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风信子
晚餐是法国风味的洋葱汤配上法棍面包，为了照顾栖林的习惯，弗洛伦斯太太还额外做了一份海鲜烩饭。
别墅的书屋在一楼，那里是老人闲暇时放松的地方，同时也是他工作时的场所。
屋内缤纷繁杂的书籍罗列几个书架，桌子上用不完的熏香沁浸着人们的心脾，从立体书的童话到牛皮封的古籍，这里曾经为两人带来过许多记忆。
但同时，仿佛隐藏着多少细节一般，仆人们却从来未被允许踏入过这里，哪怕是老人病重的最后。
晚饭后，月亮已上三竿，十五的月亮高悬空中，庭院的蝉虫蛐蛐自鸣。
格雷摸开了书房的房门，屋内的熏香依旧没有撤下，但却已经消散了味道，桌子上的闹钟早已停下指针转动的脚步，空白的笔记躺在书桌上，纸张微微泛白，没有一丝折角破损的痕迹。仿佛前一会这里的人刚走，又似乎是人迹罕至。
屋内些许有些不重的潮气，但这似乎没有什么影响，格雷走到了书架旁边端详起了书架上的书籍。
他印象里这边是神秘学的著作，小时候姥爷便不怎么让他翻动这边，似乎是在担心什么。这边和小时候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书架上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几本书，却不见那些熟悉的人的名字。
这边的书应该是不会有人动的。
格雷随手拿下了一本青蓝封皮的书，没有看名字便翻看了起来。
『Se p re că ăd p mama mea』
大概是罗马尼亚语的字迹印在书的页间，格雷也并不认识他们，但却不妨碍他看出这里有什么问题。
“字迹少了吗？”
看着浅淡的词语，格雷将书本合上，并放回了原位。
同时他又拿起了附近的一本。
『 a te pesta st riv do』
这本书也是同样的样子，残缺的字词只能隐隐约约地去尝试认出它原本的含义，白色的纸张也看不出有什么岁月留下的痕迹，只是让人略感奇怪。
格雷不知会不会想起，遥远之前的一天，老人对他做出的解释，那时的小孩并没有看出日后那神秘的天赋，老人也仅仅是讲故事一般地说着。
很不幸，他没有想起。
或许是因为某些事物在日常中太过罕见，他并没有明确反应过来这种怪诞的一切特征。
只是记起了大概。
书虫。
一种活跃于古籍附近的怪诞，以墨迹为食，以文字为生。
大抵是这样的。
但却不止这样。
书虫是一种范指，自西向东的历史长河中，不同的人对他有不同的认知，这也导致其甚至没有固定的相貌。
而从南到北的一大共识，就是它是古典名著的破坏者，甚至会以之扩散，危急其他。
眼前这书架上的书已经所剩无几，只是零零散散地落在上面，似乎是已经被谁拿走了。
是老妈拿走的吗？格雷没有见到别人进来过这屋子，只是如此猜想着。
而他的一边，另一侧的书架上，摆放的就不是什么知名的书本了，从仙度瑞拉到小王子，乃至高塔中金色的妖精，仿佛童话专栏一般地，依旧整齐地摆在这里——老人经常拿他们去哄逗孩子。
格雷再次抽出了一本。
『La fée emprisonnée dans la tour attend son arrivée』
书中金色的妖精伴随着书本的开启跃立纸上，只是画本便有着足以魅人的样貌，钟塔里的花园为她而建，为她而存，为她而用，为她而终。
严格意义这可能不算是一本童话，但并不妨碍格雷对他那几乎倒背如流的熟练，他的记忆里已经不知多少次听过了这个故事。
如同老爷对各种神秘的小物品的兴趣一样，老人同样对这本书爱戴有加，或许是上了能够保护它的秘术，这本书没有一点被伤害的痕迹。
讲这本书放在书桌之上，格雷再次翻查去了书架上剩余的故事。
幸运的神灵不知有没有眷顾他，后面的书籍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书虫的蚕食，屋内竟只有这一本书存活下来。
抱着这本书肯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格雷再次拿起了桌子上的书籍。
作者的位置上烫金地印着两个人的名字。
“Hyacinthus”
排在第一行的是一个看上去非常像假名的名字，没有姓氏跟着，只是孤零零地在那里。
“Augustin de Muller”
这是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熟悉到格雷哪怕忘记了书的内容也不会忘记的名字。
顿时间似乎什么谜团解开一般，格雷理解了一切。
这是他姥爷的名字，也就是那位前两天刚刚逝世的德高望重的老人。
奥古斯坦·德·穆勒，弗洛伦斯的父亲，神秘学界的泰斗。
也就是说这本书是老人由亲自撰写的故事，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老人会如此喜爱这本书，以至于为它专门套上用以保护的秘术。
但至少根据格雷的回忆，老人没有什么著作的倾向。
至少不是会去写童话的样子。
书上保护的秘术还未消散，短时间内它也不会消散，因为它的影响，这本书现在连涂改都无法做到，只能翻动纸张观看阅读。
再次翻开这本少说也比自己老的童话，紫色的薰衣草翻起在书本间，石制的拱门立在花园之中，远处似乎有什么人在遥望着。
纸张上浸满的风信子的花香，宛如少女的清新，直冲格雷的鼻腔。
这时候，格雷想起了另一位作者的名字，祂的名字被印在了那位老人的上方。
想到这点，格雷又一次合上了书本，再次看向标注作者的位置。
Hyacinthus，似乎是古老的拉丁文。
噔噔噔。
门外传来厚重的敲门声，推开木门发现门外站着的是洛塔。
“一猜你就来这里了，你在干什么呢？”
洛塔问到，同时她走了进来。
“翻一翻姥爷的书房罢了。”
格雷解释到，同时他向洛塔问着，
“这边书架上的书你还记得在哪吗？”
“不知道，是老妈收走了吗？等会我们去问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