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农屋,两人向庄园里医院的方向前行。
当年,安娜斯塔西从死亡手中逃离出来后,在医院里休养了一段时间,被杰拉尔德送到附近一户人家中收养。
那家人热情老实,膝下曾有一个女儿,但不幸遭盗匪杀死,因此,他们对安娜斯塔西视如己出,非常珍惜。
安娜斯塔西回来后,还一直未去探望过那对夫妇,此次正好上门拜访。
顺着医院后面一条小道往前,走十多分钟,便到了那座木屋前。
杰拉尔德正了正脑袋上的礼帽,掏出手帕将手杖擦过一遍,认认真真清理身上的灰尘和泥土,最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双新的手套换上,这才认真地,轻轻敲响木门。
“来啦!”
里面传出男人浑厚的声音。
听到这有特色的嗓子,即使隔着门也能想到,另一边的人穿着宽大的衬衣,衣角凌乱地塞在裤子里,长头发乱糟糟披在肩膀上,睡眼惺忪,肥大的脸庞中间,毛孔粗大的鼻子通红。
“来了,让我看看是哪位贵客!”木门打开,老朋友查尔斯钻了出来,“哦,这不是杰拉尔德阁下么!”
旋即,他看到了站在杰拉尔德身后,站着满头银白头发的女子。
“安娜斯塔西!天啊!我的女儿,你回来了!”
查尔斯一双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张开臂膀抱住了眼前的两人,十分用力。
让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男人在外面哭泣可不是什么好事,杰拉尔德松了松胳膊说:“好了,我的朋友,快让我们进去吧。”
屋子里,各种家具一应俱全,全都是查尔斯亲手制作,他是纳河庄园最优秀的木工。
每一样家具都擦得干干净净,桌子上还摆了一瓶鲜花,这是房子女主人的功劳。
杰拉尔德询问道:“莱拉呢?快让她出来见见女儿。”
“在医院呢,她今天要值班,你们留下来吃饭吧,这样就能见到她了。”查尔斯回答道,他的妻子莱拉是医院里的护士。
“没问题,安娜斯塔西的房间还在吗?我想带她上去。”
查尔斯会心一笑:“当然,请上去吧,我正好去门口处理一把凳子。”
哒,哒,哒,哒。
杰拉尔德拉着安娜斯塔西的手,踏上木阶梯到二楼东侧房间。
推门而入,屋内也被打扫的一尘不染,一如很多年前。
一张胡桃木床摆放在窗户底下,沐浴着阳光。
床前米灰色的地毯上放着两张椅子,还有一张桌子和柜子。
安娜斯塔西曾在这间卧室中生活。
每次太阳升起时,阳光会将整个房间照得通亮,每次太阳落下时,夕阳又将房间染成金色。
养父母将最好的房间让给了她。
“安娜斯塔西……还记得我们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吗?”杰拉尔德柔声说道。
安娜斯塔西走进房间,轻轻坐到床上,碧绿色的璀璨眼眸看了过来。
“当然记得,那天查尔斯和莱拉都不在家,你跑了过来,说是你的十八岁生日,想要与我一同度过。”
“是的,我没有朋友,刚好你也没有,所以我就想着来找你。”杰拉尔德走到其中一张椅子前,屈膝坐下。
“辛亏你来了,那天我再次遭到袭击,倒在这个房间里,差点就失血而亡,敌人闻到你的气息逃跑,你没有去追,而是留下来第一时间检查我的伤势,你端来水为我擦干身上的血。”
“是的……”
杰拉尔德的思绪仿佛回到了那时。
他打来水,扶起满身红色的安娜斯塔西,用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她身上,每一下都很担心会多瞧见一道伤口。
当时的他被同龄人排斥,只有安娜斯塔西一个朋友,所以非常紧张,手都是颤抖的。
面对一点点擦干净的雪白的肌肤,他的手越来越抖,差点打翻了身边的水桶。
受伤的少女用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眸看着他,脸上的不安渐渐消失,转变为笑容。
而他逐渐躁动,忍不住将刚擦过的地方又仔细再擦一遍,偷偷送走毛巾,指尖悄悄接触到对方的细滑的皮肤,来回摩挲。
意识陷入一阵恍惚,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指已经插入少女指缝中。
他感受到了柔软的掌心,似乎两人手掌接合处生出一朵小火,稍微一点拨弄,火焰就随手掌极速蔓延,点燃每一根血管,直冲脑海,又顺着脊椎直达尾骶。
软糯的手感使他不舍得松开。
他们不知何时改变了距离,挨得极近。
一阵温热的呼吸喷洒到鼻尖,对面伤痕累累的少女吻了上来。
柔软的唇肉带着芳香,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品尝到亲吻的滋味。
拉回思绪,杰拉尔德望向窗外,此时太阳下落的角度,与多年前的那日几乎一样。
他抿了抿嘴唇,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变得不安。
一向风流的他,面对各种女人面不改色的他,想起自己的初吻,却羞涩腼腆起来。
“安娜斯塔西,我想……”
话音微弱,安娜斯塔西凑近过来,如同那日一样吻在他的唇上。
似乎穿越时光回到了过去,他想起,当时的安娜斯塔西抬起眼,凝望着他说:
“谢谢你总是能及时出现救下我,杰拉尔德,请让我永远跟随你。”
现在想想,那是她的第一次告白!
杰拉尔德伸出手,抱住了眼前的恋人,回答出相隔多年的答案:“请一直跟随我,陪在我身边,与我共同度过余下的日子。”
……
傍晚时分,莱拉回到家,见到安娜斯塔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查尔斯赶紧安慰自己的妻子,拍着她的后背说:“杰拉尔德阁下说要留下来吃晚饭,我们家还有些什么肉?你去全都拿出来吧!”
“啊,好!我这就去弄,我要给女儿做她最喜欢吃的东西!”莱拉擦擦眼泪,激动地跑向厨房。
查尔斯拿出酒摆到桌子上,想邀请杰拉尔德先小酌几口。
“说起来我得跟您报个喜,前段时间,我们收到消息,说是杀死女儿的盗匪被杀死了,整整齐齐摆在路边。”
“那可真是太好了。”杰拉尔德点了点头。
整整齐齐摆在路边,那不就是当初他得知有盗匪会对安娜下手,亲自去解决的几个人吗?
后来还用他们的灵魂改动丝特拉的仪式,替换出了亚伯公爵。
他们真是该死啊!
“那群人作恶已久,被人除去是一件大好事。”
“是啊是啊。”查尔斯给两人倒好酒,自己喝下一杯道,“说起来,在他们杀死我的女儿后,还欺负过另一个女孩子,当时我为了给女儿报仇,天天蹲守在那条路上,看到了。”
杰拉尔德不想让他太伤感,简洁地说:“那伙人已死,就不会再有女孩出事了。”
查尔德一口气喝下三杯酒,酒杯重重地砸在桌面,凝望过来:“不,阁下,现在他们都遭到报应,我也敢跟您说了,那个女孩没有死,我在那天看到了一件很恐怖而且诡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