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根本就没有起到乔装效果的怯薛歹的带领下,瑟克珀斯与艾玛诺斯很快便到达了汗国的大使馆。
在这之前,这片区域就是瑟克珀斯日常很少会过来的地方,而现在驻守在此处的人力则显出了一种绝对不会在平常使用到的饱和状态——明显是因为那位最高的统治者现在正身处于此。
在来的路上,瑟克珀斯也与白龙姬稍微地说了一下所谓的兀鲁斯汗国到底是何物:那是居住于大型移动的土元素生物“兀鲁斯”之上的民族,在那异界生物的背上有着独立的自成一体的草原与森林生态系统。
虽然“兀鲁斯”是外来的异界种,不过定居于其上的汗国人故土却是来自于曾经被称作是“联邦”的绿色地狱,他们依然从过往的生活之中保留了许多传统——其中就包括对图格里(众灵)的信仰。
他们一般来说由于独特的舒适地理位置,实际上是不会与太多的势力保持交集的。但圣堂依然是一个例外。
原因无他,圣堂是目前唯一一个有着【浴血圣人】行踪的势力。
就算兀鲁斯是一片移动的活大陆,在未知的情况下进入到了那位失了智的游荡半神视线之内,它与其上的生命也会很快被毁灭掉。
“【图格里】在汗国语里头的意思就是‘大造主’,实际上一个信仰紫袍法官的汗国人同样也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他所侍奉的对象。”
只不过现在大部分汗国人都默认了其中意思,并且将第二耀光解释为了图格里的白金红独眼。
这种事情怎么说都能够有道理的。
“至于我们要见的那位.....他和我一样是被灰水之女诅咒过的人。”
但瑟克珀斯与那位大汗的关系实际上又不止如此,至少二人缔结了那种共享情报的契约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同病相怜这种对于当权者而言愚蠢至极的情感。
“虽然有点复杂....但要是一言以蔽之的话,那就是我对那位大汗有恩情,而且是涉及到性命的那种大恩。”
不过半精灵当时很快就把这种恩情化作切实的东西了——灰水之女的情报与预言之池的动向。
对于他这种短命鬼而言,未来就是现在。
吐罗哥带着瑟克珀斯与艾玛诺斯来到了最顶楼的房间,在门侧站立的是两个把手放在弯刀柄部的白镶金袍子,身着便装的使节只是走到这里便朝着半精灵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跟着一同进去。
而就在瑟克珀斯踏入门槛,身后的白龙姬想要跟上对方脚步的时候,那两个白镶金袍子则用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抽刀,交叉的刀面刚好碰到少女的鼻尖。
“可汗只召见一人,”左侧的那个怯薛歹面无表情地说,而右边那个则很默契地接话:“无关人员立刻离开。”
就在瑟克珀斯回头看去的时候————
“图格里的子孙将自己邀请来的客人拒之门外——别做这种让祖先蒙羞的事,让那孩子也一并进来。”
又是很快地,两位怯薛歹无言地收刀入鞘。
“感谢您的体谅,尊敬的汗。”
瑟克珀斯又将头转回去,朝着房间中唯一坐着的中老年人微微躬身行礼。
在可汗的前面是一张放有白玉酒壶与小杯的方桌,与之相对的方向那里有只为一人准备的坐垫。在房间内的其他人——怯薛歹以及太监们都只是站得笔直。
大概可汗也没料到瑟克珀斯身边会多出一位同伴。
“放肆!”在此地的主人开口之前,站立于可汗左侧的一位人高马大的太监倒是先严厉地斥责了起来:“你当对这位图格里的伟大弯刃行跪叩之————”
在那个“礼”字被说出来之前,盘腿坐着的大汗便不悦地冷哼一声,让那奴才停了话。
“就算是图格里本尊,与我那血的神圣源头(父母)也无权让我如此做。”瑟克珀斯更是用兀鲁斯人的语言回敬了一句,随即拽了拽跟在自己身后的艾玛诺斯,让她与自己并肩站在一起。
“这是我的战友,我曾与她相靠(在地板上)而眠。尊敬的汗,能否请您将她也视作您的客人?”
“我上次见您的时候,您尚未有如此好的口舌。”可汗却也用了“您”这种词来称呼瑟克珀斯——真神的选民——语气中更多的是友善的调侃。
只是一个眼神,另一个太监便会意地将原先的坐垫略微移开,然后在腾出来的空间中填上块新的。
直到这时,瑟克珀斯方才盘腿坐到了可汗对面右侧的那块垫子上,艾玛诺斯则是有样学样地也坐了下来。
坐在对面的汗国统治者与吐罗哥一样扎着那种辨识性的发型,在昨日于斯莱街道上出现时的那块白头纱也被取下,露出四五十岁的面容来。
相比起他人所称的“图格里弯刃”之美名,这位以善战闻名的大可汗实际上面相还要比安安稳稳过了一辈子的老人还要平和得多,只不过那双眼睛中的锐光依然如最凶猛的鹰隼一般。
但瑟克珀斯却看得出来,对方现在这种状态不过是强撑而已,实际上已经非常虚弱了。
右眼球被摘除,从空洞的眼窝里钻出来的是一截枯萎的枝条,甚至还在有生命地来回于缺口之中小幅度缩伸,而左侧的耳朵也是同样,说不定耳膜早就已经遭到了损坏——所以才没能第一时间制止那个斥责瑟克珀斯的太监。
大概在宽松的白袍下面,还有更多的皮肤已经被增生的荆棘刺穿了吧。
这是诅咒晚期的模样,眼前的大可汗最多也就和自己有相同的剩余阳寿了。
.....不,考虑到对方是背负了四十多年诅咒,在此期间从未主动催发过,搞不好这位将近六十岁的大可汗还能够把瑟克珀斯给熬死也说不定。
“只不过一两年的功夫而已。”半精灵惋惜地说,“我的身体倒是比您还要好上那么一两个月的情况了。”
“哈哈哈哈!”大汗确实领会到了这个笑话的意思,几声大笑在转变为咳嗽之前便被强行止住。“这么说来,我反倒还需要担心您能不能比我活得更久啦——为图格里的两位勇士在祂的独眼下重逢,干!”
又是一位太监为三人斟上了汗国特产的奶酒,瑟克珀斯与大汗都举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只有艾玛诺斯在尝了一口后不仅迅速地将杯子放了回去,还表情扭曲地四处张望想要找到可以吐的地方。
“忍住。”同样被自己无福消受的那股“特色”怪味折磨的瑟克珀斯在她耳边低声说,“一口的量很快就会过去的。”
在互相开完了对方的短命鬼玩笑以后,可汗倒是开门见山地说:“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找到了:阿斯特里克大师的手记——这是预言之池创造者留下来的东西。”
半精灵眨眨眼,企图将那占据了鼻腔的怪味驱逐出去:“您是说....那位预言大师甚至预言了自己造物的出现地点与时间?”
“就是如此奇妙。”大汗点了点头,从宽大的袖袍里拿出一卷捆好的卷轴,放到了方桌上。
“更多的事情——我都写在了这上头,回去慢慢看,最好是等到‘大会’结束了之后,时间来得及。”
在险些压抑不住自己情绪的瑟克珀斯想要道谢的时候,可汗的脸上却又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来。
“不过...作为情报的提供者,我也想让一个人和你一起去那边——预言之池不是能问三个愿望嘛。奥云塔娜!”
随着可汗的呼喊,在他身后的白镶金袍子当中有一位身形相对纤细的卫士走上前来,主动脱下了头盔。
所出现的,是让人觉得刺目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