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鸦在明越里特西北部上空盘旋，一圈又一圈。
突然长鸣一声，俯冲而下！
那是一间简陋的公寓，位于佳曼铁匠铺上方。
渡鸦两只爪子相继落下，窗台上厚厚的灰尘扬起。
这间公寓已经久未住人，里头家具东倒西歪，满是刮痕的木地板上有着一圈燃烧的痕迹。
嘎——！
渡鸦确认地点，展翅飞离。
杰拉尔德收到讯息，转身下楼。
昏暗的一楼，莉莉正要结束仪式。
“有结果吗？”
“是的，先生。”
莉莉站在一个圆形阵圈中，绿色的幽灵之火在脚下跳跃。
她抬起头，露出成功的微笑，碧绿的眼眸在幽火照耀下，格外诱人。
“走吧，不用清理了，罗伯特会理解的。”
杰拉尔德履行约定，走过去，拦腰抱起了莉莉。
莉莉也学着当初看到的珍妮特那样，抬起手臂，环绕住主人的脖子。
两人走出大门，探长已经带人找了过来。
“杰拉尔德先生，那个，公爵他们……”
“你来得正好。”杰拉尔德抱着莉莉路过他们，“我的女仆会看着他们的，不用管，你跟我过来，找到凶手线索了。”
探长：“这……么快？”
破案找凶手应该是他的特长啊？
嘎——！
渡鸦飞在天上带路。
一行人顺着街道，穿过人群，直到佳曼铁匠铺前。
这里算得上是整条街最糟糕的地方，拥挤，混乱，不堪入目。
行人匆匆路过，街边蹲着几个臭烘烘的流浪汉。
他们吃喝拉撒都在此处，因此，靠近了就能闻到扑鼻而来的腥臭。
杰拉尔德放下莉莉，问：“探长，你闻得出都有些什么味道吗？”
可怜的探长一直是捂着鼻子的，被他这么一提，不得不松开了手。
“嗯……有尿骚味，汗臭味，铁锈味，发霉味，脚臭味，还有食物腐烂的味道……大概如此吧，您问这个做什么？线索呢？”
杰拉尔德指了指铁匠铺楼上，“这些复杂的气味可以掩盖很多信息，我要是凶手，也会选择这里。”
“说得有理，可您如何肯定是铁匠铺，而不是周围的其他建筑呢？”
“探长先生，好好跟着就行，别多问，最后的功劳会全部归你。”
杰拉尔德走进铁匠铺，里面吵闹不已，两个小工正在挥舞着汗水。
见有钱人和别着徽章的探长进入，小工一下就吓住了，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老板在吗？”杰拉尔德问。
“在的，先生！”一个小工惶恐回答。
另一个小工已经撒下手里的锤子，跑进了里屋。
不一会，出来个干巴巴的中年男人，抹了抹手上的油说：
“我就是这儿的老板，马文·佳曼，先生们，是有什么事吗？”
杰拉尔德指指楼上：“上面是什么地方？”
“是我祖母的居所，先生，不过我祖母已经去世两年了，目前无人居住。”
杰拉尔德给探长使了个眼神，后者立即明白，带人冲了上去。
打开房门，里面刚被打扫过。
陈旧的木地板被水冲刷了一遍，角落还没来得及处理，一些积攒的灰尘变成了泥。
老板赶上来，挡到大家前面，心虚说：“先生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探长摸了摸胡子，气势汹汹问：“为什么突然打扫房子？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没，没什么，我想着祖母走了这么久了，应该把楼上租出去，就打扫了一下，这不是凑巧嘛。”
杰拉尔德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回来问：“先生，你收入如何？”
老板掰着手指算了算说：“大概一周800到900枚红便士左右。”
“两个工人多少钱工资呢？”
“他们……一人20枚红便士一天，有时过节什么的，会多给一些。”
“那么，你一个月可以赚3到4金镑，去掉工人的费用，和一些日常支出，大概只剩下2金镑不到，这些钱也就比矿场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好一点，只能满足温饱，这样的状态，为什么直到今天才想出租祖母的房子？”
“别以念旧为借口，念旧的话，房间里不会乱七八糟。”
这位铁匠铺老板一看就是不怀念死去祖母的人。
“这……”老板惭愧地埋下脑袋，没什么好解释的了，不过他也并不打算说出实情。
探长虽不知杰拉尔德用了什么手段查到这里，不过眼前的老板一看就有问题，或许他就是凶手，带回去审问便知。
他招呼身边的手下：“把马文·佳曼先生带回去好好招待。”
“请稍等一下，探长先生。”杰拉尔德再次走到房间中央，朝莉莉招手。
这个女孩已经用黑纱裹住了红发，听话地蹦到主人面前时才摘下。
耀眼的红发映入眼中，老板吃惊地张大了嘴。
“莉莉，”杰拉尔德拍拍她的脑袋，温柔说，“是这里吗？”
“是的，先生。”
“说出那个人的信息。”
“嗯……看不清脸，深褐色头发，穿着简单，但是布料很好的衣服，胸前有个心形胎记。”
此话一出，在场的男士们都凝眉沉脸。
大家或多或少在饭后闲谈时，听闻过有名的交际花琳达女士，胸前有亮眼的红色心形胎记。
而亲自体验过的探长更是诧异，琳达很喜欢那个胎记，认为是她的个人标记，只有在接待客人时才会展出。
也就是说，身为女仆，莉莉是没机会见到那个胎记的。
“好了。”
杰拉尔德再次拍拍莉莉的脑袋，这手感实在是舒服，令他忍不住多揉了几下。
“先生们，让我们先听听马文·佳曼先生与琳达女士是什么关系。”
“没……没有关系！”
老板忽然变得狂躁，刚还任凭处置的他，此刻咬紧牙关，眼球充血。
下一秒，就朝着窗户直冲而去！
嘎！
窗外的渡鸦直冲急下，锋利的爪子抓住老板脑袋，将他推了回去！
“快压住他！你们干什么吃的！”探长大叫道。
一阵手忙脚乱。
老板被几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刚刚居然想要跳楼来维护琳达，可见关系很不一般。
这时，门外楼道传来了脚步声。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杰拉尔德挑了挑眉，摘下帽子行了个礼：“尊敬的主教先生，您来得正好。”
加里穿着亮眼的长袍，提着他的箱子，故作沉稳走了进来。
“哦，杰拉尔德先生，探长先生，这就是你们找我的理由吗？”
探长一脸无辜，他什么都不知道啊，他听到这边有案件就领着人过来了，然后一直忙碌到现在啊。
一切都是杰拉尔德安排的，渡鸦回来时，告诉他加里正巧在附近，所以他就让那只黑鸟去叫人过来。
“是的，主教先生。”杰拉尔德往后挪动，找到个能坐的地方，端正坐下。
莉莉安静跟在身边，趁机靠在了他的怀里。
杰拉尔德：“……”
算了，先继续。
“主教先生，您不是有许多令人招供的方法吗？让我们撬开这位老板的嘴。”
加里正巧是在附近跟踪琳达，没想到跟着跟着，把人给跟丢了，眼下被叫过来，很快就揣摩到了杰拉尔德的意图。
于是放下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又一个，古怪又吓人的东西。
“这位老板叫什么？”
“马文·佳曼，主教大人。”探长提醒道。
“这位马文·佳曼先生，我是圣修会在明越里特郡的主教，现下我需要用一些比较痛苦的手段，令你说出大家想知道的事情，也许会顺带说出一些不相干的秘密，放心，我们会替你保密的。”
说着，加里把其中最庞大，恐怖，的一个东西摆到了老板面前。
那是一个立方体，四面八方都是刀刃。
怎么看都是刑具。
老板额头渗出了冷汗，可依旧咬着后槽牙，不肯说话。
加里继续摆弄，拿白灰在地上描绘出一个图形。
接着，又拿出些恐怖的东西，一一摆在老板面前。
杰拉尔德皱了皱眉，一只手捂住了莉莉的眼睛。
“听话，别看。”
加里弄好后，老板突然大叫一声，牙龈都咬出了血，嘴唇不可控地张开，舌头蠕动，眼看着就要蹦出词汇。
加里肃道：“这位马文·佳曼先生，现在你可由不得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