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教的面具】
【阿斯维特大主教曾是创世学派的领导者,唯一一位凭借实力让自流浪中归来的神选齿轮教宗上位后没有将其清算的蒸汽术士。他亦是附魔学与异世界法术的集大成者,这件由他打造的医者面具能够使他通过预判对手的力量体系而先一步做好战斗策略。
直到他遇见了可以感知一切魔法与神术轨迹的浴血圣人,在第十六次法术遭到打断,第三十八次攻击被提前躲避,即使知晓也无法找到解决办法的诡异能力后,这位大主教与其追随者同样化作了朝圣者之路上的跪拜尸骸。】
【使用者在戴上面具后,可以通过这件奇物的力量看到所有人身上的超自然力量痕迹,包括诅咒与常驻术法效应。】
医生下的驱逐令很干脆,也很有力——甚至是和艾玛诺斯联手把按着规矩不能待在这里的瑟克珀斯给轰了出去。
虽然在半精灵的记忆里,他头一次来这边进行“体检”的时候还没有这条规矩。
房间内只剩下了戴着鸟嘴面具的医生,以及依然摆出了戒备姿态沉默不语的白龙姬。
“......你等着,我去取些必要的东西。”
老人对着与瑟克珀斯一同进来的白龙姬说出了第一句话,紧接着毫无防备地转过了身去,直到这时钥匙彼此碰撞的声音才在他身上响起。
艾玛诺斯这才发现,在房间的另一头,还有一扇没有把手,被粉刷成了与墙壁同样颜色的门。
如果不是“医生”主动把钥匙插进了隐蔽的锁孔之中,恐怕没人能意识到这栋屋子里还有一处被隐藏起来的空间。
艾玛诺斯轻甩着尾巴,在等候的间隙中将视线投向这明显比一楼要更加具有生活气息的房间之中:大部分的物件都被放置在了柜子之上,最显眼的依然是紫袍法官的香炉与真神的雕像,而且还不止一个。
除了这些,就只有被摆放在一看就是经常清理的地方的一些手术医疗器具。宽大的置物架上却只有这些器械与宗教相关的装饰,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最标准的狂信徒一样。
“....好了。”
只是几分钟的功夫,艾玛诺斯甚至听不到那扇密门之后传来的翻找东西的响动,“医生”便再度带着他所需要的东西回来了。
他手中的不是什么用于医疗的器械,而是一把迅捷剑与短火枪。
“那小子听不见这里头发生了什么。”就在艾玛诺斯假装不经意地看向房间出口的时候,来自对方的话语便打消了她寻求帮助的想法。
与之一同的,还有先前那股如锥子一样尖利的杀气再度锁定了她。
“我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你。”那如蜥蜴一样的竖状瞳孔收缩得更加剧烈,艾玛诺斯却在思考到底要用哪种手段才能够在对方发动攻击的第一时间便予以反击。“我不明白你对我抱有敌意的动机——这没有理由,毫无逻辑,无法理解。”
“那人的运气很差——我半年前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明白了,他的运气差到家了。”驼背的“医生”并没有回答眼前的竖瞳少女的问题,那作为衣服表面装饰的渡鸦羽毛反射出金属的光泽,以及在这之下的轻装甲板。
“灰水之女的诅咒,还有那一大堆作为雇佣兵积累下来的暗伤.....我一直以为他的运气应该不可能再差下去了。”那镜片之后的双眼微微眯起,似乎是因为见到的情况实在是过于夸张炫目。
“但我头一次....在他身上看到如此剧烈的‘暗示术’效应,‘只对第一个见到的智慧生物起效’?真是他妈的玩出花样来了,那法术效应闪的光甚至把他身上的诅咒都给盖了过去!”
大主教的面具,对于每一个术法效应的反馈都完全不同,而且独一无二。这意味着使用者只要有足够多的经验与阅历,可以从那术法灵光之中推理出许多的细节与具体的类别来。
而劳瑞尔医生在戴上面具的瞬间,就被前所未有剧烈的“暗示术”——一种针对受害者,使其对施术者抱有信任与好感的法术——所吓住了。
当他尝试追溯这种效应的源头.....却发现那正来自于那听起来怎么都是来源不明的少女的时候,那份惊吓则是瞬间转变为了怒火!
“难道那个短命鬼还不够可怜吗!你们这帮怪物还想要从他身上榨出什么东西来?!”
完全将眼前的少女理解为了别有用心接近了自己那年轻同袍的阴谋家的紫袍游侠在怒吼中举起了左手的那把老式火枪,其上闪烁的符文瞬间绽放出幽蓝色的光芒,而艾玛诺斯则在前所未有暴涨的危机感中张开了嘴开始吟唱咒文!
“yugir(陨)————”
【————————】
就在这时,自桌面上的那尊守墓人雕像却突然暴射出紫色的光芒来,让刚刚准备扣下扳机的老人与吟唱咒文的艾玛诺斯都停下了动作!
那原先在房间中燃起的熏香烟雾突然沿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自然产生的轨迹向着艾玛诺斯飘去,随即盘绕在了白龙姬的身上。
“......这是您的意思?”
枪支上的符文飞快黯淡了下去,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全副武装的“医生”很干脆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只是有些烦躁地耸了耸肩:“那我不理解——我现在是真的有点不理解了。”
而艾玛诺斯则感觉到对方传递到自己身上的敌意就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而飞快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有什么更加让她不舒服的东西正在看着她的感觉。
“我没理由从瑟克珀斯身上....榨取什么。”艾玛诺斯有些不悦地回应对方的指责,对于他所说的“暗示术”之类的更是不知所措。
“你在说胡话。”
相比起瑟克珀斯,她才是更加对眼前的佝偻剑士所说的一切感到莫名其妙与一无所知的那一个。
医生依然瞪了她一眼:“你敢说自己对那倒霉蛋身上的气息一无所知,作为一个施术者?”
“......”这一次,说不出话的反而是艾玛诺斯。
就如对方所说的那样,她确实是感觉到瑟克珀斯身上一直与她存在着什么联系,而且这种联结的关系的发起方是自己。
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艾玛诺斯不理解。
如果再进行思考,那么就不可避免地要触及到被自己的潜意识拒绝回忆起的过往的经历。
自己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又为什么要如此做?
什么时候做的?
“.....对着这团火焰发誓。”在沉默了许久以后,是医生率先打破了沉默,在他的手中出现了一团亮紫色的火苗。
“那个法术效应的源头确实是在你身上,但如果你在发誓以后什么情况都没发生——那就证明这件事情不是你干的,只不过是别人将这个触发式法术设定在了你的身上。”
对真神的誓言是最有效的证明方式,这是在肉体与灵魂双重存在意义之上所进行的搜查,就算刻意失忆也不可能完全地抹消与相关事件的证明。
“.....如果我真的与这件事情无关?”白龙姬却没有看向那团亮紫色的火苗,而是那张被鸟嘴面具覆盖的脸,“那你刚才的行为怎么办?”
老医生毫不在乎地将放在桌子上的火枪扔向了艾玛诺斯:“那就是我冤枉了你——别说本分之中的道歉,你把我一枪崩了也无所谓,这种小事就没什么好说道的了。”
“......”
小事?
这下子,艾玛诺斯终于理解半精灵为什么会一直对他的同袍们抱有如此别扭的看法了。
紫袍游侠们的行为逻辑从某意义上来说确实有点直来直去。
“我不要你的命,”白龙姬将头转向那个置物架的方向:“如果我和这事没关系,你要把那个东西给我当补偿。”
.......
.......
“走走走,拿着你东西走人,我还要再喝一阵呢,什么污染都没有——浪费时间!”
五分钟后,百无聊赖地在外面等着的瑟克珀斯就看到尾巴得意洋洋地翘着的艾玛诺斯被比先前更加不爽的劳瑞尔医生赶了出来。
“你要是再催发诅咒的话索性提前联系我,我好帮你在公墓那挑个好地方!”
抛下这么一句话后,不知为何提着迅捷剑的老人用力把门关上,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半精灵与白龙姬。
“....你手里是啥?”
这个时候,瑟克珀斯才注意到少女的怀里还抱着个透明的盒子,里头是一套经过了细致清洁与保养的手术道具。
“他送我的。”
“礼物吗?那看来医生挺喜欢你的——我记得这套刀具他说是专门拿来收藏,根本就不舍得用的宝贝。”
“不是礼物。”艾玛诺斯略骄傲地抬起头来,一翘一翘的尾巴又缠住瑟克珀斯的小腿。
“是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