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身体透明那档事

作者:安此一生 更新时间:2023/1/2 10:33:08 字数:5144

“你好,110吗?我要举报龙安街6号住宅有人聚众赌博。”

“嗯对,聚众三人以上,赌资数额累计五万元以上,已经能立案了。”

“你们赶紧来,放心,他们飞不了。”挂了电话,安生静悄悄地走进了巷道。

这是他父亲正在逗留的隐藏窝点。

院内,男人正热火朝天地打牌,门框边上女人小心翼翼盯着动静,即使条子来了,男人也能从巷道的暗门桃之夭夭,而且他们用绿豆充当筹码。

喵呜,喵呜…啊呜,有时会如午夜恶魔般狰狞,有时会如痛不欲生的哭喊般凄厉。

这应该是猫嚎,说明饿猫抓到撩老鼠。

就在这时,女人骤然仓皇了一瞬:“快跑!条子来了(声音短促有力)。”顷刻间,四个男人一溜烟朝巷道的暗门奔去。

跑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安良低声暗道一声晦气,他前脚着地,脑袋正探出门槛,电光火石间,一记势大力沉的击打袭来,“咔嗒”一声,纵使漆黑的铁棍也粘上诱人的酒红色。

潦草几秒内。

直踹给到第二位前辈,刹那间,二人突然感到视角似乎存在上移,继而两人就像虾米般弓着身子,其中安良表情扭曲痛苦捂着伤口干嚎。

短暂片刻后,另外两个老伙汁慌不择路往街上跑,他们似乎忘了— — 那些女人并没有告诉他们警察的位置。

本来是愉悦地敬孝。

相反,此时安生心头好生气愤,暗道该死的病,[左大臂]已经没知觉了吗…

但是偷袭几个虚弱的中年老男人,问题不大。

“TMD,谁啊!”两个匍匐着的嘴强王者还在卖力狗叫,等他们回过神来时,早就看不见人影了。

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半夜,当安生回到熟悉的小窝,顿时放松紧绷的身体,像劳死的驴一样倒在床板上。

当他走进浴室。

褪去黑T恤衫和长裤,安生看着墙上镜子中的虚像,那是安生没错,如果说这真的还能称之为安生的话。

[诡谲怪诞]!

安生实在难以想象,这个乱七八糟的血肉居然会是自己的身体!

[光怪陆离]!

他的手颤抖的摸向了自己那面目全非的脸上,五官已经完全扭曲!

红白相间的皮肤,像戒魔人中周小安的低配种,酒红色血块,同白癫风般交错纵横。

胸口处蔚蓝色的线条缓慢的蠕动,如同未完成的毛笔字,畸形的轨道,恶心极了。

随着他的一声干嚎,扣住镜子的边角硬生生地粉碎它,留下撩只能呈现白净的躯干的碎片。

安生陶醉地端倪这个令人骄傲的作品,在发泄完情绪后畅快的合眼。

凌晨,前往锦湘楼路上。

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直到现在安生还是很快意!

因为他亲手把父亲送进了看守所!

直到世界的黑暗消散,鸡鸣狗吠,出摊的大爷擀着面皮同他微笑,安生同样微笑回应。

即使挥舞双手,也需屏气凝神。

他心知肚明,即使没透明的器官,也越发难以控制了。

全身只有心脏成为了主角,或许可以这样说,心脏的加速给我的大脑传达了一个不安的信号,身体已经不是他的了!

它是一种有趣的现象,嗯,或者说因果。

当视线中身体某部位的透明意味着心念丧失支配身体的权柄。

从联邦历171年7月11始至今,这种现象外人无法察觉。

当他把这个现象说出来以后,人人都建议他去精神科看脑子。

他不知道如何跟别人解释,更不懂得为何有如此离奇的症状,他只明白他越来越难动弹了。

他也曾恳求别人不要说谎…

他也曾认为是病。

他也曾猜测是脑出血、脑梗死、脑栓塞、脑血管畸形等,也想去医院检查,但还是无疾而终…

“继续赶路吧…”

•••

白橡树挺直腰板,四周飘着生机勃勃的音符。

从龙安街到锦湘楼大约7公里,锦湘楼是安生兼职的早点店,他平时在这工作5个小时。

路很长,感觉一个人走了很久,浑浑噩噩中,认为哪里都是寸步难行。

正短暂歇脚时,安生才发觉透过左膝能观察到红褐色的地砖,呆了半晌,接着他发了疯似的锤击膝盖,却迟迟没见膝盖有所反应。

他丧失了[膝跳反射]!

待他反应过来时,咽喉不受控制地不停地哽咽,他时而朝餐车瞧瞧,时而望望窗外满天的朝霞,满眼的绝望,灾难来得如此猛烈!

他必须试走两步,即使左腿拖曳,像个跟腱断裂的患者,活脱脱一个麻风病人!

哪怕[左膝透明]!

拖着身躯也要往前走,一旦失去这份工作,他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11点结束第一份工作,拖曳一小时到家。

正午12时解决锦湘楼的残羹冷炙,搞定一餐。薪资足以解决房租和生活费。想到这,安生笑出了猪叫,从没见过吃着剩饭剩菜,还能笑得如此爽朗的人。

13时,在一片蝉声中用手机码字,《异世界物语》是安生正在写的轻小说,也是他的处女作。

为了积攒人气,这段时间内他必须全神贯注地理顺情节,考虑转场是否突兀等以保证质量。

网络小说虽然对文笔要求不高,但仅凭天马行空的想象,大多数小说的内容可能给读者生硬难嚼的体验,甚至不知所云。

虽然身体诸多不便,但是他依旧享受这段短暂的时光。

就算没有方便的电脑辅助,即使没有打印机把故事罗列在有温度的纸上,思绪在飞就行。

况且他走不动路的时候,有个门路支撑他苟延残喘也好。

•••

下午4点半,完成指标的安生额外安排了一场面试,毕竟没了老爹,各种学杂费必须自己来凑,将来治病的钱也要尽快赶上日程。

转职成为男公关,目标是做大做强。

在小腿的筋肉透明时,安生已经拖曳到市中心一处金碧辉煌的会所。

“绮罗天国俱乐部。”为了专属电脑,为了梦想,启航!安生徐徐前行,进到会所里头。

“ 姓名?”

“ 安生。”

“年龄呢?”

“十六。”

“十六?”

面试官挑起撩眉头,看向桌子前面的少年,那个少年——未来最强男公关,传说级牛郎,富婆的心爱之物赶忙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安生穿戴某宝上买的廉价礼服,据说男公关都这么穿,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旁人视角下,少年着崭新的礼服,头发略微凌乱,一双漆黑的眼睛好像藏着天马行空新世界,凋零的玫瑰花瓣掩盖了腐烂的尸体,墓碑上沉重的叹息。

“哥特系啊?,真少见,年龄有点小呢…但好多人应该好这口”主持面试的男人嘟囔撩几句。

男人审视安生,突然正色直言:“小安啊,你要知道,我们俱乐部走的精英路线,尽管你也很有特色,但是你好像身体有隐吧…”

“最近膝盖有点痛而已,问题不大的,我经验丰富。”

“你丰富个屁啊!”

“求您了!给个机会吧!”

“我爹进局子了,我要是没有活儿,指定要睡大街的…”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安生急了。

“大哥,您看我这生龙活虎的,拖拽步也贼快…”

“小安,歇会儿,别伤了,这不是腿的问题…”男人仓猝回道,欲言又止。

霎那间,面试官又回了一句。

“其实你各方面都不错,不是腿的问题,不过还缺点东西。”

说话间,面试官来回渡步,最终停在安生后面。

“小安你过来一下”。

男人白皙的手在安生身上来回摸索。

“嗯,有料哦”

“178cm左右?”

“很接近”安生强忍恶心,露出谄媚的微笑。

要求虽然严刻,但钱也给的多啊!

端点酒水盘子,陪喝点香槟啥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想专属电脑啊!

近几年经济萧条可是得不行,香山大笔大笔的人失业,真要让这油水丰厚的活从指间溜走,可要遭天谴的!

而且老天爷给的饭碗,不能不吃啊。

[我去哥们你摸着不累吗?]

[该歇歇了啊!]

要不是来之前打听好了,这是针对富豪的会员制俱乐部,光是小费都是好几千块的给。

而且夜宵可能也包了。

否则我堂堂八尺男儿,岂能含垢忍耻!

“没想到你这小身板子挺有料的嘛,筋肉分明,富婆要的就是这种反差感啊!”那个男人狂热的呻吟。

“你那个都是小事,心态才是最重要的,你准备好了吗?要知道,我们俱乐部可全都是精英。”

“嗯嗯,我可是铁铸的。”

“欢迎欢迎,我叫杨基,你叫我基哥就行。”

昏暗灯光,迷离眼神中的彷徨,犹如那飘忽不定的魅影,无方寸。

“来这里上班不就是出来卖的吗?,给我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一个年纪够当基哥妈的干瘦女人满腔怒火地斥责躲在基哥后面的安生。

“你看看他那个残废的样子,你们这是残友俱乐部吗?”

“香槟塔我在你们这都开了十几座了,难道碰一下都不行啊!你是什么牛马金枝玉叶啊。”

大姐你都要把我那不可触摸的境界线霍霍撩,我实在难以苟同啊!安生腹诽。

富婆的心爱之物,恐怖如斯!

“把你们经理叫来,我TM就不信了…”

看着这样咄咄逼人的大人物,基哥低声下气地恭维。

“别生气嘛,陈女士,他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们换个舒服的地方去,我来陪你喝…”

在一片混乱中,安生干笑着看着杨基摆平麻烦,不知如何是好。

电光火石间。

陈女士陡然一杯酒泼过去,睥睨着安生。

“干笑?”

“老娘告诉你,我就喜欢看你挣扎摇摆不定的样子?”

“给老娘把心态盘算好,我下次还点你。”

“汩汩”,陈女士好酒量!

“噗”,猩红的酒液喷洒而出,陈女士好肺活量!

随后扬长而去,留下小费,酒水,唾沫,安生。

而安生只是面不改色地继续上班。

半夜两点。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那扑鼻而来的香味,高朋满座的食客,畅享美味的佳肴,半夜小吃街还是人流涌动,安生还在玩着加强版拖曳步,这次真不一样了!

随着左腿左膝以下全部通透,史上最强男公关自从有了小费后就膨胀了,点麻辣烫都敢要三串鹌鹑蛋了。

会所第一夜斑驳陆离。

嗯,待遇不错,红酒香槟啥的喝到吐,还有各位大人物的按摩服务。

可是把凶狠的大孝子都吓住了啊!

路面上,汽车排起了长龙,在交通灯的指挥下徐徐前行,赶时间的司机,视线不断的在手表与路面来回扫视,掐着黄灯踩油门。

安生背靠在禁车柱表面端着麻辣烫等绿灯,牛郎服饰独树一帜。

他大口大口进食,完全不忌讳别人的眼光。

“你这样狼吞虎咽吃饭,容易伤到身体的”旁边的女孩提醒道。

她脑后的发束摇摆跳跃,彰显了青春活力,修长的双腿高挑玉立,凸显了时代风尚。

“房东家的女儿?”

他刚想脱口而出,声音说不出的沙哑,就像是用锉刀在磨铁器一般,沙沙的,让人听着一阵头皮发麻。

如同一只无形大手扼住他的咽喉。

麻辣烫有毒?还是蛋有毒?

可好玩的还在后面呢…

[左臂全部透明],麻辣烫失去支持力的维持,往地面做加速运动。

飞珠溅玉,不过这水珠多少有点油…大部分溅在赛高少女身上。

她眼神呆滞地看着安生。

[右臂透明],[咽喉透明],[脖颈透明]…这人生如钟摆,在痛苦与无聊之间摆动。

虽然梦想使生活得以忍受,但此刻他真的不能发掘自己有什么追求梦想的本钱!

真的掰断撩他的软肋。

现在别说码字,现在动弹都是问题,全身只有右腿完好,况且它正形似蜡烛一样快速融化。

然后安生苦楚地望着对方。

好一会儿过去,周围的路人时不时传出几句话。

“可恶,青春期的猪头少年竟恐怖如斯?”

“这哥们的定力真是low。”

“妈妈,这个哥哥的眼神好奇怪。”

“还不快给这个女孩子鞠躬道歉!”

有些好事的大妈出言不讳,甚至动手扒拉安生。

要让陈女士看到这画面怕是要气死,老娘花几十座香槟塔陪你玩,你竟然看到一个女的就走不动路了!

富婆的心爱之物,此时有苦说不出。

小小的麻辣烫竟恐怖如斯,搞得安生半身不遂。

不管周围怎么呵斥,他既不承认过失,也不说明原因,愣在原地望着少女。

“喂喂,你那个忧伤的眼神是什么鬼啊?”

“不道歉也关系的。”

房东的女儿笑着回应,并善解人意地化解了多嘴献浅的路人天团。

但是这对他的现状并没有卵用,今晚要么他跳回家,要么钉死在大街上。

安生原地凭借单脚转身,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窘境。

当右股骨大转子透明,右大腿有几处甚至能看见白一块红一块透明一块的纹理,房东的女儿正走在斑马线上,突然…她转头予以传说级牛郎一个盎然的微笑。

安生在这瞬间突然注意到,有一辆卡车正以高速冲向行人。

而且,卡车司机还趴在方向盘上,是疲劳驾驶!

闪烁间,被掀飞的汽车也成为帮凶时,后知后觉的行人才反应过来。

一片混乱中,人群像四散的鸟兽,相互推搡踩踏,老人倒在地面,小孩愣在原地。

父亲教过,最好的礼貌就是不要多管闲事。

但是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啊!

那个对他施以援手的房东的女儿正倒在地上啊!

“我不想直到最后那瞬间都还在后悔!”

[危……危……危险啊……]

可是他根本就开不了口啊!

等五分钟后见到她被汽车碾碎而血肉模糊的身体,他肯定会后悔的。

后悔他要是有行动就好了…

所以他必须要救她。

然后…右大腿与地面平行弹射而出,累赘的左腿,像烂肉一样磕在地面上。”

就像小时候玩单脚抓人一样。

第一跳,他在想。

“要是没病就好了。”

稳住了身子,却止不住涌动的泪水,第二跳。

“今天活得TM像一只小鸭子啊。”

由于惯性,麻木的部位牵扯着进击的右腿,身体失去平衡,导致安生整个人如同飞扑救球的罗德曼,电光火石间,他小腿和大腿垂直,这样他的右脚能先接触地面,并很好的发力。

第三跳,匍匐,或者说贴地飞行。

动作很简单,安生的思绪却相当复杂。

“我真的很努力地活了!”他每一次挥拳都是对命运的抗争。

“可为什么偏偏是我得了这种病?”,“这是我的命吗?”

“我明明可以视而不见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啊!”,“就算只有一条腿我也能活啊,况且陈女士这么喜欢我,生活一定会更滋润的。”

“为了生活,我做了那么多违心的事。可是你就这样把它化为泡影!凭什么啊!”

当脱缰的汽车翻滚而来,房东的女儿正傻傻地跪在地上。

而安生也真的盘算好心态。

奔跑吧,用绝望追不上的速度!

要想阻挡我,除非毁了我!

安生毫不犹豫地扑向那个房东的女儿,用尽浑身力气把她撞开。

好,希望她能给我减租…

刚产生这想法,他就发现汽车已经近在眼前。

被汽车撞到的那瞬间,他感觉胸口亮了一下,光芒透过衣襟,蔚蓝色。

[全身透明]那刻,真正的怪力乱神呈现于世间,安生蓦然消失在空气中,可惜没几个人注意到。

因为时间太短安生根本没弄清楚,他还沉浸在痛苦走马灯里。

[我救了你,你要记得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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