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属东太平洋合众国,旧金山。
香川真司的办公室坐落在新横滨大街的北美综合行政大楼的第二十四层,担任贸易大臣。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旧金山港区。透过庞大的玻璃幕墙,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是各式各样的船只源源不断的在金门大桥下来回穿梭着,一派繁荣景象。偶尔会出现几艘轻型护卫舰在一些巨型货轮旁停下,要求上船检查。香川知道,那是海上保卫厅的船。自从两年前釜山连环爆炸案发生后,亚太联盟的成员国们都不约而同的加强了对本国边境口岸的检察监督,对潜藏在境内的极端组织的打击力度也加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当然,首要目标仍是太平洋同盟反抗军。听说前天巴布亚新几内亚海军成功拦截了一艘可疑的货轮,并与船上的反抗军武装人员发生了激烈交火。事后调查报告显示这些行动共毙伤四千余名武装成员,并缴获大量武器装备弹药,巴国防部发言人表示反抗军本次行动确信与他们上周宣称的所谓“台风眼计划”有关,可被视作计划的先导行动……
还好没让那帮恐怖分子的计划得逞。如果让他收货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登录的话……香川真司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缓缓走向办公桌,熟练地调整控制幕墙透光率的旋钮,使宽敞的中央办公室的光线变得柔和,不再刺眼。随后,真司拉开椅子坐下,准备全身心地投入到即将到来的深思熟虑之中。
“真司さん、李将軍は面会を求めています(真司先生,李将军请求见面)。”就在这时,言道的声音从他桌头的通讯器里面传了出来。被无情打断思绪的真司只好先去处理着眼前的会面。“彼女を入れてください(让她进来吧)。”他对言道吩咐道。不一会儿,办公室的日式帘门被从中间推开,李暮凌一身男式西装,脚穿牛津皮鞋,走进办公室,向真司鞠了一躬。“早上好,真司先生。”
“早上好李将军,别来无恙?”真司也站起身,边向她问好边回鞠一躬道。日本官场惯例,文官要对武将尊敬,无论对方军职年龄大小是否高于自己。
“还好,自从两年前从圣彼得堡逃过一劫后就没再碰见什么烦心事了。”办公室里没有多余的椅子,她只能选择站着进行这次的谈话。“啊,不知不觉就已经过去两年了吗……真快。”真司坐回原位,若有所思。李将军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对方桌子上的花瓶里插着的一束白菊花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应该是家祖的忌日吧,请前辈节哀。”
香川点头致谢:“家祖曾是名海军航空兵。当年珊瑚海海战时他所驾驶的战斗机被一艘英舰上的防空炮击中,明明机体受损程度不高可以返航,他去拉低飞机俯冲下去,一头撞向攻击自己的那艘英国军舰,牺牲了……”
“令祖是位英雄——”
“不,他不是英雄,不过是一个被军国主义毒害的可怜人罢了。‘玉碎’了又如何?胜利又了如何?那些逝去的生命已经永远不会回来了!”真司说着,情绪有些激动,几滴眼泪不经意间划过他的面颊。
“有您这种认识的日本人已经不多了”将军又向他鞠了一躬,“听说前辈几天后要同一位瑞士来的商人谈生意,还请前辈细细讲来。”
“素闻李将军无事不知无人不晓。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事都瞒不住您……”香川真思轻笑叹息着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将一本文件夹从抽屉里取出,递给李暮凌,“这是那位商人的一些资料,我亲自整理的。一定会对您有所助益。”
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应该是想有所隐瞒。看来情报和现实没有太大出入。李暮凌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多谢前辈。”她俯身接过资料,开始翻阅起来。如她意料所内,整本文件夹充斥着德语、日语和法语,换作是普通人的话早就放弃了,但对于一个精通十五国语言的人来说这简直是小菜一碟。她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如老鹰捕食般敏锐地捕捉着任何有用的关键信息。
十分钟后,她将文件夹递还给香川真思,开始分析自己的发现:
“这次的客户乘坐的是汉莎航空公司的梅塞施米特 15-C 型核动力火箭,预计三天后下午七点半抵达旧金山国际机场。众所周知,能坐得起这种机型的人必定非富即贵。所以我们应该在迎接他时送他一个珍贵且成体统的礼物,以展示我们的诚意和对他的重视。”
“那礼物的事就有劳将军小姐了。”真思点头致谢。
“放心交给我吧——这飞机真是先进得令人惊叹,从伯尔尼到旧金山只需三十分钟,希望有生之年我们也能拥有这样的技术——扯远了。关键是要不要和他谈论政治,毕竟我们并不清楚迪厄多内先生对当今世界主要问题的看法和见解。不过,我们可能会或多或少地涉及到这些话题,”李将军顿了顿,继续道:“他是名瑞士人,在政治上应该会比较中立。但鉴于这几年瑞士频繁向德国提供大量无息贷款作为军费开支这件事,我们还需要在‘中立’这方面上打一个大大的问号。况且他乘坐的是汉莎航空公司的航班,而不是瑞士航空公司的。所以——”
“我们要问他一些众所周知的问题来试探迪厄多内先生的政治立场。既不会冒犯到对方,又能达到交谈的目的,一箭双雕。”真司接过话棒,“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前辈言过了,举手之劳而已。”李沐霖刚想接着往下说,她的耳环突然微微摆动了起来。直到这时香川真司才意识到,原来那个所谓的“耳环”其实是一个远程无线信号收发器,传输过来的电讯号会通过摩斯电码的形式以不同程度的摆动幅度来告诉佩戴者。由于幅度小、差别少和间隔短,若不仔细观察很难的发现它在悄悄工作。更重要的是,它不会被绝大部分的侦测设备侦测到。随着摆动的不断进行,李暮凌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到最后整张脸已经快扭曲到一块儿了,恼火到了极点。
肯定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了啊。香川心里如此想着。
“しまった,これでおしまいだ(完了,这下玩大发了)。”李将军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让自己内心安定下来。她揉了揉脸,没好气道:“我刚刚得到确切消息,蒋总统要亲自访问贵国,而且还要在德国大使馆前发表演讲,阐明我国对当下局势的立场和态度。”
“怎么能这样?!”香川真思霍地站起身来,满脸难以置信,“贵国总统怎会做出如此不明智的举动!更何况现今双方关系剑拔弩张,随时可能爆发全面战争。这简直就是羊入虎口,万一被那些鹰派实力找到机会……”
“所以原本是打算让总理去的,但又考虑到他是个对德强硬主战派,所以就……くそっ,万全の策が一つもないなんて,うんざりだ(娘的,没一个万全之策,烦死人了)。”李暮凌最后的那点儿矜持早已被她抛到了脑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我要问卜神谕。”说着,她从上衣中掏出三枚硬币,开始抛掷。六次之后,一个完整的卦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然而这个结果却让李暮凌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阴沉了。
“如何?”真思敏锐地觉察到情况有异,赶忙发问,“卦象怎样?是吉是凶?”
“大过卦第二十八,凶卦一个。”李暮凌拾起坠落于地的那三枚硬币,吹去表面的灰尘,放回上衣口袋,“而且在第五爻上得到了一个预凶的九爻。爻词不用看我也知道:
枯杨生华,
老妇得其士夫,
无咎无誉。
“这意味着此次的出访和演讲非但不会产生任何积极影响,反而会给总统带来杀身之祸。但卦象又说当前形势对主方而言并不是一个灾难,所以能肯定她不会被置于死地——哎,还是凶多吉少啊……”
“嗯,看来还得小心为妙。”香川真思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也是一脸严肃。
“还是说回迪厄多内先生吧。您的那份文件夹里夹着一份前年十月二十八日《人民观察家报》第三版中有关他的演讲的栏目的剪报,主题是有没有必要再继续花费大量精力去寻找地外文明。迪厄多内的评价是这样的:‘我们或许还在为这个棘手的问题而争论不休。但显然我们这种在一件既危险又毫无意义的事上倾尽全力的行为完全就是愚蠢且不负责任的。纯粹就是为了满足一些人的一己私利’实话实说,我挺认可他的观点……”
真思微微颔首,在一旁的便签纸上奋笔疾书:“迪厄多内先生反对进行恒星系间的探索扩张,此观点与欧洲壁垒之主流大相径庭,据此推断其在政治上趋于保守。故而我们应竭力迎合其观点,务必使迪厄多内先生心悦。”至于本次商业洽谈合作能否成功,香川良思在获悉相关消息的当日便卜了一卦,卦象结果是升卦第四十六,毫无疑问是吉卦。初爻数字为六,二爻数字为九。而这“九”已经令最终答案昭然若揭,爻辞曰:
孚乃利用禴,
无咎。
成功自是不必多言。显然,无论李将军所备礼物是否真的合其品味,只要自己公关得当,迪厄多内先生必然会感到满意。想到这,贸易大臣不由得微微一笑。
“话说此次迪厄多内先生与前辈商谈的项目究竟是关于什么的呢?”李暮凌看似随口一问,看向香川真司的双眼中却充满了不易察觉得奇怪效应
“有关高分子塑陶规模制造的生产方法。”他下意识地答道。然而话刚出口,香川便后悔了。只因这不仅关乎国家内部核心的商业机密,还牵扯到东太平洋合众国——确切地说是其宗主国日本的如意算盘。
塑陶,顾名思义就是塑料陶瓷,同时拥有塑料和陶瓷两种高分子物质的优良特性,在西方国家作为优异材料被广泛使用于航空航天、制造业乃至军事工业等领域。长期以来,中国——尤其是日本一直在花费巨量的精力在进行相关方面的研究上,但一直被卡在技术瓶颈上久久不见得有任何突破。而来自欧洲壁垒的大型联合化学公司们尤其是像德国的I.G.法本公司这样的化工托拉斯几乎控制了全球塑料领域产业,并对外进行严格的技术封锁,特别是塑陶领域相关。这令两国的科研人员常常叫苦不迭,研究也纷纷陷入停滞甚至叫停。德国也借此在与东方各国的贸易中长期处于出超地位,在技术方面都至少跑在中国前面三十年,日本朝鲜等国那就更不用说了。香川真思清楚记得,前天从法属圭亚那贝当航天发射中心发射的前往德国金星殖民地的星际火箭主要材料就是塑陶。硬度大、质量轻、耐高温,任何复杂的宇宙环境它都能轻松应对。这也是为什么用德国的设备进行太空发射任务很少因为外部环境失败的理由。而亚洲国家并没有类似的东西,还在使用金属制造太空设备。中国稍稍领先一些,已经在用特种塑料与木头之类的天然纤维混成物以取代部分非重要部件的制造原料,但和德国相比仍是小巫见大巫。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感到自卑:当年先皇陛下提出“脱亚入欧”的口号,想着要从此走入世界前列,结果兜兜转转一个世纪到头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东亚一隅,或者与站前别无二致的边缘化生活。去年他因公去美利坚联盟国出差商谈有关牛肉进口的相关事宜,中途无事时曾去过里士满当地的一家福特汽车专卖店参观,里面出售的一辆全塑陶材质的雷鸟跑车着实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旁的介绍牌说它质量是同类型车辆的一半,最大时速、百公里加速、刹车耗时、使用年限等参数均优于其他同类车型。尤其是中系车和日系车。价格——折合成东太平洋国的货币——需要九百五十万元,这几乎是某些家庭将近十年工资的总和。
因此,只要这次能与迪厄多内先生所属的瑞士联合塑料公司签下合作协议并获得能够规模生产塑陶能力的话,西方国家——尤其是德国对塑陶领域的垄断局面就能被有效打破,德国鹰派们的嚣张气焰也会被有力打击。但根据亚太联盟相关的条约内容,任何一个成员国取得的科技相关成就和突破都应当在第一时间内与其他成员国共享。而东京的那帮政客们认为这极大损害了帝国的利益,“有些国家只会坐在那儿不劳而获”,因此从未认真履行过这一条协定。显然这次的塑陶技术被中央的高层们认为是提升帝国在国际上——尤其是在联盟内的地位的绝佳机会。凭借这一先进科技,日本的综合国力就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得到飞速提升,对中国在联盟内一家独大的现状发起挑战的计划也不再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了。
“所以在得知洽谈事宜的第二天就要求相关负责人要封锁消息,不让联盟尤其是我国掌握这一技术是吗?真机灵啊。”李暮凌点了点头,恍然大悟,“やれやれ、香川先輩がこのような重要な情報を送ってくれて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暮凌はここで感謝しきれません(哎呀呀,多谢香川前辈送我这条如此重要的情报,暮凌在这里感激不尽)……”说着,她还向香川真思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
“还恳请将军不要把此事汇报给贵国政府。”
“放心,我是不会说的。但我手下的人应该会把这条惊天消息整理成一份详细材料再交给我,不过嘛……”李暮凌把耳环取下,放进西装口袋,“我相信能进特战局工作的人都是些聪明人,对于目前的国际局势他们应该是很清楚的。毕竟现在的主要目标应该是日耳曼帝国这只庞然大物,对——吧——”她突然把最后两个字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应该是讲给监听的人听的。
“送前辈您一个情报吧,上周我们在里加的大使馆收到了一封庇护申请。对方自称是I.G.法本公司的员工,因为犯过失杀人罪被东方专员辖区警方通缉。您知道的,在德控区人一旦被抓住扔进牢里过,那么后半辈子就和完蛋没啥区别了。更何况他还是个白俄罗斯人。所以——”
“所以?”香川真司问。
“所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公司资料库里偷了一堆技术资料,叛逃了。我们通过了他的庇护申请。”
“那那名员工现在在哪儿?”良思追问。
“香港。明天就会被送到武汉的长江化工集团总部的研发部进行技术指导——哦对了,他这次偷出来的技术资料中似乎也有塑陶哦。”李暮凌说着,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谢谢将军不言之恩了,”香川真思身子微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罪过罪过。”
“前辈大可不必如此,中日两国现在更应该以合作来应对德国的挑战,鹬蚌相争的最终结果只会是渔翁得利,对我们都没有任何好处。为了大义牺牲些个人小利也是应该的——我还有公务在身,先向前辈告辞了。”李暮凌向他浅鞠了一躬,转身准备走出中央办公室。
“将军,”香川真思突然开口,李暮凌的身体一顿。
“后天您同我一同去接见迪厄多内先生吧。其他人我不太放心。”“好,我一定会来。”李暮凌举手比了个“OK”的姿势,随即加快脚步,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香川良思的办公室,没有回头。
“哎——”香川真思看着李暮凌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他最终还是没有把那个消息告诉她,而这条消息又事关迪厄多内先生的真实身份:
三天前,一封来自东京的密电发到了香川良思的办公桌上。与传统的密码加密式不同,这次的密电采取的是更为隐晦的文艺加密方法。密电通常会写一大堆亮无意义——用广东人的话来讲就是“无厘头”的话语,真正有效的信息往往只有一两句,而且还得通过话语中所隐藏的文学作品来得到其真正的意思。以推测密电真正所想表达信息。因此如果不对各种文艺——尤其是东方文艺作品有深刻而广泛的了解的话是根本看不懂密电的。很显然,情报部门创造如此加密方法的目的一定是用来提防咄咄逼人的德国,而不是国内那些彼此间不合的派阀们与西边的那位恐怖邻居。但是这次的密电……
“这次的密电未免有些太简洁了吧?”香川真思有些难以置信。只见一张偌大的A4纸上只写了一行字:“あの人が鄱阳湖畔で脱脂ミルクを食べるのが好きです(他喜欢在鄱阳湖畔吃脱脂乳)。”这并不符合那伙人的行事作风,他甚至一度怀疑这是伪造的密电,但种种迹象又能证明这的确是从东京发来的……算了,还是先看看密电里究竟写了什么吧。前半句只要对中国地理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鄱阳湖在丰水期与枯水期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样子,意思是“凡事都有多个面,而愚人待事往往是片面的”;而后半句则暗示了《围嘴》这首古老而神秘的日本诗歌,意思是“事物常常表里不一,脱脂乳常常被冒充成奶油”。不管是哪一条线索都指向了一点:迪厄多内先生并不是一名化工商人,很有可能他的真实身份是一名阿勃维尔[1]的间谍,借经商之名行收集情报之事。
这时,那张A4纸右下角一行如蚂蚁般小的汉字吸引了贸易大臣的注意力。字的左上角画了一个箭头指向情报正文,看来与他它有关联,但文字本身所写的内容是看不真切的。他拿起一旁的放大镜一看,原来是一段爻词:
“料是强人,不合世道。言语耿直,不重虚礼。为人正直,必有人应”
“看来迪厄多内先生的确不是一名商人,和我想的相差无几。”香川真思这么告诉自己。然而下一刻与之相关的各种各样的问题便一个接着一个如同孩子从吸管里吹出的肥皂泡们般冒了出来。它们围绕在真思脑边旋着转、跳着舞,搅得他心烦意乱,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迪厄多内是一名什么样的间谍,为谁服务,此行真正目的,以及最重要的——这份密电真正的发送方是谁,和其意图为何。
李暮霖走出行政中心后,并没有着急往使馆所在的方向走去,而是将视线转移到离中心不远处的一辆白色集装箱货车上。“让他们买一辆载具当移动指挥部用,买这种车……生怕别人发现不了是吧。”将军捂了捂脸,掏出耳环重新戴好,径直走向货车。
“老大哥,侬来啦!这辆车子好伐啦。阿拉花大钞买下来个(老大,您来了!这车不错吧。我们花大价钱买下的呢)。”她刚进集装箱,一个年轻人就快步迎了上来,一脸“快表扬我”的表情——用的还是自己的家乡话。“啱啱我同貿易大臣嘅對話內容記錄落嚟呀(刚刚我和贸易大臣的对话内容记录下来了吗)?”李暮凌直接无视了对方的邀功,冷脸沉声问道。没学过粤语的对方明显一愣。“老大刚刚问你对话内容记录下来了没有?”旁边的一个广东同事戳了戳他,小声提醒。
“早就记录好了,一字不差。”自知邀功无望的他识趣的连忙转身,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份蓝皮文件夹双手递给李暮凌:“老大哥真是一点本事都有,从日本佬那里套来的情报同我们收集到个差忒少(老大真是神通广大,从日本佬那里套来的情报和我们收集到的几乎一模一样诶)。”他还是不忘给自己的上司拍马屁。
“講咗幾多遍了,工作時要稱職務,叫局座。 還有,特戰局度唔養閒人,唔好諗住靠八級討好我就能升官發財。 攞業績講話(说了多少遍了,工作时要称职务,叫局座。还有,特战局里不养闲人,别想着靠八级讨好我就能升官发财。拿业绩说话)!”李暮凌显然有些怒了。“是,局座教训的是,属下以后再也不敢了。”对方连忙低下头去,小声道歉。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局座在骂自己,赶紧低头认错才是正确操作。
“局座,您在对话里提到的那位I.G.法本员工是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过?”一位坐在监视器前的年轻女生扭头问李将军——哦不,应该是局座。“你瓜娃儿哦,哪点可能是真的嘛?德国人哪点会得让白俄罗斯人这种劣等民族在德国托拉斯头做有头有脸的工作嘛?还能够自由进出公司个资料库?这不是在开玩笑嘛(你傻啊,怎么可能是真的?德国人怎么会让白俄罗斯人这种劣等民族在德国托拉斯里做有头有脸的工作?还能自由出入公司的资料库?这不笑话嘛)!”局座还没开口,另一名中年男局员抢先一步开口回答了年轻女生的疑惑。“那我们个塑陶是哪点来的(那我们的塑陶是哪来的)?”女生仍是一脸困惑。
局座合上了手中的蓝皮文件夹。“把这份谈话记录发回国内交给委座,从今天开始强化对整个日控区的监控,必要时可以动用武力。好院起火的代价我们没办法再承受第二次了。上一次是澳大利亚,这次是日本……”说完,也不管属下有没有做出回应,李暮凌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扔,转身走出集装箱,头也不回的朝使馆所在位置走去。
注释:
[1]:阿勃维尔,正式名称为帝国保安部(德语:Sicherheitsdienst,缩写SD)是纳粹德国时期,党卫队(Schutzstaffel,简称SS)下属的一个情报机关。它是纳粹党第一个成立的情报机关,并与盖世太保关系密切。1933年至1939年间,帝国保安部隶属于安全警察(Sicherheitspolizei),后来转隶至帝国中央安全局(Reichsicherheitshauptamt,缩写RSHA)。由莱因哈德·海德里希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