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顾我的命令离开药园。”
林夕眼中无光的注视着那个踩着自己的女人,白发飘飘,蓝瞳若万年坚冰,她看着自己如俯视蝼蚁。
“我说过,你就和这药园的一草一木没什么不同,就是我的一味药,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林夕点了点头。
他只能说出那一句机械的话语,他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了。
“全凭师尊吩咐。”
他是他的师尊君怀雪的一味药。
他体质特殊,可以让人采补,所以君怀雪先收他为徒,然后每日采补他。
于是他的修为再不能向前一步,成了宗门的废物,人人唾弃。
哪怕是曾经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青梅竹马,如今也对他爱搭不理。
他向往自由。
可练气三层的他怎么逃得过元婴八层的,这位他名义上的师尊,君怀雪。
在数次逃跑未果后,他的心死了。
就如现在这样。
“你的眼中已经没有光了呢。”
冷冷的君怀雪看着他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终于弄清楚你的定位了,林夕,你只是我的一味药,一辈子只能待在我的手心中间。”
“你永远只能属于我,哪里也不能去。”
“就这样直到你生命的尽头。”
林夕看着眼前的人褪去自己的衣物。
那个在外人面前高高在上的如冰雪般的女子,只会在自己面前露出她无暇的肉体。
但他甚至一点反应也没有。
君怀雪冰冷的俏脸上露出一丝红晕,然后那红晕转瞬即逝,她俯下身。
不过是药和用药者的关系罢了。
林夕嘴里被强硬的塞了一颗丹药,他被迫有了反应,然后又是被采补的日常,日复一日,宛如地狱。
踏入仙界仿佛还在昨天。
他是个穿越者,看着宛如仙境的天剑山,身旁是和自己打情骂俏的青梅竹马,天赋异禀,初露峥嵘。
他意气风发。
少年曾有凌云志,自诩天下第一流。
直到被这个高高在上的冰冷的女子发现了自己是可以采补的体质。
那个夜晚林夕也还记得。
月光如水,他回到洞府,君怀雪已经在那里等着了,高高在上的君怀雪,白发蓝瞳,那绝美的模样在月光中仿佛真正的仙。
她当时还很羞涩。
褪去衣物,遍体银如霜。
他那时还很兴奋。
以为自己天命之子,触发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件,哪怕在别人面前冷清的如一朵莲的君怀雪,那样的冰山美人,也会被自己征服。
他们从清晨到朝阳。
林夕从筑基二层俯冲练气九层。
于是少年的梦碎了。
七个日夜,从筑基二层变成练气三层,他甚至没有办法吼出“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只能默默的忍受着索取夜晚的和白天周围的人惊异的目光。
然后惊异的目光变的戏谑和嘲讽,修仙的人娱乐太少,嘲笑这个曾经的天才就成了他们的娱乐。
而那个青梅竹马,那个对着林夕一脸深情的说着:“惟愿陪君旁”感动了林夕好久的青梅竹马,在发现林夕修为始终无法更进一步过后,她变的爱搭不理。
然后,君怀雪站出来,说她缺个药童,愿意收他为徒,于是他进了君怀雪的药园。
他确实也学了一点炼药师的技巧。
但更多的,他变成了一味药。
年少的梦、穿越的梦完全碎了,天赋异禀以为是金手指却徒做了他人嫁衣,更是没有什么系统或者老爷爷的灵魂来拯救他。
他被困在了这个药园。
时间是一辈子。
他也曾几度计划出逃,然后他的师尊每回都将他抓了回来,将他踩在脚下狠狠的蹂躏、榨取,如同沉重的现实。
他在仙界溺死了。
君怀雪长舒一口气,今日份的榨取又完成了,她站起身,白衣很短,大腿上流下了刚刚的痕迹。
“今天本座心情好,教你一招剑术吧。”
她拿出剑。
“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剑招呢。”
冷清的剑光映在冷清的君怀雪脸上,她的表情却有些戏谑,她看了林夕一眼,长剑一挥。
“这剑招叫,长剑倚天万里。”
林夕双目无神的看着长剑破空,如天仙狂醉似的将白云揉碎,一道剑痕直接横跨天际。
“我只展示一遍,你学会几分就看自己造化。”
君怀雪淡淡的说道,她横剑而立,白衣似雪亦似仙,药园从来大雾弥漫,林夕心中却很平静。
他很早以前就听说过君怀雪的剑。
那时的君怀雪冷冷的,站在高高的山顶孤芳自赏,她挥剑决浮云,便是少年仙侠的梦。
正因为如此,君怀雪摸着他的脉门探查他的身体的时候,他才一点防备都没有,以至于被无限采补,最终成了大家眼里的废柴。
君怀雪的剑招成名已久。
那不是一眼就能学会的东西。
君怀雪自然也是知道的,给他看一遍剑招就有拿他寻开心的意思,她可能真的如她自己所说,今天心情很好。
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脖子上是冰冷的触感。
君怀雪为了防止她逃跑,将他像条狗一样拴在了草屋前,这分明侮辱他的自尊,但他如今心死了。
又过了几个日夜。
每天,都会被索取,痛苦是因为看着自己清醒的沉沦,但痛苦久了就会变得习惯痛苦以至于麻木。
林夕麻木了。
他逃不掉的。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就是这么回事,上天给了他穿越者该有的金手指,却又没给他小说中那些主角那么小心谨慎的性格,于是大意之下,他大概会沉沦一世。
他的脑中可以慢动作回放那天君怀雪的剑招。
渐渐的,君怀雪不给他栓锁链了,仅仅只是每日的采补,他平常也开始炼丹、练剑,但只是给无聊的自己一些事情干罢了。
看不到人生的希望。
在这药园里无限沉沦。
他出不去了,药园终日大雾弥漫,看不见阳光也看不见外界的风景,他这个无关紧要的一直是练气三层的废柴大概外界也早就把他遗忘,他还活着,却仿佛已经死亡。
偶尔夜色很好,月光会穿过大雾。
那时他能在一潭水中间看见自己的眼睛。
他的影子在水下,他的眼睛无神,他就仿佛这水下的影子。
溺死,无法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