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事地点位于明越里特郡西北部矿场。
杰拉尔德借托马斯家的盥洗室一用,往家中送去一份信件后,便朝新的现场出发了。
一群人乘马车到达,下车后,跟着探长深入矿工们居住的铁锈街。
刚踏进去,嘈杂的叫卖声,以及腥臭的各种味道扑面而来。
这里的房子密集到令人透不过气,四处挂着油和灰的混合物。
街上不少人,大家都很粗鲁,走路手脚几乎要绊倒周围一切,说话也恨不得将嗓子扯成两节。
杰拉尔德难得当着众人的面,把领结摘了,并解开一颗衬衣扣子。
而不能被人说闲话只好也跟过来的亚伯夫妇脸上,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尤其是丝特拉,一直在抱怨脚下崎岖不平的路面,和无处不在的灰尘。
“哦夫人,要不您在外面等着,让我们几个男人进去吧?”探长终于受不了,给出了建议。
“不行!”丝特拉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捂住口鼻说,“我必须与我的丈夫寸步不离,没了我他会难过的!”
杰拉尔德瞥了她一眼说:“那等会不要打扰我们,夫人。”
此时已经快到黄昏,一部分工人下班了,街道越来越拥挤。
这伙人在街道上越发显得格格不入。
衣着褴褛的群众之间出现几个干净亮眼的人物,众人的目光就全落到了他们身上。
“他们在这做什么?”
“听说前面出事了,应该是过来处理事情的。”
“真稀奇,要不是有人出事,一辈子都不可能在这看到他们。”
有群小孩路过时,将手放入了杰拉尔德的口袋中。
随即被口袋里的东西吓哭了。
“噢,别这样,今天探长先生也在。”
杰拉尔德安慰着摸摸孩子脑袋,提出他的手,在手心中塞了五枚白便士。
“去吧孩子。”
小孩惊恐未定地看了看这些钱,捂在怀里跑了。
对此,探长摇头评论说:“也就您这么好心,那些钱落不到小孩手里的,他们背后有操控的大人。”
“我知道。”杰拉尔德无所谓道,“所以我在钱币上做了点手脚。”
往前走不远就到了案发地点,不少好奇心重的人把这里围了起来,密密麻麻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探长掏出怀里的左轮手枪,高高举起:“嘿,都让让!”
两旁的群众稍微挪了挪,杰拉尔德跟了上去,并回头示意亚伯夫妇快点。
亚伯夫妇身后还一直跟着苏西,偷偷在后面推了一把,一直扭扭捏捏的丝特拉踉跄几下也进去了。
死者住在一间廉价公寓中,里面就两间房,一个客厅,据房东说租金每个月200枚红便士。
死者一家三口人,住在主卧,爸爸是附近矿场的工人,妈妈平时接一些缝缝补补的活,女儿会给人洗盘子。
新安置来的难民只有一个,是名瘦小个女性,昨晚睡在侧卧。
据周围邻居说,这一家人昨天晚上就跟难民吵了架。
因为房子太破完全不隔音,他们听得一清二楚,原本侧卧是女儿的,难民不小心弄坏了里面的衣柜,所以女儿跟她吵了起来。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邻居路过看到这家人门开着,进去一看就发现都死了。
探长询问在场知情者:“当时那个难民在哪?做什么?”
“在前面的皮鞋摊上修理鞋底。”
亚伯夫妇站在公寓门口不肯进去,杰拉尔德下令苏西陪着他们,自己跟探长走了进去。
里面没有任何打斗或挣扎的痕迹,一切都是再平常不过的样子。
一家三口人趴在饭桌上,面色青紫,是中毒的症状。
而桌子上的一锅食物几乎未动。
“医生来了吗?”探长询问早就守在现场的人。
“来了!”卧室里响起回答,医生提着箱子匆匆跑了出来。
“情况跟昨天一样吗?”
“一样!”医生指了指死者的口鼻。
杰拉尔德随手翻过女孩的尸体,捏开嘴,向医生要过镊子,夹起舌头。
背面果然是黑坠女巫的标记。
这时,外面响起了渡鸦的叫声,一抹耀眼的红色进入屋里。
“杰拉尔德先生,我来了。”莉莉喘着气说道。
方才,杰拉尔德发出的信件就是让本森先生带莉莉过来。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将女巫手书给莉莉学习那么久,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探长,这里交给你,我带她出去一下。”
“好的先生,有需要尽管叫我。”
走到公寓外,杰拉尔德再次嘱咐苏西照顾好亚伯夫妇,然后带着莉莉走远了。
他们左拐右拐,在路过一家杂货店后进入一条狭小的巷子,而后到达一间还算体面的房屋前。
杰拉尔德叩响门,迎接他们的是位白发老者。
“下午好,阁下,您是要来寒舍享用晚餐吗?”
“只借你房子一用,你去附近逛逛。”
“请尽管使用。”
老者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离开了。
莉莉好奇地跟着他进入屋子,左顾右盼着说:“先生,您认识的朋友真多。”
“罗伯特不是我的朋友,只是个线人。”
杰拉尔德说着,拉关了面前的窗帘。
莉莉没有多问,也学着拉关一楼所有窗帘。
屋子里变得黑暗,安静到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杰拉尔德先生……我们接下来是要做什么?”
莉莉有些期待,她在路上的时候就问了本森先生,得到答案大概是杰拉尔德需要她。
那可真是太好了!
“女巫手书第七页,第二段,还记得吗?”杰拉尔德温柔的声音响起。
他走到房屋中间,脚尖往一块木板上点了点。
“以这里为中心,把那一段仪式施展出来!”
他等着莉莉说“遵从您的意志”或者“我将不负所望”,可听到的却是……
“我会有奖赏吗?”
哎……这孩子目的心这么重的吗?
杰拉尔德叹口气:“一个拥抱。”
在莉莉的欢呼下,他走到二楼,打开窗,那只渡鸦立刻冲进来落到了肩膀上。
“杰瑞,刚刚那间公寓里的情况都看到了吧?去吧,3公里以内,找到任何痕迹就报告!”
嘎——!
渡鸦叫了一声,并没有急着离开。
“少学你主人的坏毛病!”杰拉尔德无奈地咬开手指,给渡鸦啄了一口。
这只黑鸟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肩膀,干劲十足冲出去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消息。
现在距离案发时间只过去几个小时,还能留下一些施术痕迹,渡鸦可以寻找到下诅咒的地点。
如果凶手是在自己或者朋友家里做这事,可就太不理智了。
另外莉莉那边的仪式可以得到施术者的部分信息。
到时确定了位置,锁定线索,不怕找不到人。
他会当着亚伯夫妇的面,把下诅咒的黑坠女巫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