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提出疑问的瞬间，安然便开始思考。
熟悉的声音，自行运转的本源，称呼他为后生。
“前辈？”
“看来你还记得我。本源到了你身上竟然转变为了水属性，这倒是有趣。你别向前游了，否则你会变成当初与我相同的状态。”
相同的状态？安然停下了游动，他当时沉睡过去了，并没有听到前辈的叙述，只听到她说，她变成了山。：
“灵根是与灵气交流的非实质器官，而灵气是人类沟通天地的媒介，这其中会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损耗，但本源却是天地本身的延伸。还记得我造的幽冥绝像么，那个东西能损伤灵根，也能修复灵根，其本质便是本源的力量对灵根的影响。拥有本源的人，对天地的亲和性已非常人，过度理解天地的玄妙，便会被天地吞噬。以你的修为无法抵挡，若是继续游下去，小心被吞噬。”
安然理解了，幽冥绝谷有生命，是因为她的修为过高，反过来夺取了那片区域，保留了理智，但若是安然的话，则会被吞噬，成为天地的一部分。
也许永生了，却不会再有自己的意志。
“因为你太过靠近，使得我苏醒过来。你很急吗？想要迅速提升修为？”
安然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前辈，你的立场是什么，生前作为什么样的人？”
“往事暗沉不可追，我如今无名无姓，没有任何立场，只是作为你的本源而存在着。”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无论是好是坏，她不会干扰安然做的每一件事。
“我陷入了困境，前进会使我不得安宁，后退则失去自由，留在原地便无法做到任何事，索性不如找些破局之法。”
“你的对手呢？”
“她的力量很诡异，能潜藏在影子里，任何能通过身形的影子里都能钻出来，她说过，她无处不在。虽然这地方常人无法久留，但我不能一生困于此地。”
“极有可能是本源。”
前辈一张口便分析了出来。
“本源很常见吗？”
“不常见，但拥有本源的人会不知不觉凑到一起，这是已知时代便有的规则。”
“她很早以前便缠着我了。”
“那就超出我范围之外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你自己去寻找答案，现在要做的是离开这个地方，趁这片灵气还未捕捉到你。”
于是，安然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一上岸，安然便问道：“前辈，你还会有形体吗？若是将来我足够强，能否将你召回？”
“不能，我的灵魂已和本源同化，若是将我唤出，除非你能以一己之力掌握一方天地。亦或是，你放弃本源，为我寻找一副能以容纳本源，没有任何灵智的躯体，否则同样会消散。”
也就是说，她不会出现在这世上。
算好利益得失后，安然决定给她一点小小的厄运震撼。
他摘下手链，看着风卷残云，看着洪波涌起，随后再戴上。
“这是我的力量，前辈，你应该知道，这并非本源。”
声音沉默了许久，安然迟迟得不到回应。
他继续说道：“我能让事情向坏处发展，让这里的灵气变得混乱，狂躁，能让一个人遇上各种不幸，直至死亡，只是无法主动使用，否则会遭到反噬。”
“我看不懂，即使我的记忆已经随着时间而消磨，但我仍能感知到，这是从未出现过的力量。一切事物都走向混乱，这是一种自然现象，你可能是操纵了它，也有可能是使它加速，但无论是哪一种……我总算明白，当时在你的身体里看到的东西是什么了。”
她曾看过安然的灵根，很普通，但灵根却受到某种东西的影响，无法让她看透。
“若不是成为山，成为谷的缓慢日子磨平了我的性格，你这样的家伙，我一定想办法抢到。”
前辈赞叹了两声，接着说道：“拥有这样的力量，就不要再贪图本源了，本源连接天地，虽是捷径，却也是催命符，我等使用它，只不过是没有更好的选择而已。”
“话虽这么说，但我没有任何能替代的事物，即使拥有这样的力量，我也无法找到使用它的方法，因果的限制太大了。”
安然摇了摇头。
“那就在这里修炼吧，这周围灵气浓郁，很适合你。若是在那里待久了，思想也会被同化，宇宙万物的浩瀚，没人能够抵挡得住。”
安然敏锐的捕捉到她话中的细节。
“思维同化？绝对理性的生物，也会被同化吗？”
“不想被同化就必须保持自己作为人类，作为生物的心。宇宙包罗万物，湮灭又复原，周而复始。被本源同化，便化作世间的一分，从另一种层面上获得永生。也许你听着无法理解，但它会蛊惑你，身体里的本源也会寻求回归。”
自她说出蛊惑二字，安然便明白，这深海，自己能去。
“我现在使用了某种秘法，正处于绝对理性的状态，我认为，我能够去试一试。”
“倘若你未能抵挡住？”
“我不在乎。”
“那便去吧。”
她依存在安然身上，安然若是回归本源，她同样不会存在，但她与安然一样，并不在乎。
人活于世上，连脚下的立足之地都只不过是一粒沙尘，甚至沙尘也不是，那么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是一生也想不通的问题。答案也很简单，那便是可有可无。人们恐惧死亡，因为无论做出怎样的丰功伟绩，它都会到来，万物必将走向毁灭，这是最为残酷的公平。但人类总有活着的理由，就算是再失意的人，一想到家中的父母老人，都有着一股责任心，所以才会活着。
但安然没有任何活着的理由，对死亡本身也不恐惧，只是沉迷于今天的阳光，还有没看完的小说，以及心里憧憬的人。但这些都是能轻易放弃的，尤其是绝对理性的现在。
于是，他又跳进了水中，随着灵气的路线，一点一点向前游。
他仿佛听到奇怪的声音响起，似低沉，似高昂，绵延不绝，又看见梦幻般的场景，各种无法言喻的色彩在眼中交相辉映，应接不暇。
“保持清醒，小心，这片区域的水灵已经锁定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