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支孤单的蜡烛为冷清的婚房带来摇曳的微光，却驱不走所有的黑暗与孤独。
小花一袭大红嫁衣，戴着红盖头，默默地坐在床边。隔着轻薄的盖头望着烛火，更加昏暗了。似有似无的光明才最令人向往也最令人绝望。
今夜过后，她就有自己的姓氏，从此便唤作牛小花，永远属于村长的儿子牛智霄。
突然有一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面前，一把掀开了小花的盖头。
原本惊恐的小花见到来者的面庞，眼睛都亮了。
“如果不想嫁的话，我可以带你走。”
“我真的可以一走了之吗？”
“我可不在乎你可不可以，我只想知道你想不想走。”
小花看着萧羽墨画中仙般脸，一时间有些恍惚，一股从未品尝过的名为幸福的甜味在体内绽放。
与此刻相比，黄粱美梦也不过如此。
“仙人，带我走吧。”
初冬的夜，薄雪盈盈，飘摇着不肯落下。就像某个平凡丑姑娘萌生的小小心愿，来自无垠的高天；明明自知终点是这贫瘠的土地，却依旧怀恋着，于虚空轻舞，不舍苍穹。
那被遥不可及的仙人抱在怀中的丑姑娘，随着仙人轻盈的步伐，体味着人生首次的飞翔。所谓的自由与希望，并不需要烛火的摇曳挣扎，夜色入怀更加甜蜜。
丑小鸭最后深深地凝望了美丽的黑天鹅一眼，再次躲进红盖头的遮蔽中。这一次不再是逃避，而是隐藏，待她成为同样美丽的白天鹅的那一日，她要黑天鹅再度亲手掀开这块盖头。
村长家的喜宴结束后，喝得半醉的牛智霄走进漆黑的婚房，然后就哭闹着新娘子不见了。
欢喜没了。
全村寻觅，皆是无果。
最后，王二狗一家跪在村长和牛智霄的面前，不停地忏悔。但弱者的忏悔与求饶都是无意义的。
“这婚不结也没事，你得把那二十两银子还来。”
王翠一下子急了：“哪来的二十两银子？不是十两码？”
村长一笑：“我说是二十两就是二十两，你王家放跑了我牛家的媳妇儿，还敢赖账？”
王二狗赶紧掏出那十两银子双手呈上交给村长，然后战战兢兢地说道：“剩下十两我会想办法凑齐的，麻烦村长宽限几日。”
王翠刚想说些什么，头就被王二狗给按了下去。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也不是不行……”
这时，牛智霄哭闹起来：“爹，我不要钱，我要新娘子！”
村长看向王翠，脸上露出了邪笑：“你看新郎官不答应，反正要成亲，跟谁不是成亲？你说是吧，王二狗。”
王二狗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牛家下人在村长的手势示意下将王翠给抓了起来。
“今天我儿子就跟牛翠成亲吧，剩下的十两我就不要你的了。”
王二狗刚想拒绝，就被村长阴冷的眼神吓了回去。
小花逃婚已经是全村皆知，这已经让牛家丢尽了颜面，根本不可能善罢甘休。
很快，王翠在哭喊声中被化上了妆，强行穿上了不合身的嫁衣，丢进了亮堂堂的婚房中。
但即使是这样，村长也没打算放过王二狗一家。
“去别的地方跪着吧。”
随后王二狗和他的儿子们都被牛家下人拖到了婚房外。
因为蜡烛点了很多，所以里面倒影在外也能很清楚的看见。
他们没忍心看，但那被虐待的哭喊声，以及牛智霄发狂般的呼喊声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村长在离开前，凑到王二狗耳边，幽幽地说了一句：“等牛翠给我儿子生了三个种后，我就放她回去，就跟她当初跟我承诺过的一样。”
时为初冬，心似严冬。
多么可笑的因果报应啊。
当初闹饥荒，王二狗每时每刻都盼着那怀着身孕的妻子死掉，不仅是粮食不够，还因为他已经对容颜尽失的女人失去了兴趣。他还在壮年，不想陪着一个黄脸婆过后半辈子。于是引诱了牛智霄去往这黄脸婆每日卖丝线的必经之路上。
然后那女人确实死了，却阴魂不散，生下的畸形女婴像是有好几条命一样，总能死而复生。如今，这丑东西逃婚害的他陷入了如今的境地。
‘该死，当初就该掐死这个祸害！’
没有悔改，只会愤恨。
第二日清晨，小花便拜萧羽墨为师。
系统也认可了这位弟子，发放了相应的奖励，只是亏欠师尊点太多，除非性命攸关，否则便无法继续使用系统的大部分功能了。
“我觉得妇随夫姓不值得推崇，既然你娘给你起名叫小花，那你以后就姓花吧，至于名字，你可以自己想一个。”
“师父，我没啥文化，起不来名字。”
“那就等你读了书之后慢慢想，暂时就继续叫小花吧。”
“嗯！”
“作为我的弟子，入门之后我都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好。”
“你为什么决定走上修行这条道路？”
这就跟那些个综艺节目总是问：你的梦想是什么一样，没什么卵用，但显得郑重。
不过萧羽墨的弟子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似乎都是非常真诚，不参半点虚假。
小花并没有思考太久。
“我想变漂亮，变得跟画里的仙子一样漂亮，以后还要比画里的仙子更漂亮。”
倒是非常现实也非常朴素的愿望，相比起假大空的回答，萧羽墨更欣赏这种遵循欲望的纯粹愿景。
“那你为什么想要变得漂亮？”
这其实是萧羽墨曾经对小花说过的话，他要看看小花究竟理不理解修行之路变强才是根本。有本事才能被人看得起，单纯长得好看，也容易失去人权。
“我想要和喜欢的人一样好看！”
此番回答确实挺让萧羽墨意外，不过想到小花现在已经十六岁了，是怀春的年纪，也合情合理。
萧羽墨点了点头。
“你很真诚，我喜欢这份真诚。但你要明白一件事，踏入修行之路，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变强都是通用且唯一的手段。”
“我明白了！”
随后，萧羽墨检索脑中的数据库，还真的发现一本可以让人随着修为变强而变得形貌昳丽的功法。
《天工铸颜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