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占卜内容，在场的众人都沉下了脸。
“莉莉，此事别让别人知道，也不要告诉门罗。”杰拉尔德叮嘱道。
按照莉莉使用的术式，占卜的结果会以灵感的形式呈现在女巫脑中，只需她照本宣读即可。
因此，这句话不会存在翻译错误或是其他误差。
战场亡魂先生几个字确认了门罗的身份，他应该是自己的灵魂回到了自己的躯体。
视生命至上是他生前死后都不变的理念。
而最后屠戮众生，暗示着一个非常不好的结局。
思虑一番，杰拉尔德决定先采取措施，避免让门罗出现屠戮的机会。
他向加里使了个眼神，对方立刻会意，郑重地点了点头。
……
第六天，马车在文卢克街十字路口停下。
杰拉尔德戴好他的黑色礼帽，改变瞳色，走下马车，依旧一手挽着安娜斯塔西，一手挽着莉莉走入裁缝店。
每日如此，租赁者眼镜林克早已与他们混熟，正在算着账的他只是稍微抬了抬眼皮，随意地打招呼说：
“早上好，名为杰拉尔德·帕特里克的有钱客人。”
“早上好。”
这次杰拉尔德没急着去摆摊，而是站到柜台前，横拿着精致昂贵的手杖静静等待着。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有话要聊。
眼镜林克放下手里的活，拿起一份《洋葱绅士报》遮盖住刚刚算出的数字，朝客人露出灿烂的笑容。
“先生，您是有什么新的需要吗？”
杰拉尔德轻微颔首，问道：
“今日已经是我来此地的第六日了，我想我们或许要考虑是否继续租赁摊位。”
“噢，我当然是希望您能继续租下去的，像您这样的客户是少之又少，我恨不得您能租一辈子。”
面对眼镜林克搓着手，一脸谄媚的模样，杰拉尔德早已见多不怪，面不改色的说：
“你知道我不会租太久，零零散散在我手里赚一点零花钱，不如一次性找我要比大的。”
“啊……您是说……”眼镜林克舔了舔嘴唇，摊手道，“您请说吧，随便什么，只要我知道。”
作为租赁者，他每日要打交道的各种人都有，当然凭借着经验，一眼就能看出杰拉尔德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来。
出手这么大方，肯定不是想挣钱，应该是要打听什么。
杰拉尔德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我需要关于恶魔的消息，最近一个月以内的，所有恶魔的消息。”
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两人相视对方，过了一会儿，林克突然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先生，关于恶魔的消息，您关注帕特里克家就好，恶魔这种生灵，有很强的领地意识，明越里特郡有他们在，即使是血液稀释了不知多少代的后裔，也会占据着地盘不让其他恶魔进入。”
杰拉尔德收敛目光，面前的戴眼镜男人没有撒谎，他没有再听到其他恶魔的传闻。
如此说来，那个恶魔要么隐藏得极好，要么根本只是一个误会。
再待两天看看吧，杰拉尔德表达感谢后，往桌上递出一张金镑，领着女孩们走了出去。
渡鸦在天空一圈圈盘旋，抢先主人到达摊位，又嘎嘎叫着飞了回来。
它提示说，13号地毯上有人早早的就在等待了。
“看来我们的莉莉已经名声在外了。”安娜斯塔西赞许道。
杰拉尔德也满意地点点头，这些日子，莉莉身为红发女巫的天赋展现得淋漓尽致。
听阿三说，她在女巫协会那边还是登记为几乎无天赋的实习女巫，那些人肯定想不到，一切都只是伪装而已。
快要接近摊位时，杰拉尔德顿住脚步，远远看着那道声音眯了眯眼睛。
等待已久的客人是位穿着古典式长袍的先生，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双眼无神，手插在口袋里来回走动。
他看似焦虑的外表下，眼神看上去非常冷漠，给人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莉莉看到他停下，也仔细看了看远处的男人，好奇问：“那位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他已经死了。”杰拉尔德沉声道，他思索片刻，指向莉莉的手臂说，“他一定是来找你占卜，等会你找机会用触手接触他。”
“啊……我还跟它不熟……”自从身上多出根到处乱跑的触手，莉莉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生怕它突然从哪些不该冒出的地方出现。
而且她一直躲着它，从不敢直视，不敢多想，现在突然要操控这条滑腻腻的触手去接触别人，她担心会把事情办坏。
杰拉尔德抬起一只手轻轻按到她的脑袋上，眼睛盯着远处的客人说：“你尽管做就是，有我在不会出任何问题，如果你想要什么奖励，可以跟我说。”
提起奖励，莉莉悄悄瞥了一眼安娜斯塔西，咬着嘴唇，做出了决定。
他们走过去，那位已经死亡的客人搓着手迎接上来，欣喜又焦虑地说：“啊，您三位就是最近出现在这里的神秘大人物吧！请问哪位是女巫小姐，我需要占卜件很重要的事情！”
莉莉指向自己鼻尖：“是我。”
“啊，是您么，恕我眼拙，没想到是位如此年轻的女士。”
“女巫天赋不分年龄，先生。”杰拉尔德提醒道。
莉莉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将水晶球和占卜的装饰品都摆放好，点燃蜡烛，一边画着符文一边提前询问：
“这位客人需要占卜什么？”
经过接连几日的练习，她已经对整个流程不能再熟，看上去完全是名沉稳可靠的女巫。
男人精神一振，当即弯腰蹲下，兴奋地说道：“我叫迪克，是一名退役的士兵，我在寻找我的妻子爱丽丝，希望您能让我知道她的情况。”
“好的，请您伸出手，闭上眼睛，凝聚所有精神思考想要占卜的问题，思考关于爱丽丝的一切，越集中精神结果会越清晰准确。”
“是，没问题！”迪克紧紧闭上眼睛，绷直了一双手臂，拳头攥得紧紧的。
干得不错，就是现在，杰拉尔德无声的提醒道。
只见莉莉同样伸出手靠近，一根滑腻的触手从她掌心生长而出，轻轻绕过去。
感到凉意，迪克抖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恢复正常，继续努力冥想。
莉莉吃力地给触手传达意念，那个小家伙显然有些调皮，上串下跳的绕到迪克手肘上，给他挠了挠痒痒。
嘎——！渡鸦生气地扑下来，朝触手上啄了一口。
这一下动静太大，迪克差点睁开了眼睛！
好在杰拉尔德及时出手，快速挥走渡鸦，旋即手指掠过触手。
感受到给自己下禁制的恶魔之力，它立刻老实，乖巧地探索了起来。
所有探知到的一切都传回给莉莉，她脑海中出现了这个男人的许多信息。
迪克，29岁，机体已经死亡1年以上，目前身体里充斥着强大的能量，是偏邪恶古老的能量。
但他好像欠着某些东西。
来自遥远的地方，经历了不少时间的长途跋涉，来此寻找妻子，过来的路上……有恶魔的气息！
莉莉吓了一跳，触手刷拉拉收回体内。
杰拉尔德按住她的肩膀，脸凑过来低声道：“感知到什么了？”
“恶魔……他在路上遇到了恶魔……”莉莉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回复。
“开始占卜吧，融入你感受到的恶魔，占卜它的方向。”
“是。”莉莉咽下口唾沫，在水晶球上方垂下逐光者之眼，开始默念咒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