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绿草茵茵,农屋崭新又结实。
安娜斯塔西与家人一起住在这里。
他们主要的农作物是粟米,家里养着一条狗,一匹马,五只羊。
附近的树林里经常可以打得到兔子。
爸爸是捕猎的好手,妈妈会用兔皮做成好看的皮手套。
安娜斯塔西是家中老二,她有一个姐姐。
原本这该是幸福快乐的一家,直到有一天,家中路过一位女巫。
女巫一袭黑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声称自己来自遥远的地方,只想讨要一小碗水。
出于善意,妈妈不但给了她水,还用水壶装上慢慢一壶送给她。
于是女巫感激他们,透露说:“这里遭到了诅咒,会有邪恶降临,你们将遭灭顶之灾。”
女巫走了,但她的话深深烙印进一家人心中。
在不久后的一天,家中的农作物全部枯死,树林里的兔子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母羊再也产不下奶。
安娜斯塔西开始生病,全身器官衰竭,头发和皮肤褪色变白。
父母相信,是邪恶降临了。
这种事当然要汇报给领地主。
当时还是杰拉尔德的父亲,帕特里克老伯爵当家,那是个鬓角发白,高壮威严的男人。
老伯爵来到农屋中检查了一遍后,就走了,说他会解决。
……
一阵风吹进农屋,从里面发出轰隆隆的呜鸣声。
杰拉尔德挡在安娜斯塔西前面,与她一起走进去。
里面还是保留着当初的样子,满地都是乌黑色的血迹,大片大片溅射到墙上,和屋顶。
“想不到过去这么久,我看到还是会觉得难受。”安娜斯塔西将脑袋揉进了杰拉尔德怀中。
“如果你受不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去。”
“不,我想看看……”
正前方的血迹来自于她的父亲。
这位捕猎老手,淳朴的农夫,看着自己一个又一个家人横死后,发了疯。
在红月之夜举着猎枪四处扫射,不知被什么撕裂了肚子。
那些东西从伤口涌入他的体内,让他肿成一个大胖子,然后轰的一声,炸开了。
杰拉尔德咬开手指,在血迹上涂出一个小小的复杂的图案。
“安魂咒,恶魔版,可以让你父亲的灵魂带着我的气息,不被邪异侵袭。”
“谢谢你。”安娜斯塔西紧紧搂着他说,“可是你应当知道,我爸爸的灵魂已经不在了。”
“我是想要使你好过一些。”
他们继续走,这座农屋是父亲花费大力气建造,比老杰夫一家住的长屋要复杂地多,里面不但有房间,还是两层。
进到右边的房间,里面有一只摇椅,椅子木头被血渗入,如今都变成了深红色。
安娜斯塔西的母亲死于这只椅子上。
……
当时,这位母亲想要护住自己的女儿,割开手腕,将血液涂抹到安娜斯塔西身上,让女儿得以掩盖气息成功逃跑。
但也因此失去了的力气,那些东西堵住门不让她出去,她憋着最后一口气坐在椅子里,双方僵持,直到一人失血而亡。
“杰拉尔德……”安娜斯塔西脸色变得惨白,“你还是给我母亲也画一个吧。”
“好的。”杰拉尔德走过去,在椅子上画下一个同样的安魂咒。
“谢谢,当初要不是老伯爵先生告诉我,它是依靠气味锁定目标,或许我也会死在这里,那晚逃出来,要不是遇到你,或许我会死在路上。”
那轮血月之下,安娜斯塔西从农房中一路狂奔,听到了父亲开枪的声音,然后她跌进草丛中,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追捕声。
她知道母亲死了,所以身上保护自己的血液反而开始暴露她。
它追了上来。
速度极快。
安娜斯塔西跌跌撞撞跑着,朝着领主城堡的方向,她知道只有去那里,或许可以捡回一条命。
因为前几日遇到的杰拉尔德少爷说,他是恶魔的后裔。
脚下被石头割伤,膝盖也都摔破,安娜斯塔西喘息着,窸窸窣窣的声响来到了周围。
一片黑压压的墙壁围绕着她升起,它追到她了!
“你怎么来了?”
一道干净的少年音响起。
黑色墙壁倒塌溃散,消失不见,还是少年的杰拉尔德从前面跑了过来,看着她眉头紧皱:“怎么回事?快跟我进去。”
红月下,干净的少爷牵着她的手,一点都不嫌弃,还显得严肃又紧张。
那一幕狠狠印刻进她的心里。
她爱上了他。
……
他们走到楼上,一条白色的脏裙子挂在门口,有风吹过时就会飘飘荡荡。
那是安娜斯塔西的姐姐,事发时,她护着安娜斯塔西下楼,交给母亲后,就在这里遭遇到了杀害。
它钻入她的皮肤,溶化了她的肉体,使她变成了一条人皮裙子。
当然,事后杰拉尔德处理了那条裙子,但是不知为何,现在又挂上了一条。
杰拉尔德感到事情不妙,顿住脚步说:“安娜斯塔西,你的仇人可能回来了。”
“你能应对吗?那可是老伯爵都束手无策的东西。”安娜斯塔西担忧道。
“当然,我会为你报仇。”
杰拉尔德打了个响指,指尖燃起火焰,瞬间烧掉白裙。
那时候,这家人请求老伯爵帮忙,可是老伯爵当时因为家族诅咒的原因,已经处于苟延残喘的阶段。
罪魁祸首一只不知哪来的禁忌,不知什么原因盯上这一家人,无形无影,具有分裂传染和腐蚀的能力,依靠气味识别和锁定目标,非行动状态又能很好地隐匿自己。
老伯爵当时搜遍了整片地方,并未找到它,随后不久就过世了。
过世后的第七天,它就张开了獠牙,屠戮安娜斯塔西的家人。
杰拉尔德后来曾来过几次,这只禁忌消失无踪。
没想到今天偶然回来看看,居然发现了它的踪迹。
由此,他想到一个可能:“那只虫子并非单独行动,是有人操控它。”
正说着,他们走进二楼房间,阳光从破烂的窗户照入,室内依旧昏暗看不清楚。
地面上铺着一层白布,有人在上面放了几束花。
看花朵的干枯程度,此人出现没几日。
忽然间,眼角有一抹黑色穿过门闪了出去。
那日的回忆涌上脑海,安娜斯塔西惊道:“就是它!”
“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杰拉尔德眼神一凛,飞快地跟了出去。
黑乎乎的一团犹如闪电,眨眼间就冲出农屋,飞进倒塌的马厩,躲在黑暗中快速分裂成无数只黑色软虫。
杰拉尔德紧随其后,刚好手上还有伤口,挤出血在它周围画上了一圈。
一道古咒语响起,以恶魔之血为媒介,地面升起一座牢固的血屏障,所有虫子被困住无法逃离。
它们只好再次汇集,融合成一只又大又丑的虫子,从肚子出裂开一只眼睛,死死盯了过来。
杰拉尔德张开手掌,对准虫子,从他的掌心也裂开了一只眼睛,怒目而瞪。
顿时,黑色大虫惊恐不已,抖如糠筛,在绝望地尖叫中越涨越大,最后爆炸开!
它的身体最后化为一句话:第二个礼物。
须臾间,便消失无迹。安娜斯塔西赶了过来,杰拉尔德立即收拢手掌,背到身后。
“它就是当年杀死你家人的东西,不过只是一小部分分身,力量微弱。”
“你没事吧?”安娜斯塔西却只关心他有没有受伤。
杰拉尔德张了张嘴,剩下的话没有再说,待手掌恢复原状,紧紧拥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