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艾德站起身来,双手环抱在胸前:“你嘴上说在意自己的仪容,却总是挂着那么散漫敷衍的笑容,你以托雷斯特的贵女自居,却暗中和敌国的俘虏达成合作关系,肆无忌惮的败坏着自己的声名。”
“包括它,即便我不了解前因后果也知道,它是从冥神怀抱中被救回来的,现在你却要毁了这个辛苦的成果。”
利娅乌斯自始至终都淡笑着,或者说,挂着艾德眼中‘散漫敷衍’的笑。
她仔细端详了艾德的容貌,从左到右来回踱步着打量他,一副新奇的模样:“我倒是没看出来,原来你是这种性格的人。”
“该说你善良,还是说你多管闲事呢。”
“我只是不喜欢和一个狂悖的人做交易,不仅让人一头雾水,更让人发自内心的不信任。”艾德依旧维持着自我防御的姿势,在手臂的掩饰下悄悄的将一枚被打磨尖利的小石子夹在指尖。
他确实没有预料到托雷斯特公爵会淘来这种危险的物件,这种配对的银镯在斯特兰帝国被称为誓言之契,拥有能掌控对方位置和生命体征的能力,一般是缔结婚姻的象征。
本身是象征着平等、唯一和爱情的物件,以此为象征流传了上百年,却在近几年被一名随心所欲的魔法师给毁了。
他更改了其平等的特性,变为了绝对服从的主仆契约,一旦佩戴了奴隶方的饰品,除非主人同意,不然终身都无法取下。
在斯特兰帝国和帕尔纳基帝国开战之前,艾德就有听说过这个魔法师把近几年改造的库存一售而空,转而开始闭关研究一主多仆的新器具,更是破坏了其唯一的特性。
他本就抵触这个魔法师的行为,如今更是直接接触了他的作品,虽然功能是最普通的款式,但也让艾德感觉到足够恶心。
多日的观察之下,艾德的心里已经将利娅乌斯和小孩划了等号。
只不过这个小孩比较爱说大话、直觉比较灵敏罢了。
陪着她胡闹了这么多天,艾德觉得已经足够了,今日难得有机会独处,不如就趁此机会逃脱。
虽然银饰的力量和控制性是绝对的,但也要利娅乌斯反映的过来,才能在强效麻醉蔓延全身之前控制。
艾德表面一派警惕和抵触的模样,指尖的力道夹得愈发紧,只要击中了,三秒之内就能让这个瘦弱的少女昏睡过去,精神也无法再控制他。
利娅乌斯静静看着他,沉默让青年愈发紧张,过了一会,她轻声笑了笑:“艾德,还记得给你戴上项圈的人吗?”
这个问题来的没有缘由,但还是让艾德敏感的意识到了危险,他指尖一转便掷出了淬毒的自制暗器,然后轻巧的被拉索手中的剑劈得粉碎。
精心策划的局面瞬间翻了过来,艾德坦然的耸耸肩,认为是自己顾虑的不够周全,看来私人护卫的身体素质比他预计的要好。
“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惊讶。”利娅乌斯转了转手上的银镯,并没有开始发难。
艾德嗯了一声,“你有一个好下属,至少身体方面超出了我的心理预期。”
“这样啊。”利娅乌斯的笑容更加恶劣,拉索一言不发的收回佩剑,他不是喜欢表达的性格,和艾德的关系也并不亲近,便没有开口解释是提前服下抗性药的缘故。
在今日出发之前,利娅乌斯就给除了艾德之外的所有人下了药,在他们的饮食中添加了无色无味的抗性药剂,能够抵抗乏力或者虚弱的负面影响。
为了进一步建立在拉索心中的信任,利娅乌斯没有以偷偷摸摸的形式,而是光明正大的告诉了他自己的计划,在事情一切按照自己所预计、或者说安排的方向去发展的时候,利娅乌斯就知道自己赢了。
如预知梦中的一样,艾德果然一直在蛰伏,为的就是今天的机会。
“艾德,不愧为我人生中重要转折点的恩师,若不是你的好心提醒,我今天未必会防备你。”利娅乌斯欣赏够了青年淡然的模样,恶意的开口击破了表面的一片平静。
‘如果你觉得能用训狗的方法驯服我的话,最好日夜祈祷你的愿望能实现,一旦停下祷告,就会被我一口咬断脖子。’
利娅乌斯看到艾德的眼神变了,就知道他和自己想到了一样的话,她在心计和演技上都不如艾德成熟,但胜在自己最大的底牌——预知梦。
了解到艾德如毒蛇一般的本性后,她便不再尝试看清论罪日时的处刑场,而是循规蹈矩的去查看近在咫尺的未来。
这次侥幸避开了毒牙的狩猎,利娅乌斯感到很庆幸,如果艾德选择下慢性毒药的话,即便是预知梦也无法逃开。
“你怎么发现的?”想通事情的前因后果,艾德长呼出一口气,他自认为没有暴露过破绽,却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看穿。
实属挫败。
利娅乌斯手上转银镯的动作停了,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治好它之后就去休息吧,今晚十点来我的房间,我会告诉你。”
“咳。”拉索没忍住轻咳了一声,利娅乌斯混当听不见,自顾自的离开了。
拉索的身影也紧跟着消失,独留艾德一人在原地,对着一直重伤未愈再度生命垂危的野兽犯难。
想办法稳定了阿瑟的生命体征之后,和利娅乌斯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到来了,艾德走到门前轻声敲了两下,没得到半点回应。
正当他打算再敲一次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艾德凝神细细听了一阵,似乎是女仆长奥莉听到声音,打算来看看是不是利娅乌斯醒了。
反应过来之后,艾德快速的打开门,在房间内反手关上了房门。
他的直觉告诉他,让奥莉女仆长发现他深夜出现在小姐的房间门口不是什么好事。
“你怎么和做贼一样?”含着几分不耐的声音响起,艾德下意识顺着声源的方向看过去,利娅乌斯似乎刚刚睡下就被吵醒了,并且她的睡相不佳,银发有好几处都打结纠缠在一起。
上好的天鹅绒被翻在一边,睡裙也歪歪扭扭的,露出半个圆润白皙的肩头来。
“你,你把衣服穿好……”艾德闭上眼,有气无力的提醒她,话里颇带着气急败坏的意思。
利娅乌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房门就被敲响了。
“奥德里奇先生,您能不能告诉我,在晚上九点五十分,您在我们家小姐的房间里……”
奥莉拉了一个长音,平日里温暖的棕色眸子暗得出奇,几乎沉淀为乌黑。
“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