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气氛还是冷却了下来。
搞不清楚是哪一方的问题。自从绝交后，与顾帆的每次交流都会从热情的巅峰慢慢回落到低谷。
倒也不是说觉得尴尬，只是觉得应该更进一步，弥合我们之间的关系。
仔细想想，很大一部分是我畏畏缩缩的缘故吧？
顾帆身体本来就差，还被动承受了当初我那番无理取闹的行为，礼貌性地交谈几句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盯着顾帆的侧脸，刚才的事就像是平平无奇的插曲一般，微小的区别是他这次低头没有在看手机，而是搓着校服外套的拉链。
是在想什么事情吧，我隐约记得小时候的顾帆也有这个习惯，思考时会抓着什么东西揉呀揉的。
话说回来，我为什么会想深入探究一个梦里出现的人在思考什么呢？
这本来就不是真实。
但要这样想的话……不就证明哪怕在做梦，我也不敢跨出舒适区，与顾帆重归于好么？
我是很想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想借着梦境这个平台好好向顾帆传达自己的歉意与悔恨。
好久没和人说话了，平时的梦也只是在无人的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这还是少有几次在梦里跟人交谈，更何况对象还是尚且健康着的顾帆。
罢了，做不到就罢了……我也已经没有机会再挽回他了，等梦醒之后就得面对惨痛的现实了。
胡思乱想着呢，肩膀就被拍了一下。搁在顾帆大腿上晃荡的脚也被轻轻放回地板。
“发生什么了？”
因为是右肩被拍，所以确定是顾帆。
顾帆直面接住我询问的目光，然后指向窗外。
“到站了。”
“啊……”
公交车停靠在跨过环城河的桥上，透过车窗能眺望到远处鳞次栉比的楼房。
这儿是离家最近的下车点，多年养成的习惯让我很自然地站起来。
“以后少喝点酒。”
顾帆挪开自己的腿，我顺势跨过去后，他忽然说了这么句话。
“酒？没、我才没喝这种东西。”
冷不丁地与现实串连起来，让我更加确信顾帆是潜意识劝告自己不要再喝酒喝到断片，而产生的意象了。
见我坚决地摇头，顾帆猛地挺直腰背，伸长手指勾起了我的衣领。
“你自己闻闻。”
语气有些严厉。
许是顾帆的话语比起他失礼的动作更吸引我的注意，我细细地嗅起校服衣领的气味。
本来不以为梦境能够多么拟真，没想到还真有一股淡淡的酒气溜进鼻子里，呛得我皱了皱眉。
唔……刚刚都没注意到，原来做梦还会附赠现实里的debuff吗？
我平常也不喝酒的，只有这次比较特殊，想借助酒精让自己浑浑噩噩一些。
话说，顾帆难不成以为刚刚的我是被酒意裹挟才那么做的？
“你以为我是在耍酒疯？”
第一次做出这么大胆的举措，居然被误解成耍酒疯？好不容易才跨出去这一步的，我想要顾帆给予我更正面、更有力的反馈。
现实里的我畏畏缩缩，在梦里还不能嚣张一些吗？现在可是我的幻想时间。
于是乎，我挑起了顾帆的下巴。
“既然你这么认为的话，那、临别之际，跟我拥抱一下吧。”
“……”
顾帆愣住了，眉角微微皱起，似乎有些抗拒。
我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推了胆怯的自己一把。
“我说，抱我。就当做纪念，或许以后再也没机会见面了。”
“……好。”
可能是我说的这句话触动了顾帆，他失神的目光骤然回归，流露出锐利的神采。
顾帆把手机放到一旁空着的座椅上，站起身，轻轻拥住了我。
拥抱之前想着这不过是给予顾帆一些补偿罢了，结果被抱住的瞬间整个人就宕机了。
密集的感官信息冲击着大脑，以至于我恍恍惚惚地下了车，目送公交车远去，再扭头走向自家小区，差不多快到家了，脑海里某个干涩的齿轮才忽然流畅地转动起来。
“啊！我怎么下车了？”
茫然地回过头。
现在要追上公交车的话，应该来不及了吧？
果然是喝酒的问题吗？怎么连做个梦都恍恍惚惚的，干什么事情都不提前想想。
在车上跟顾帆随意聊一些也好呀，哪怕他不是真实存在的，也可以留下一些聊以**的念想。
责备着自己的愚蠢，我紧闭起眼睛。
聚精会神地脑补公交车停靠在眼前，而顾帆还在车上……
“啊……为什么不行？”
睁开眼时，回应我幻想的只有寥寥几人的街道。
正常情况下，只要我能仔细地勾勒出画面，那它们就可以出现的呀。
为什么这次不行了？
又尝试了几遍，依旧徒劳无功，反而引起路过的行人投来担忧的目光。
嘁，烦死了。
自暴自弃地锤着一旁的路灯杆子，结果疼得掌骨阵阵酥痛。
眼角带着泪珠蹲在地上懊悔许久，我才渐渐地释然。
梦就到此为止吧，没必要沉溺于不可能出现的幻想，这么美好的梦估计不会有下次了。
叹出胸肺中的闷气，适应着身体奇怪的变化。
重新掌握住重力的平衡后，我快步走回家，连鞋子都懒得脱，直接跳上床，抱住玩偶蹭啊蹭。
也就在梦里敢这么撒野了，要是现实里这么做，肯定会被母亲大骂一通的。
在梦里面睡觉，会做叠加起来的梦吗？
我这么想着，调整了一下姿势，扯过被子盖住身体。
在酒精与疲惫的作用下，没一会儿，黑暗便侵占住大脑。
※
“呜呜呜呜呜……”
脸用力地陷进枕头里。我扭动着身体，抱住自己的后脑勺。
炽热又浑浊的气团堵住喉咙，我只能呜咽着将它们吐出去。
一觉睡醒后，酒精带来的昏沉感也散去不少，我也得以感知到屁股有什么东西摇来摇去的。
跑到浴室里，照着镜子，与披头散发的猫娘对视。然后放声尖叫。
头顶因震惊的情绪而不断弹动着的黑色猫耳，毛茸茸的，瞧起来手感就不错的样子。
还有屁股那儿一直被我忽略掉的……一根长长的猫尾巴，由于我不擅长控制，所以是直直立起来的。
平时晾在空气里时没什么感觉，偶尔被风吹也只是痒痒的。但一上手去摸耳朵或尾巴，触电般的感觉立即贯穿全身。
真是受不了啊！
“这居然不是梦……不会在开玩笑吧？”
我又一次质问着自己。
翻了个身，我仰躺在床上，望着印有海浪纹路的天花板。
比起变成女性，我更在意的是不久前公交车上我所做的事情。
“太笨蛋了啊！！该怎么挽救啊——”
我掐了掐大腿肉，然后疼得龇了龇牙。
在马路上锤电线杆被疼到就应该察觉到这并不是梦。
都是喝酒的错，一定是这样的！
顾帆会怎么看待现在的我呢？一个莫名其妙的童年玩伴？
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滚着，发泄完情绪后，我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床上爬下来走进浴室。
“看来……我是穿越回高一的时候了呀。”
在网上查询了许多资料、对比了时间，也印证了我的猜想。
镜子倒映着我的脸庞，女性化后的我面部曲线更加柔和了，甚至隐隐散发着一股娇媚的气质。
除了变成女性和穿越之外，我还很好奇一件事。
为什么穿越后会突然冒出猫娘这种特殊的存在？
我摸着头顶真真切切长出来的猫耳，一边忍耐着酥麻的感官，一边思索着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