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听得见吗？”
小澪的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心慧才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他的脸看，有点害躁地低下头。
“抱歉，刚刚想事情走神了。”
“我说，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已经不早了。”
小澪站起身，将手中的牛奶一口气喝干净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内，随后转头看向心慧，等待着她的回答。
“啊，你要是太在意的话我送你到附近就好了，不用担心暴露地址啥的。”
小澪这才意识到这么说像是在要对方的地址一样，对方刚刚经历这些事情，怎么可能暴露地址给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心慧也站起身了，她的手又拉住了小澪的衣角，不同的是这次是她拉着他迈出了步子。
小澪仍由她拉着自己，跟着她的脚步前进着，在路途中他偶然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今晚的天空似乎不再是前几天那么阴沉了，月光照射在他们身上，不，又或者是路灯的灯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果然还是这样的天空看着舒服。
小澪深吸一口气，感觉耳边的噪音安静了许多，看着身前抓着自己的身影，感觉自己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嘛，这样也不赖吧。
想起来，曾经某个人也是拉着自己的手到处跑。
……
“老哥你走快点呀，马上要来不及啦！”
“服了你了，还早呢。”
闻言在前边快步走的女孩停下身，然后回过身抓住了我的手。她脸上有点点生气的样子，不等我说什么，拽着我跑了起来。
“欸欸欸跑那么快干什么。”
“哼，还不是你太慢了，早点去不好吗！”
小澪无奈地笑了笑，跟着她跑了起来，她的手无论何时都紧紧握着他，温热的感觉从她的掌心传递了过来。凉快的微风扑在脸上令人十分舒适。见到小澪跟着跑起来，她露出了笑容。
“真是的，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早点做完，这么拖拉，等我离开你了怎么办！”
“对对对，你说得对。”
“又敷衍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这样他们打趣着在风中奔跑，感受着只属于他们的时间。
……
小澪的思维因为对方停下而被打断，他这才意识到被人家带到了家门口，她正在翻找钥匙。这下小澪有点慌了。
“欸欸诶，不是我说，怎么把人带到了家门口呀。”
她没有理我只是低着头在包里翻找着什么，找到后她将门打开，但手仍然抓着我的衣角。
“……来。”
小澪好像有点没听清，一脸疑惑地挠了挠脸颊。见状心慧深吸一口气，将声音放了开来。
“过来，我给你擦擦药。”
“啊，这个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小澪想走了有点，但对方抓得更紧了，怕他就这样离开这里。
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别走。”
她终于说出实话，抬起头看向小澪，他这才发现，心慧的眼眶中，眼泪一直在打转。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经历了今天地事情还在害怕。小澪感到有些无奈，不知道该不该留下，但看着对方有点祈求的眼神，让他有点不敢拒绝，就怕一拒绝她要哭出声来。
“……好吧。”
像是认命了，小澪答应了下来，走入了她的家门，顺手将门带了起来。
进门先看到的是十分冷清的客厅，在台上的电视机似乎已经很久没人用了，积了一些灰，茶几上的茶渍也没人去清理，桌子也早已坏掉，放在一旁没人扔掉。而在不经意间，小澪看到了一座灵台，上面放着某个人的照片。但他比较自觉，没有去多看一眼，只是换好鞋子后等对方带自己走。
心慧拉着她进到了一间房间，打开灯，看到的景象跟客厅完全相反，是打扫得十分干净的房间，床上还摆着几个玩偶，有大有小。跟客厅惨烈的景象形成了一种割裂感，让人无法相信这个同一间房子。
心慧让小澪坐到了她的床上，然后打开柜子翻找着什么。在这期间小澪显得有点不安，他平常只进出过自己妹妹的房间，除此之外的异性还是第一次，虽然平常他看着比较无所谓，但说到底他也是一个异**谈经验几乎为0的小男生。
不一会，心慧便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坐在小澪的身边。
“脸，侧过去一点。”
小澪动作有点僵硬，但还是依她所说的侧过脸，他感受到对方撩起了自己好久没修理的头发，然后将某种冰冰凉凉的药擦在了被打的地方。她的动作很温柔，柔软的小手害怕会把小澪给按疼了，只是在轻轻地揉搓着。其实用力一些小澪也会无所谓，但这种场景还是让他感到了有些害羞。
“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你，你们不是朋友吗。”
仔细想了想，小澪还是把自己的疑问给说了出来，他们明明看着挺熟地，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种事情。听到这句话，心慧的小手停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擦起了药。
“……之前不是说了吗，找谁都一样，所以我找了别人。”
听到她说的话小澪感到一阵无语，这小姑娘怎么能蠢到这种程度，就不怕碰到坏人什么的吗。
“你就不怕碰到坏人吗。”
“还好……如果今天真发生那种事情，那我就直接自杀了。我也是做好觉悟了，不管是怎样的人。反正只是早点死晚点死的差别。”
“可你今天的样子可不像无所谓。”
“……”
她忽然说不出话了，双方都保持着沉默，谁也不愿意打破这片沉默，只有她的手还在动，帮小澪擦拭着脸颊。擦完药，她停下自己的手，又把头低了下去。小澪看着她有点无奈，不知为何有点将她的样子跟自己的妹妹重合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来，她生前所经历的那些。
不由得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似乎在纠结着什么，不过也并没有想多久，不一会他便松开了握紧的拳头，轻叹了一口气。他摸了摸口袋，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打开了长久未用的聊天软件，琢磨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二维码在哪里，将其打开后放在了心慧的面前。
“之前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了。”
闻言，心慧缓缓抬起了头，她眼眶中的泪水仍然在躁动，但她抬起手猛地擦干净自己的眼眶，然后有点手忙脚乱地翻出自己的手机，结果不小心手滑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噗。”
看到这一幕，小澪有点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笑，对方听到后有点脸红地低下头，随后打开了扫一扫添加了好友。
“那就这样了，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白澪，但我的朋友喜欢叫我小澪，你也可以这么叫。”
小澪对她伸出手，只见她抬起自己的脸，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叫心慧！”
略带暖色调的灯光照射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笑容显得更加耀眼，让人无法相信这还是刚刚那个沉默的女孩。看着她的笑容，不知为何，小澪感觉过于耀眼，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果然只是个小孩子吗。
笑着摇了摇头，小澪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准备离开这里，自己一个男生在女孩子的房间呆太久也不太好。走到了玄关，心慧的脚步也跟着走了过来。小澪回过头，向她挥了挥手，而她也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挥了一下。
“那我先走了，有事发信息。”
说罢便钻入夜色中，而心慧的手还抬在半空中，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但是在对方答应自己的时候，真的很开心，想到今天他站出来的那一刻，她真的一瞬间放心了下来，一下子紧张感都松散开了。
不过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不耐烦的语气她还是有点生气的，哼了一声后抱着床边的玩偶闭上了双眼。
“……谢谢。”
刚刚一直没勇气说出来的感谢，她对着玩偶说了一声，但想着这样似乎有点不够。她又翻出来自己的手机，找到了小澪的好友。
……
小澪迎着夜风走在夜晚的街道上，离开了之后他又感受到了自己与他人的割裂感，明明他们都很热闹，很开心，他不知道作为普通人是否应该去也被感染上这种感觉。
他无法被这些情绪感染，所以感觉自己有点过于格格不入。他盯着这灯红酒绿的街道，大脑思绪不断飘起。将他从思绪中拉回来的是一声信息，因为许久未使用聊天软件让他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刚刚加了好友。他搓了搓有点发冷的双手，打开了手机。
“谢谢。”
下面还跟着一个小小的表情包，小澪看着这信息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屏幕的光亮让他的表情变得很清晰。
他感觉挺开心的，这让他觉得，自己这拳没白挨。至少，让自己的生活发生了一点改变，或许算是帮助了某个人吧。
“这样，你也能对我没那么失望一些吧。”
他漫步在靠着河边的地方，又一次陷入了过去中，身边的人匆匆忙忙从他身边穿过一遍又一遍，只有他一个人脚步只是越来越慢，想着什么事情，与这些人形成了割裂感。
“喂，好像下雨了诶。”
“我去，真的，这个时候下雨，我服了。”
后边的人们感到了雨水拍打到脸上，开始加快脚步离开这里。但小澪却只是在雨中漫步，手扶着旁边生锈的栏杆，任由雨水打湿他的衣服。雨水在他的脸上肆虐，从他脸上一遍又一遍地划过。他的另一只手只是紧捏着手机，手机屏幕早已被雨水打湿，而屏幕上显示的信息不再是那句谢谢。
“对不起，哥哥。”
他就像雨中迷路的小孩，在雨中迷茫地穿梭着，没有目的，没有去向，只是这样走着，他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里去，只是听着耳边逐渐肆虐的雨声跟噪音。
雨越下越大，到最后，连他的身影也看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