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据说是年轻的时候一直在蒸汽之都那边打游击搞革命，等到晚年身子不行了才在圣城定居下来的.....不过我听说他有的时候还会一个人出城，然后去找路过的蒸汽术士狩猎。”
艾玛诺斯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手中的那套在第二耀光下反射刺眼光芒的刀具，锋利得能够切开皮肉的刀刃一遇到少女的皮肤便和钝了几十年的老柴刀没什么两样。
当白龙姬说自己在证明了清白以后就要这套手术刀具的时候，“医生”也是非常干脆地点头，没见到他对这连自己都不舍得使用的物件有多么的珍惜——倒不如说，当时的他完全就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蒸汽术士是谁？”艾玛诺斯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过这类称呼，但这个词语对于她而言要远比“圣堂”之类的词汇更加地陌生。
“那不是谁，是一个群体.....一群异界来客。”
当至高天破碎的时候，在世界之外的一些小型世界因为外泄的引力被拉扯到了这片土地之上，还有一些则是想要过来瓜分走那些神性碎片的劫掠者。
但后者都已经被第二耀光的信徒杀得现在不成组织，前者当中一些完全无法交流的物种也是受到了如此待遇。
“蒸汽术士们信仰着知识之主【阿尔克夫】，那个在原本世界担当者造物主之职能的存在在同样被拉扯到我们的世界以后，自动被散落的某些神性碎片所选中，成为了至高天的一员。”
瑟克珀斯不能理解，在至高天以外到底还存在着些什么，不过仅凭“其他世界造物主只能于此地成为一位不上不下的神祇”这一事实来看，搞不好外界也并不比他们脚下所踏的这片土地更加富饶。
“传播知识，记录知识，创造知识...一切或大或小的知识对于他们而言都是宝物，他们也很乐于向着聚落交易一些独有的技术，所以有许多的支持着与附属城邦。只不过.....那些下等阶级的脏活累活，都是由他们的奴隶制来解决的。”
无论正义有何标准，至少“为了自己的优渥生活而奴役他人”都不能够算作其中。甚至有许多紫袍游侠——包括医生在内——都是自那些被奴役的人们之中产生的。就连已经在这之前完成了废奴令的圣堂在这件事情上也从未和蒸汽术士们让步，彼此搞得都很紧张。
“不过，这一次大会恐怕会有一些不属于官方的代表过来参加。”
统领所有蒸汽术士的便是知识之主的选民——那位八十多岁才登上教宗圣座的俄克拉马三世。只不过一切势力都不可能只有一个派阀，正如圣堂内部亦有想要一步一步地来的亲外妥协派一样。
彼此都在奴隶制这件事情上作出一定让步，却不继续解决。圣堂所需要的是稳定的秩序，而非任何人的正义。
但这一切....似乎都和瑟克珀斯没什么关系。如果参会者是“医生”的话，那位老人家大概率会当场毙了所有蒸汽术士，但那不是半精灵所会做出的行为。
带领着艾玛诺斯继续在街巷中游走着，瑟克珀斯迈着轻巧的步伐走入了居民区中一处罕有人至的小巷里面，随即才停下脚步。
“您的胡子和鞭子还是有点太过显眼了，先生。”瑟克珀斯用力捏了捏艾玛诺斯的手，示意从刚刚开始就想要回头干掉跟踪者的白龙姬先冷静下来。
他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一个有些尴尬地捋胡子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的是一般居民的服饰，只不过头上的发须全都绑成了鞭子，反倒是最中间的那一块区域光秃秃的。
这是典型的汗国发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还是他率先一步打破了这种略显尴尬的场面，“是那位图格里的勇士想要召见我，对吗？”
听到那明显是对兀鲁斯大汗的敬称，汗国人的脸色好上了不少，看向半精灵的眼神中也多了一分亲切。
“您不愧是那位征服者所看中的勇士，不仅身体强健勇猛，也智慧过人。”他的通用语并不是很标准，毕竟大部分的汗国人终其一生都会居住在移动的兀鲁斯之上。
“既然如此，那便由我，为那位图格里宠儿占星卜运的怯薛歹，吐罗哥指引您前往宝帐所在之处。”
......
......
“你们这面具无论几次看，都是丑得一模一样。”
而在城市的另一角，有某人已经冷笑着对与自己相同的存在发出了嘲讽。
高挑的身材，细长的耳朵，还有覆盖面部全部区域的面具。站在杰斯琳奎面前的是一个与她一样的精灵。
只不过，与杰斯琳奎脸上的面具不同，只是沉默地站着的精灵的面具还有盖住光秃秃头顶的兜帽，在面具上的花纹也多是鸟类，最上方有一个精灵语写就的名字。
“交涉子个体0267号。”
在0267身边同样站住，用毫无感情的双眸看着发出嘲讽，背叛了族群归化圣堂的杰斯琳奎的，还有好几个。
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服装，没有头发，身高相近，就连瞳色都是一样的，只有面具上不同的编号成为识别身份的唯一手段。
“我记得配种日就在几天以后吧？”
红发游侠眯起眼睛，用一种看臭虫一样的厌恶眼神看着这些自飞蛾之林出发，来到此处参加会议的大使们。
“你们是打算在会议上脱下裤子，把那玩意随便塞进一个同类——甚至可能是人类——的下面里头去，然后表演高效率的**技巧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还必须要去求一个参观的位置才行了。”
争执的起因并不复杂——甚至都不能够说是争执，因为那需要双方的共同敌视。
而事实却是，杰斯琳奎在大街上看到了精灵们，然后毫不犹豫地当着所有人的面痛殴了其中一个，一直觉得打舒服后方才起身嘲讽。
从始至终，那些精灵们都没有说过任何话，表露过任何情绪，甚至到现在还躺在地上，左腿被打折的受害者也未曾试过反抗，只是用与其他同事一样的无感情双眼看着施暴者。
终于，交涉子个体0267脸上面具所镶嵌的水晶闪了一下，于是他便开口了。
“经过决策子个体1532，决策子个体3761，决策子个体2686的共同决定，交涉子个体0267开始传达信息。”
那是没有任何辨识度的声音。
“传达信息：无必要与反常子个体进行交流，对象为反常子个体11379号。传达信息：返回待命处，对象为隶属于7号交涉协议中所有子个体，立刻执行。”
在说完以后，所有的精灵大使都整齐划一地转身，向着大使馆的方向走去，就连那个被打断了腿的也是一样。
纵然他的断腿在迈步的过程中不断使其跌倒，精灵也未曾发出过一声声音。
只是继续走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