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克珀斯这才意识到,能够在遇到自己之前一直于那片林子之中生存的艾玛诺斯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那一般缺乏自我防卫的手段。
相反,少女的地位绝对是捕食者,而且是那其中的顶层也说不定。
不然他实在是无法理解那种程度的瞬发式攻击手段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半精灵看着坐在房间地板上,一脸茫然地与他对视的艾玛诺斯。
在对方用了那种未知的语言凭空召唤出瑟克珀斯从未见过的火柱以后,二人就这样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一直从林子之中回到了镇上。
距离完全入夜,就体感而言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不过由于与外界相通的地方只有垂直的坑洞,因此黑暗笼盖银泽镇的时间不可避免地要更长一些。
现在,上方洒下的阳光已经开始变得微弱了。
按理来说,瑟克珀斯会为了明天的决战而在此时进入到休息的状态,确保到那个时候自己的精神不会出现其它的问题。
“....那个词汇,是什么语言?”但瑟克珀斯却只是看着眼前长了犄角与尾巴的少女,有些好奇地问道。
毋庸置疑的是,那道火柱是来自于艾玛诺斯吐出的,即使从未听说过也能够理解意思的奇特词语——要想达到相同的效果,那恐怕得是圣堂的高层在进行完数分钟的完整咏唱后才能做到。
但现在,施术者完全没有任何异常,就仿佛那种程度的攻击对她而言只是如呼吸一样自然且轻松。
这已经完全违背了瑟克珀斯的常识了。
不过比起像露蒂一样进行威胁的排查,他问这个问题单纯只是想要知道,这种能力能不能够用在对于明天的行动之上。
“Rag。”艾玛诺斯突然地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词语,吓得坐在她对面的半精灵直接作出了防护的姿态。
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会说一说就奏效的。”艾玛诺斯的尾巴摆到了身前:【Rag(火焰)。】
这一次,火确实出现了,只不过只有一簇小小的火苗,燃在了少女白色的尾巴尖上。
“......”
“......”
“....不烫吗?”
“好烫。”
“那就把它熄掉啊....”瑟克珀斯看着眼前的迷之生物甩动尾巴让火焰自行熄灭,在感到困惑的同时却又对这种未知的施术手段有了更多的了解。
至少那不是像传说中的“言灵”一样,说出口就能够造成灾难了。
“瑟克珀斯为什么不试试?”金发少女举起胳膊,将覆盖在上面的那层不透明白色厚膜掀起:【Eid(鳞片)。】
那白皙的皮肤上面突然长出了一排坚硬鳞片,艾玛诺斯主动用那片区域去和被放在地上的马夸维特相碰,发出的是金属才会具有的声音。
“要有意识地告诉你的对象,你要做什么,去驱动空气中的东西。”
....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副作用。
如此想着的瑟克珀斯也看向自己的手臂,按照刚刚对方所说的,抽象无比的引导描述,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着将命令的口吻灌注到每一个音节里面去:【Eid。】
“......”
成功了。
瑟克珀斯感受到自己皮肤的表层在注视之下变得坚硬,随即————
咚!
原本还坐着的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痛觉直接失去了平衡,趴倒在了地板上。
“.....呜....咕.....噗!”
与诅咒不一样,完全不一样的痛觉,相比于荆棘破开血肉的疼痛,这种崭新的痛觉更像是把他的五脏六腑全部都捏在了一起然后细细地揉搓才会产生的钝痛感。
没有太多思考的机会,在意识到自己没办法呼吸的瞬间瑟克珀斯便张开了嘴,紧接着便吐出口血来。
“这.....”
不知道什么时候,艾玛诺斯也因为他的反应凑到了旁边,身体隔着那层厚厚的白膜贴着瑟克珀斯。而略显狼狈,却因为吐出来那口血随之感觉好上不少的半精灵则问道:“这正常吗?”
少女原本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波澜,一直到听到这个问题才显现出些许的混乱迷茫出来:“正常....好了很多.....唔嗯?不,不正常。”
那股钝痛尚未完全消失的瑟克珀斯只是深呼吸着,并没有管对方自相矛盾的说辞——无论如何,艾玛诺斯在使用那些带有力量的词句之时都没有表露出半点异常来。
有问题的要么是他要么是艾玛诺斯,而无论是谁,瑟克珀斯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体似乎并不能够承担得起这种未知的施术方式。
原本的意图就只是在手背上的一块区域使用,如果真的要像艾玛诺斯在林子里表现出来的一般,恐怕折寿是肯定的吧?
“...另外,你这身膜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脏依然在狂跳着,瑟克珀斯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又拿了块布趁着血迹还没干的时候赶紧将其从地板上擦去,随后目光才放在艾玛诺斯的身上。
艾玛诺斯自从跟着他回到镇子——甚至更早,在彼此相遇以前——身上就一直覆盖着一层不透明也并非是紧贴着身体的白色厚膜,如果不上手去摸的话,大概所有人都会自然而然地将那种东西视作是白色的衣裙。
但瑟克珀斯却是看到过,那其上所沾染的血液缓慢而彻底地被那层厚膜表皮之下,类似血管一样的组织给吸收掉了。
那不是什么衣裳,而是与艾玛诺斯的整体生命连接在一起的构造。
“....这个?”
少女倒是很自然地摸上了在手臂部位,如同长披肩一般的那块厚膜。
随后,轻轻用力,就如同撕开指肚上泛白死皮一样,轻松地将它从自己的肩膀那里撕了下来,露出白皙无疤的手臂,断口处没有任何血液流出。
但更令瑟克珀斯感到惊讶的却是在下一幕所见到的光景。
如同鼓胀起来的水泡表面,那只露出来的手臂外皮开始鼓起,泛出失活的白色,随后如同蜕皮一样彻底地离开了新的皮肤,与身体的连接处再度只剩下肩膀。
一块和原先没有什么区别的厚膜就再度诞生了。
“真不知道是蜥蜴,还是蛇更适合形容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