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离开西南诸岛,回到本州岛后,南征军已然向北行军一个多月,此刻正在一遍荒野之上所扎的营地上生火做饭。
“和也,你怎么还不去打饭?晚了可就没了!”一个年迈的士兵向一个年轻人问道。
“来了来了!”名为和也的年轻人敷衍的回答说。
而某天出门后突然被绑走送到兵营已经过了大半年,幸运的和也总算捱过了战争,等来可以回家的这一天。
然而回家的路也并不舒坦,在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银戒指套在右手无名指上,然后用右手拿着碗去排队打饭,说是打饭,其实只是用一些不明谷物煮出来的稀糊糊,像水一样,根本吃不饱。
排了好一会队后,终于轮到和也领饭,和也用右手把木碗递给伙头,刻意把带着银戒指的无名指抖了一下,伙头手上的大勺子顿时停了一下,然后用左手把和也手上的银戒指拿了下来,右手的大勺子同时一下捞到煲底,把一勺沉淀在底的浓糊糊倒到和也的木碗中。
那枚银介子只是和也在进攻时从诸岛的民居中“捡”来的,本打算可带回家乡换点钱,奈何已经吃了两个多月的稀糊糊,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只好用来换点吃的。
就在早饭吃得差不多时,管事边穿越人群边叫道:“快点吃完拔营起行,再走半天路就会到湘南镇,到时候有你们好吃好喝的!”
听到这番话,和也用力把了一下大腿说:“亏了!”战争和长期的饥饿已经让他失去了对时间的感觉,如果他记得今天就会到达湘南镇的话,最不会用那枚银戒指换这一顿浓糊糊。
然而戒指是不可能要回来了,和也只好把木碗尽可能舔干净,让自己感觉上没那么亏。
吃完早饭,便开始向北朝着湘南镇出发。吃了一顿半饱的,和也的体力确实回复了不少,跟其他人比起来,走路都放得大带似的,和也只好安慰自己,这顿吃饱了,等会到了湘南镇,拿东西能比别人拿得更快更多。
挂在天空的太阳一动不动,和也只能从太阳亮度的变化判断,现在大概是下午三四点,一些熟悉附近环境的士兵,已经从地形认出湘南镇就在附近,开始欢呼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队伍却停了下来,挡在南征军面前的是三个骑着马的人,和五大车的粮食及酒。
见大军停了下来,领头人马上带领各人下马鞠躬说:“小人家主乃湘南镇领主松田宗一,得悉南征军和源大将路过此地,特此出来迎接。这些粮草和酒水,是家主特意带来犒劳将士们的小小敬意。”
骑马在前的先锋看了一眼那几车粮食,说:“我代大将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收到情报,有叛军分子潜入湘南镇,为了你们的安全,请阁下让大军入镇搜查。”
领头很清楚这句话的实际意思是:“就这点东西,是想打发乞丐吗?滚开!”
然而这些粮食已经是湘南镇能够凑出来的极限了,都是镇中几家大商号合资凑出来的。
“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湘南镇不可能有叛军残党潜伏。”
“有还是没有,让我军入镇搜查便知,你若再多加阻挠,休怪源大将秉公办理!”
“这样…”松田的代表面有难色,说道:“还请我回去禀报我家主人,英雄们请稍等。”
话毕,三人便骑着马离开前线,彻退到湘南镇内。
“啃兵!”先锋叫道。
“在!”
“跟上去,看看湘南镇甚么情况!”
“是!”
在哨兵离去后,先锋看着被留下的几车粮食自言自语说:“这松田老贼,看来是早有准备要反抗我军,必须禀报大将。”
哨兵刚离开多久,阵中已开始传出窃窃私语的耳语声。毕竟军中的老油条不少,这样长时间停在城外不动,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点什么。
没多久,哨兵便骑马回来,一气骑先锋面前,下马跪下说:“禀报先锋,镇前集结了四五百号人马!”
“哼,果然!”先锋早有预料,高声喝道:“这群不知好歹的家伙竟敢抵抗我军,传令下去,湘南镇勾结诸岛叛军,论罪当诛,全军集结,预备作战!”
命令传达后,南征军开始组织阵形,却并不积极,速度也不高。毕竟饿了那么多天,就是有金子都没力气去抢了,何况打仗?
但如果成功打入湘南镇的话,好处却是不少,一般过兵,如果是主动开门入城的话,虽然不会有甚么硬性指标,但总体还是会要求注意吃相,多少留点余地的,但如果是攻入城的话,那吋草不生并不是甚么修辞手法,半年前南下时,就把好几支负隅顽抗的村落完全抹平,更何况现在还给扣上了勾结叛军的罪名,更是可以肆无忌惮。
好不容易集结完毕,部队开始向前缓慢推进。这一方面是大军已经饿得确实跑不动,也有战术安排的原因在其中。
一般而言,为避免一头撞入敌军的军阵中,南征军都会在距离敌阵八十到一百米左右的距离集结,开始弓箭的覆盖射击,再逐步推进,最后才发动步兵冲锋。
冲击虚弱的守城军是南征军在熟悉不过的事情,因此先锋只安排了下人通知源博也冲击行动,并没有等待大将的正式命令就开始行动,这也是南征军在掠夺路经城镇时的一贯做法,毕竟没有人会认为,只有几十个武者,几百个民夫的村落武装在有着上千兵力,武者近百,几十名武士的正规军面前会有甚么反抗能力。
和也正在阵中随大军前进,对于这场意料之外的战役,他一方面感到不幸,又庆幸自已今早吃饱了有点力气,等会真打起来自已绝对不会死第一个。
“那是峰烟吗?”人群中不知是谁问出这番话,和也抬头一看,才看见一道从湘南镇守军的阵中升起,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很快,数不清的白烟接连冒起,而且上升的速度惊人,不象是一般峰火。
很快就有人发现不对劲,那几道“峰烟”不是垂直上升,而是向着他们扑过来的!
随着其中一道峰烟”嗖”的一声从方阵头上掠过,人群立即出现骚动,即使方阵两侧的骑兵不断斩杀试图逃脱的民兵,无法制止部队的溃散,燃烧着烈火的箭雨从天而降,即使是体格强横,反应迅速的高阶武者,都为了应对此番景象而手忙着乱,更有低阶武者因一时失手就失去性面,在经过一轮齐射后,当硝烟已然散去,整遍土地都被染成红色,整支先锋前军几乎只剩下武者武士,凡人士兵除了少数在骑兵的骑刀下死里逃生外,不是被火箭所杀,就是死在骑刀之下,但绝大部份都是死在惊慌引起的踩踏之中。
和也被失控的人群裹挟着无法控制自已的步伐,忽然间,一抹红色的液体践入了他的眼睛,遮蔽了他的视线。好不容易把眼睛抹干净,才看见自已前面的三人已被一直箭矢穿成一列串烧,另外还有一人躺在了地上,插在身上的箭矢把他死死的钉在地上,既无法动弹,也拔不出箭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群离他愈来愈近,并在他的身上踩踏过去,他们的惨叫声却混进了现场地狱般的惨叫声和火箭推进器的啸声中无法被辨认出来,人间炼狱,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