难怪莉莉学习女巫手书的兴致很高，原来还是想占有杰拉尔德。
如此看来，以后还会喝到各种不同的巫术茶……
杰拉尔德无奈地叹息一声。
莉莉还没死心，安娜应该也不会死心，但她可没有女巫手书学习，近来的疏离是做什么去了呢？
杰拉尔德心中隐隐有些忐忑。
作为庄园领主，领地里的一切暂时归罗兹管理，可都算是杰拉尔德的财产。
当然，莉莉和安娜也是。
这两个女孩，一个是杰拉尔德仁慈之心泛滥而买回，另一个是其父亲奔赴战场恳求罗兹留下。
杰拉尔德并不打算留她们当一辈子的仆人。
他为莉莉安排好了未来，甚至琢磨过珍妮特以后会怎样，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安娜。
或许，他可以为她做些什么。
“那孩子还不知道，他的父亲已经死了……”
他低语着，无意识地拿起笔杆，轻轻敲击在桌面上。
莉莉在母亲的庇护下长大，虽然在肮脏的欢乐街生活，但她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她乖巧，懂事，很听话，而且头发是红色的，在神秘学上有着很高的天赋。
这样的女孩怎么安排都很容易，只要有了规划，就可以安心让她发展，一定会是按照轨道前行。
可是安娜不一样。
那个女孩表面上害羞含蓄，多看一眼就能看得她面红耳赤。
实际上，
她无知，纯真，尚未形成完善的是非观，内心还隐藏着过于常人的傲慢。
被卖到纳河后，大家一直很善待安娜。
司各特太太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来养，本森先生也很少让她做重活。
罗兹尊重战士，对安娜有些特别的优待，即便是犯了错误，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处罚。
随着时间的推移，安娜开始不顾身份偷跑上楼，不经过管家同意就进储藏室。
偶尔也会在同伴面前发表出格言论，甚至在客人面前失礼。
她还毫不掩饰地喜欢着杰拉尔德，当杰拉尔德将她提到身边工作时，她竟主动亲吻了自己的男主人。
这让杰拉尔德非常的担忧。
羞涩的表面下暗藏着容易堕落的种子。
如果不妥善引导的话，将来或许会导致大问题。
他想起了玛丽对安娜的预言。
“棕发女孩，忌妒与傲慢使乌云遮日。”
并不是什么好预言。
经过慎重思考，杰拉尔德认为可以试试家中所珍藏的，某样沉默的宝藏。
打定主意后，他便找到了罗兹，两人在密室中聊了许久。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安娜的担心。
一开始，罗兹当然不答应，还指责杰拉尔德总是被身边女仆迷乱双眼。
后来，这位看似严厉，实则对弟弟宠爱的哥哥被说服了。
他借口说“看在安娜父亲的份上”，同意杰拉尔德使用那样物品。
十分钟后，杰拉尔德在卧室等到了哥哥。
罗兹面色凝重的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去，将所有的房门都给锁上，然后又将窗帘拉上。
稍显臃肿的身躯挡住了窗帘缝隙透出的光线。
整间卧室陷入夜幕降临时的昏暗，视野模糊不清，虚与实的边界变弱。
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顶金王冠，上面有两条互吞尾巴缠绕在一起的蛇。
它的名字叫永恒贪吃蛇。
在沉默的宝藏中，算很特别的一类。
它的能力只有一个，那就是预知。
是比任何预知女巫都要准确地预知，而且是可以设定的预知。
也就是说，戴上它的人只要给出一个设想，就能知道沿着设想中的决定，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这是一件能改变命运的宝藏，其代价也十分昂贵。
每次使用完，它都会陷入沉睡，并且有一段无响应期。
使用它需要过了无响应期后，给它喂上足够的恶魔之血。
另外，这件宝藏也需要定期喂一滴恶魔的血，不然会生锈毁坏。
还好帕特里克家血多。
罗兹成为了它的守护者。
杰拉尔德脱去上衣，平躺在床上，双手置于腹部。
罗兹将永恒贪吃蛇放到他手上。
“这可是看在安娜父亲的份上，杰拉尔德，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胡闹。”
再次强调后，罗兹伸出尾指，尖锐的指甲顺着杰拉尔德锁骨往下。
一条血线在身体上出现。
两边的皮肤绽开，红色液体溢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魔之血的香甜气息。
两条金色的小蛇嗅到了这股气息，睁开了眼睛，重新活了过来。
它们蠕动着，松开了对方，从杰拉尔德手中滑了下去，顺着伤口疯狂舔舐血液。
吃饱喝足，一条蛇用身体覆盖伤口，另一条回到手中，将杰拉尔德两只手捆绑到一起。
杰拉尔德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他俯视着一片黑暗。
意念稍动，视野中就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再稍加想象，黑暗中勾勒出一名棕发褐瞳的女仆。
预知开始。
杰拉尔德决定先试试疏远安娜，将她降成第二女仆，所有工作由女仆首领监督。
等再长大一些，就为她去外面找一份工作，还给她自由。
这是最简单的选择。
设想完，他面前的黑暗消散，一层层灰色雾气升腾而起，勾勒出了书房的景象。
冬天，外面飘着鹅毛大雪，狂风不断拍打窗户。
书房里的壁炉熊熊燃烧，火苗跳动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杰拉尔德”双手撑着下巴，端坐于桌边，目光幽深地注视着前方，身上的气息变得冰冷，之前的温和荡然无存。
“安娜”跪在了地毯上，她的头发湿漉漉的，上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晶。
从她那不知所措的表情看，应该是刚犯了什么错误。
视野里的“杰拉尔德”冷漠训斥说：
“安娜，我已经声明很多次，我将与珍妮特结婚，不需要其他恋人，我的女仆不应该越矩，难道你想让我再调你回厨房吗？”
模样可怜的“安娜”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只是一个劲摇头。
随着她的发丝摇曳，头顶的冰晶簌簌落下。
“算了……”
“杰拉尔德”已经失去耐心，提起手中的笔刷刷书写。
“我会写一份推荐信，你明天就离开纳河庄园吧，林顿街有一对还不错的老夫妇，他们会收养你，往后你就住在那里，学习，生活，工作。”
壁炉烧得很旺，可“安娜”冻得打了一个喷嚏，瑟缩着环抱住自己。
“杰拉尔德先生……能不能……”她小声道。
“不能！”
“杰拉尔德”大声打断了请求。
俯视一切的本人感到好奇，自己怎么会变得如此决绝，但转念一想，也许是为了放“安娜”出去，故意在表演。
他拉近景象，仔细观察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果然，当“安娜”低头哭泣时，“杰拉尔德”的眼神就会变得柔和。
确实只是在装，就说他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对女孩凶巴巴的。
接着画面模糊，转动，一层层灰色雾气构建出新的画面。
一对头发花白的年老夫妇来到城堡，接走了“安娜”。
她提着箱子走向马车时，不断地回头相望。
“杰拉尔德”远远站在门口，未动一步。
老夫妇先上车，将手伸到了“安娜”的面前。
最后一眼看过主人，“安娜”别过头，细长的双眉紧锁，眼中积聚着苦恼和不甘。
她躲开夫妇的手，咬着自己的指甲，独自上了马车。
老夫妇住在普通的房子里，只有两层，房间里面塞满了各种物品，看起来很是拥挤。
“安娜”没有称呼他们为父母。
虽然老人对她百般照顾，但“安娜”却一直闷闷不乐，整天窝在自己的房间里。
要么听着窗外的人声喧哗，要么躺在床上发呆。
一段时间过去，“安娜”的情绪有所转变，她找老夫妇要了纸笔，开始给“杰拉尔德”写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