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奥莉加与露蒂师徒二人趁着耀光刚刚燃起的黎明进行完对谈与汇报的时候,在斯莱陵园入口处的一座小屋中,作为被讨论对象的瑟克珀斯却刚刚从地板上爬起来。
实际上,斯莱的墓园是不需要提防有死灵法师突然从地里钻出来挖尸体的,更可以排除那些比死灵师更加古怪的东西:虽然第二耀光高悬于天上,不过圣城是跨越了空间与视觉的常识,真正意义上距离耀光最近的地方。
有人敢在这里放死灵法术?怕不是骷髅还没站起来,施术者和死灵都先被烧成了灰。
那些畸变的冒险者待在外城区——又或者说官方把冒险者协会安排到那远离中心的位置的原理也是因为如此,过去据说真的有一些症状严重的旅行者不明不白地在斯莱开始自焚。
至于瑟克珀斯为什么没事.....其实也有,只要他让诅咒在体外出现,那半精灵的身体也不会太好受。
不过,虽然只是象征性的职位,但却还是必须要有。在“医生”不愿意移居墓园的情况下,作为另外一位紫袍游侠的瑟克珀斯就很理所当然地把这里当做了居所。
毕竟殡葬师,医生,甚至还有一些法师都是尊奉着老法官的道路。
嗯.....整个圣城之中就只有两位紫袍法官的游侠。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如果把那些闲不下来的游动人口去掉的话,那就是这样。
又是因为某些历史遗留原因,瑟克珀斯到现在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紫袍游侠与圣堂一直保持着比较友好的合作关系——只不过这种合作关系显然没办法让一个游侠轻易地定居在某座城市之中,停止追奉属于自己的正义之路。
“正义”,这就是驱动着所有老法官的信徒继续行动的理由,而圣堂所追求的则是“秩序”。
“起来了,我们今天还得要去找人呢.....”收拾好行装的半精灵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同样是在地上躺着,还枕在自己尾巴上的白龙姬。
对方只是皱着眉头重重地用鼻子呼气,然后在坚硬的地板上翻了个身。
昨天晚上两个人都折腾对方到半夜才睡.....别误会,说的是学术探讨。
当瑟克珀斯发现艾玛诺斯不仅懂通用语,而且还会古通用语乃至精灵语等多种陌生语言的时候,两个人就各捧着一本书开始啃,时不时地向着对方请教其中的问题。
毕竟招人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一晚上就结束,就算人真的来了瑟克珀斯也得考虑要不要对方——如果不是短时间内都没有计划着离开城市,那他也不会如此放松且短视地缩短睡眠时间。
看着地板上明明已经醒来,却仍然不想起床的白龙姬,瑟克珀斯只是叹了口气.....随后用手指沾了点土制药膏凑到艾玛诺斯的鼻子下面。
“!”
果不其然地,受害者又一次从地板上弹射起跳。
.......
.......
“我要是不那么做你也起不来吧?好了.....那个人你必须得亲自去见一趟,他在这座城里头可比我要有权威得多。”
又是十五分钟以后,瑟克珀斯才带着艾玛诺斯离开墓园走上街头。
事实上,在白龙姬跳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完全脱离了睡梦中的朦胧,之后的十四分钟都是在想办法让萦绕在鼻腔中的刺鼻气味消散掉。
面对着身旁人的辩解,一脸幽怨的艾玛诺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保持着那种随时都有可能来一句古语炸了眼前街道的表情,一边用尾巴反复打在半精灵的小腿肚上。
道路上有一些巡逻的白袍子卫兵,以及匆匆路过身上带着紫色装饰的人都有些警惕地将目光放在了长有双角与尾巴这类重度畸变特征的少女身上,但随即在看见她身边那个人手臂上的紫色布条后便又都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眼前的事项上面去。
老法官对于其下信徒的宽松度仅次于不管不问的众灵,在这种宽容之下,祂的信徒做出什么自由的事情来都不奇怪。
在走过了几条街之后,瑟克珀斯带着身后依然闷闷不乐的少女来到了一家二层楼式的诊所门口。看起来从未经过保养的大门上头挂了个“今日休息”的牌子。
“....门槛凹下去了。”
眼前的建筑怎么看都是一种年久失修的样子,但艾玛诺斯却发现大门的门槛一家因为长年累月的踩踏被弄出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凹痕——这意味着有很多人曾来过此地,而且很可能还排了长长的队伍。
“毕竟这里是诊所啊。”
瑟克珀斯没有在意上头挂着的那块牌子,用力地敲了敲门,诊所的内部没有回应,反倒是二楼传来了一阵铃声。
而半精灵听到声音,也从腰间将自己的铃铛解下,摇晃了几下。随后熟练地从钱袋里头拿出了同样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某物对准锁孔一插一拧——门开了。
从一开始,瑟克珀斯自己就有这间诊所的备用钥匙。
紧接着,有一股弥漫在建筑内部的气味便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比瑟克珀斯的药膏要好上不少,却依然让嗅觉灵敏的白龙姬捂住了鼻子,方才跟上前方人的脚步。
与外在不符的是整洁的内设:简易的前台,等候处,在玄关口就有的洗手池,以及挂有“吸烟的滚出去”与“不洗手的也滚”这两则提示的牌子。作为地板的石砖表面能反光,一看就是每日都被仔细地清理过不止一次。
“洗手。”在赤着脚的二人于脚垫上踏去足底尘土以后,瑟克珀斯先触发了那个洗手池上的附魔晶石,冰冷的水流便从半空中浮现,再循着重力落入盆底的管道口中,一边低声让艾玛诺斯等下照做。
“不然他真的会让人滚蛋的——我亲眼见到赛蒂尔长官上回被轰出来过。”
在照做以后,少女才继续跟随着看上去对此处非常熟悉的瑟克珀斯前进:诊所内部的设计除了干净以外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简略”:一张桌子与等候用的几张椅子,再除去表面空无一物的前台以外就没有任何的家具与摆设。
在同样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前台之后的那扇门以后,出现在二人眼前的是通往二楼的阶梯,相比一楼,这里更像是普通房屋的构造:在阶梯之后的是几扇分割了不同房间的门,那股古怪的气味愈加地浓烈。
而艾玛诺斯则从唯一一扇虚掩着门的缝隙中看到了气味的来源:那似乎是一间药房,像是瑟克珀斯当初在地下为将死者进行引渡仪式所点燃的熏香炉在柜子上摆满了一排,至少有七八个,全都被点燃了。
【咚咚咚】
半精灵倒是很干脆地拍响了与药房相对的那间房的门。
“医生?”他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我是瑟克珀斯,来进行例行检查了。”
白龙姬只听到屋内有什么东西——大概是玻璃做的——被重重地贯在了桌子上的声音。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