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轮子轻轻碾过大理石铺成的街道,发出规律的声响。陆月雯坐在马车前方,悠闲地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手中的缰绳在她的指尖轻轻摆动。驾驭着马车,马蹄在冬日的寒风中缓慢而坚定地向王都驶去。
虽是寒冬时节,她却只披着一件并不厚实的棉衣,寒风不断地从衣领灌入,领口的毛绒上已经结出了一层淡淡的白霜。然而,她似乎并不在意。眯着眼睛,任由阳光洒在脸上,她望向远处地平线,那座巨大的城池轮廓渐渐在视野中清晰起来。
“快到了,”她自言自语,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现在已经能看到王城了。”
一手稳稳握着缰绳,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将马车车厢的门帘掀开一条窄缝,谨防寒风猛然灌入温暖的车厢。然而,尽管如此,车厢里还是传来几声清脆的喷嚏声。
“阿秋!”
芭芭拉揉着鼻子,满脸的不爽。自她出生以来,还从未踏足过王城。虽早已听闻这里气候寒冷,但作为土生土长的南方人,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寒冬,身体还是难免有些不适应。
“早就说了不用你来,非要跟过来,现在怎么样,老实点了吧?”
“早就跟你说了不用跟过来,非得跟着,现在怎么样,老实了吧?” 陆月雯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伸出沾满寒气的手,作势要去捏芭芭拉冻得红润的小脸蛋。然而,这一招没能得逞,被芭芭拉眼疾手快地挡了下来。
“凭什么我不能来,谷雨都被你带上了,难道你就舍得让我一个人守家?狠心的坏女人!”芭芭拉毫不客气地反击,语气中满是委屈。
听到有人对陆月雯出言不敬,一旁蜷缩着的谷雨立刻警觉起来。猛然弓起身子,瞪着眼,冲芭芭拉呲牙咧嘴。一人一猫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火药味。
看到这俩活宝日常掐架,陆月雯也没有办法,只能撇了撇嘴说道:“把你俩都放在家里,我怕回去整个房子就剩下一个门了,过来了你又受不了,跟过来不是自找苦吃吗?”
不等芭芭拉反驳,陆月雯把门帘放下,让厚重的门帘隔绝了接下来的拌嘴。
马车在王城雄伟的大门前停了下来,尽管气候寒冷,但守卫们仍然全副武装的守在门前,目光如利剑般扫视每一个想进入王城的人,仿佛任何一丝异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和那些因为惧怕守卫而低着头匆匆进城的人不同,陆月雯神色平静,目光随意地在那些守卫身上掠过,手中的缰绳微微一紧,马匹乖顺地停了下来。
觉察到有人看着自己,一名守卫用力将插在地上的长矛拔了出来,缓缓的走向陆月雯的马车。
“通行令!”
陆月雯不慌不忙的从腰间的挎包中将通行令取出递了过去,接过通行令后,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后,守卫抬起头来,视线停留在陆月雯身上,上下打量着,似乎想从她的神情中窥探出点什么。
陆月雯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脸上没有半点波澜。
最终,对方放弃了对陆月雯的审视,转向马车询问道:“其他人都在车上吗?”
他可没有陆月雯的那份怜香惜玉,直接一把将车帘掀了起来。刺骨的寒风瞬间涌入车厢,打了个旋,把温暖一扫而空。鼻子还微微发红的芭芭拉此时更是泪眼汪汪,心里将这个守卫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干净。
守卫的目光在车厢内快速扫过,目光停在了坐在角落里的煜竹身上。她的脸上罩着一层薄薄的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即使有风吹过,面纱却没有丝毫的波动。守卫眯了眯眼,显然对此有些怀疑,伸手便要去掀开她的面纱。
陆月雯见状一把抓住守卫的手,她的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语气却冷了几分:“这位有些怕生,不喜欢见人,也不喜欢被陌生人盯着看。所以才戴了面纱。如果通行证没问题,我们可以进城了吗?”
看着只是被对方握了一下就出现了凹陷的铠甲,守卫知道对方要是想强行闯关自己也拦不住,更何况对方的通行证确实是合法合规的,按规定他没有理由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最终守卫点了点头,将通行证归还给陆月雯后,下车对着门前的守卫摆了摆手,示意可以通行。
随着城门在沉闷的吱呀声中缓缓的打开,陆月雯轻轻挥动缰绳,马车缓缓的前进,绕开还在接受检查的人群,朝着王城中心那座巍峨的皇城驶去。
尽管帝国这些年来逐渐衰败,但在王都的繁华街道上,依旧看不到一丝颓败的痕迹。与边城的寒酸要塞不同,这里的街道宽阔平整,足以容纳八九辆马车并行。道路两旁的建筑错落有致,虽然不算高耸,却显得别具匠心。各色店铺林立,招牌在寒风中摇曳,热气腾腾的食物香味从街角飘散开来,刺激着那些已习惯荒野寂静的旅人。
一直在荒无人烟的旷野中赶路的几人隔了许多天第一次感受到人群的嘈杂,路边飘来的食物的香味刺激着吃了许多天干粮和肉脯的胃。
“姐,姐,姐!!!我要吃那个,还有那个,那边那个也要!”
芭芭拉激动得探出半个身子,顾不上寒风的刺骨,只见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路边摊,口水几乎止不住。鼻尖已经冻得通红的她,毫无顾忌地开始指着各种食物大喊。
陆月雯无奈地皱了皱眉,耳边芭芭拉的声音越来越聒噪,她一把把妹妹按了回去。“行了,行了,别吵!先给你买点吃的再说。”她轻轻叹了口气,将马车停在路边,挑了一家看起来干净利落的餐馆。
店内温暖的火光驱散了外面的寒意,陆月雯随便点了些菜,安抚芭芭拉的馋意后,便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她百无聊赖地看着前方那位老客人,默默数着对方头上所剩无几的几根稀疏白发。
就在这时,隔壁桌的谈话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哎,你听说了吗?老国王现在病得不行了。那几个王子整天内斗,弄得一团糟。最终倒霉的还是咱们这些老百姓!”
“可不是嘛,老国王在位时多好,现在那群小王八蛋一执政,乌烟瘴气的!”另一人附和道,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怨气。
“嘘!”突然,有人打断了他们,低声警告道:“你们几个活得不耐烦了?最近新成立的那个什么菲白鲁组织,专门抓嘴碎的,天天议论时政的都被抓去关了。你们可悠着点儿!”
话音刚落,原本热闹的餐馆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几位刚才还谈笑风生的食客立刻噤声,埋头继续吃饭,仿佛刚刚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陆月雯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原本轻松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门外,王都的繁华此时竟显得有些压抑。催促着店主加快脚步,她匆匆拿过刚打包好的餐点,快步走回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