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脸去对着别人说自己的身份,尤其是那些朝夕相处的队友们。”
瑟克珀斯知道,如果自己能够在另外三个队友面前挑明身份,虽然不能够让她们抛却对于异教徒的偏见,也不至于让自己的看法与战术一直受到轻视。
但瑟克珀斯不敢说——抛却所谓信任危机之类的说辞,半精灵自己都对他的身份抱有怀疑。
“作为神祇的唯一选民,但却连一丁点的神术都没办法使用....这么看都太过奇怪了些。”
无论是在战斗中快速有效地驱散灵魂的“安魂曲”,还是对尸体残留的余魂进行沟通并协助凶案调查的“刑侦术”,抑或是用神术辅助来精准地对人类生物造成要害打击的“尸检技巧”,追随老法官的游侠们至少会这三大派系神术中的其中一条。
但瑟克珀斯什么都不会。
按理来说作为选民的他存在本身就是对于神祇忠诚的一种证明,不需要表达虔诚,也不需要进行过多的学习,释放各类的神术对于他来说应当如同呼吸一般简单。
“举个例子就是....”瑟克珀斯一边给坐在身旁的艾玛诺斯解释着,一边有些无奈地看着再度从自己的皮肤中钻出的枯枝藤条,“我的身体内部已经被占满了,容不下外来的力量继续进入了。”
所以,在诅咒将用以容纳神术施法力量的身体占据以后,瑟克珀斯在攻击时于武器上所燃起的紫色火焰就已经是法官能够给选民的最大支援。
大约就是在两年前,离开部落,作为一名雇佣兵在厄土之上茫然寻找着那个给自己施加诅咒的存在的瑟克珀斯遇见了与庇魂者对立的另一位死之神祇。
【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有着白玉般骨骸的死神主动向着半精灵伸出了手。
“于是,交易就此成立了,老法官将我作为祂的新一任代行者,以自身的名义为我担保,并承诺在我找到‘它’以后施以援手。”
“而我要做的则是在这之前以祂的名义,把一切与祂为敌的势力尽可能地根除掉。”
外界依然是不见尽头的沙土与荒原,瑟克珀斯单按照蜥蜴的脚力以及银泽镇与斯莱的距离进行了一遍大致的推算,所得出的结果是就在今天——他们被救出来之后的第四天——就能够抵达圣堂的首都。
在与赛蒂尔长官的通讯结束之后,瑟克珀斯与艾玛诺斯因为后者的受管制状态而被强制要求待在数位圣武士的监视之下。
只不过这些看守者当中,那两位与瑞莲娜实力齐平的战士显得就比较放松,真正紧张起来的就只有那些看样子是刚刚结束理论课程的实习生而已。
而作为被看守的对象,头上张角的艾玛诺斯却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自己的处境,依然保持着原先那种淡定从容的样子。
....考虑到对方在地下表现出的强大力量,瑟克珀斯觉得她应该只是单纯地觉得周边的圣武士加起来也不够造成威胁而已。
一直把头埋在从别人手里借来的书籍之中的金发少女并没有将眼睛从书页上移开,但说出的话却又恰好证明了她在看书的同时也一心二用地聆听着瑟克珀斯的个人经历。
“所以Gunar他对瑟克珀斯有恩?”
艾玛诺斯如此总结着。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即使在瑟克珀斯将“紫袍法官”这个名字拆解开来详细解释一遍后,也依然使用着“Gunar”这个毫无意义的音节来指代那位神祇。
“也不能说是有恩...我们之间是做了一笔交易,本质上而言我只不过是老法官的雇佣兵而已,各取所需。”
如此解释着,但瑟克珀斯早在两年前接受了对方的提议之后,就也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自从成为了诅咒的受害者以后,半精灵已经不再相信任何毫无理由与根据的好意与信赖,如果真的有人那么做了,反而会让他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
毕竟“它”已经证明了,所谓的“爱”,“信任”,“独一无二”之类的话语都只不过是欺骗而已。
在部落之外,充斥着如“它”一样的人与说辞的世界就是如此地让瑟克珀斯感到恶心。
像老法官在这之前对瑟克珀斯提出的交易,反而是让已经受过一次骗的他感到更加可信才是。
只不过在这之后稍一思索,半精灵却又发现这种交易怎么来看都是自己受益最多。
一位真神,一位与众灵有着同等伟力的存在,真的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吗?
既然连自己都发觉了,那对方没理由察觉不到才是。
其实我并不敢信任老法官,我不确定自己是祂的玩物棋子,还是别的计划之中的一部分。
犹豫了半晌之后,瑟克珀斯看着那些绝对能够听到他说话的圣武士们,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的真正想法告诉身边的艾玛诺斯。
至少现在,瑟克珀斯确实是需要依靠老法官的保障,来继续收集有关“它”的线索与情报才是。
就连加入圣堂的外遣队,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自己的酬劳并非是发行的货币,只是情报部在这片厄土之上得来的一些蛛丝马迹而已。
“所以,”艾玛诺斯眨了眨眼,看向瑟克珀斯,后者便立马从这个动作中意识到,少女又从这些叙述之中有了新的问题。
就和之前几十次一样。
“所以,瑟克珀斯有调查出什么吗?”艾玛诺斯啪地一下,把手中的书用力合在一起,“那个骗子真的还活着吗?”
如果是出了什么意外(什么都有可能)死在了这片厄土之上,那瑟克珀斯这几年来的搜寻都只不过是白费功夫而已。
这种问题与所隐藏的意思,瑟克珀斯早就已经习惯了——连带着那答复一起,已经习惯了。
“有,还活着,调查出了非常多的东西,但还是不够。”复仇的半精灵一脸淡定,什么表情都没流露出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那家伙是不可能被意外干掉的....再怎么说,‘它’可都是半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