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终于放学了。”
慢吞吞地挪到公交站牌底下,我劫后余生地叹了口气。
午饭是回家途中随便打了份饭盒解决的,从家回到学校,以及在学校渡过的下午是最煎熬的,莫名期待着顾帆再来找自己,同时也在担心顾帆来找自己。
一顿自相矛盾中,时间就这么被熬过去了。能沉浸在思考中不受外界干扰,意外的不错。
我望着天际线,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后边,将云朵染出一大片蔓延开来的惨红色。
看到这幅画面时,心底会有一种解脱的快感。因为知道能够离开烦人的学校,躲在房间里静静地休憩。
“呼嘟嘟~”
车轮缓缓停转的声响,老旧的公交车停在不远处,我紧赶几步,登上了这趟末班车。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路上,我按了按裤兜,顾帆给我的那张纸巾被我工整地叠好,放在里面。
确认四下无人后,我悄悄地拿出纸巾,把上面记录的电话号码输进手机里保存起来。
接着是添加顾帆的联络号……
唔,算了,还是回家再说吧。
害怕出现一发出好友申请就通过的情况,要是顾帆不主动的话,我一定会陷入尴尬而一句话都发不出去的……
将手机息屏,我叹了口气,闭目养神。
公交车其实没多久就会到达我家附近的站点,但心里急着去办事,却不能立即展开行动,只能等待时间慢慢推移。这种焦虑感让我不知道该把视线置放在哪里。
不得以,我才选择闭上眼睛,并用思考的方式加快时间的流逝。
顾帆跟我肯定不是同一类人,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开学仅仅一个月,就熟到跟其他人去打篮球的程度。而且,我也对篮球这种需要团队协作的运动无比排斥。
说起来……刚刚那人面相有点凶,顾帆不会被欺负吧?
没来由地联想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晃晃脑袋把它们甩出去。
不对,就算是欺负,也应该是顾帆欺负他们才对。
虽然初中没能跟顾帆同校,但凭借着印象里小学时酷酷的顾帆,以及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的传闻,就能脑补出初中时的顾帆变本加厉地撒野,老师也碍于他成绩太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
脑内织成的幕布闪过顾帆温柔耐心的笑脸。
以及掌心炙热的温度。
唔。
怎么脑补,都不敢相信这样好的顾帆其实是一个超级坏的混混啊。
就目前与顾帆同校的这一个月以来,我还没有听说过顾帆整出什么不得了的大动静,一直都是乖乖的模范学生,其他老师也有在课堂上夸赞过顾帆学习态度好。
也许顾帆改邪归正了?
“噗嘟~”
车门开启的气流声,将我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我攥紧书包,埋着头快步溜到马路上。
不管怎么样,顾帆就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从小就是这样,或许会做出恶劣的行为,但他确确实实保护了我小学不受坏蛋霸凌。
回到家,我没有按门铃,而是顺其自然地用钥匙开门。家里一如既往的空荡荡。
脱掉鞋袜后,我马不停蹄地冲进房间,窝在床上,用被子包裹住自己,脚丫抵住臀部。
安全感增加了……
按亮手机屏幕时,上面依旧显示着顾帆的联络号,以及底下的“添加”二字。
呵……来吧。
顾帆接下来生病着的三年时光,将由我陪伴着他度过,一定要让他这段时间都是开心着的。
不想再留下遗憾!
大拇指颤抖地靠近,在我紧张兮兮的这一刻,屏幕忽然跳转到了通话界面。
“唔?!!”
冷不丁地把我吓一跳。
手机在震动着,电话铃声格外的小声。
“店长……这是谁啊?”
我有备注过这样的名字吗?没有吧?我的电话簿里除了母亲外,应该也就只有老师了。
迟疑了一会儿,我还是选择按下通话。
“喂……”
※
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早知道就装作手机不在身边,或者睡着了什么的。我就不应该把这电话接起来。
挂断电话很难为情,接起电话后面对要求也难以拒绝,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把手机砸碎的。
呆呆地站在镜子前,我微微低下头,嘀嘀咕咕地嘟囔着,余光还能扫到镜子里穿着女仆长裙的自己。
女性的服饰穿在身上,莫名的背德感冲击着心脏。
好令人羞耻啊,要是眼前有个盒子的话,我应该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去吧。
“小沈~又在发呆呀?”
涂着美甲的手捂了一下我的侧颈,冰凉凉的。
“呃,嗯……”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眼睛斜视着地面,含糊不清地哼唧几声。
店长绕到我前面,她穿着很时尚的紫色长裙,外面套一件短外套,纹着色块拼搭成的图案,虽然看不懂,但直觉告诉我这副穿搭至少比我习惯性套一身校服要更加养眼。
不愧是‘土著’嘛……就是比我这种半路变性的要强得多。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赶紧准备一些,要换班了。”
“啊,好。”
店长轻笑一声,迈着好看的步伐走了,我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一只胖乎乎的橘猫溜进更衣室里,被她顺手抱回咖啡厅。
没错……现在的我,需要在这座女仆x猫咪咖啡厅里工作了。这是我旁敲侧击下得到的回答。
可能是因为变成猫娘的缘故吧,原本的我被店长强行捞过来在这兼职。
想想也是,如果是我在路上被那么热情地邀约,以及一周工作两三次就能拿到那么高的薪酬,很难不心动。
就是工作要面对那么多的人,有点小小的害羞,而且……
看着镜子里猫耳不停弹动着的黑发女仆,我愤恨地咬咬牙。
从小就有人说过我气质和长相都很冷淡,像块冰似的,但对于一个自卑到尘埃里的人来说,这是长期修炼出来的保护色。
要摆着这样奇怪的笑容去迎接客人吗?
眼前的黑发猫耳女仆艰难地抿唇微笑,但给人的感觉却神似冰块碎了一角的残缺感。
既然被迫成为了服务员,我还是想尽全力地承担应该的责任。
于是,我在镜子前揉着自己的脸,试图让表情更加镇定自若。
“小沈!你人到哪去了?”
“啊,我来啦。”
竭力扯着嗓子去回应,我拍拍裙摆,适应只穿着打底裤的下半身,别扭地踩着小皮靴走出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