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紫烟愣了愣。
“此话何解？”
笑红尘摇了摇头，满眼痛苦之色，他看着涂山紫烟。
“昨日你应该已经察觉，我不是初夜。”
“但你却是初夜。”
涂山紫烟把手指放在自己下巴上，歪了歪头。
“确实呢，你给我的感觉相当熟练，怎么怎么，这是准备告诉我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了？”
笑红尘点点头。
“当初，我的天赋本来初露峥嵘……”
他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隐去穿越，直接来到进入天剑山，少年意气风发，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角。
然后被君怀雪发现自己竟然可以提供双修。
于是，他被连续的采补，日复一日，修为也停留在了练气三层，然后世界离他远去，少年饱尝人间冷暖。
青梅离自己而去。
所有宣称和自己是朋友的人根本就不是朋友。
然后他进入了那那个药园。
中间几度出逃，其中一次都快逃出去了，结果他被一袭青衣挡在了天剑山门口。
“惶惶如丧家之犬呢。”那个女子说。
明明遗世独立，明明美的和天仙一样，一袭青衣，风华绝代。
但是她的眼睛没有光。
“你要不要当我的狗呢？”
她蹲在他面前伸出手。
“当你的狗？你能带我逃离这里吗？”笑红尘当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救命的机会。
“逃离这里？”诸葛潇捂嘴笑了起来。
“当然可以。”她伸出手，笑红尘记得那天大雨，而在昏暗的大雨中，她的笑容配上那双没有光的眼睛显得有些瘆人。
但是笑红尘别无选择。
她伸出素手，摸着笑红尘的头颅：“那你就是我的狗了呢。”
她将他从药园带离。
带到了另一个地方，一处草屋，一汪湖水，看起来相当宁静。
晚间的时候还能看到诸葛潇在湖水上吹笛。
她是真心的对待笑红尘。
真心的把他当狗养。
给他系上链子，给他准备狗窝和狗的食盆，教他每天在地上爬行，甚至还让他去捡扔出去的飞盘。
时不时的有人对笑红尘施以善意。
“要和我一起逃吗？你在这也太可怜了，诸葛潇就是个恶魔，我带你出去吧？”
他们用这样的话术对笑红尘说道。
每一次笑红尘都会有戒心，每一次那些人都足够让笑红尘放下戒心，然后笑红尘跟那些人走走停停，走到外面的那一瞬间。
他们全都变脸。
全是诸葛潇的傀儡。
他能看到兴奋的诸葛潇。
那无神的双眸逐渐被填充色彩，最后竟然有了如正常人一般的光亮，她哈哈大笑，像个疯子，一点也没那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我就喜欢看你绝望的样子。”
“你这绝望的样子真是太令我心动了。”
“林夕，何必再和那个君怀雪在一起？你就在我身边吧，做我的解药，成为我的唯一。”
“他日我若立于诸天万古之上，必与你共岁月。”
但笑红尘只对她充满恐惧，如今哪怕讨回药园也要离开诸葛潇的身边。
因为无数次无数次，从希望坠入绝望。
“这样吧？看来你实在不想当我的狗狗，这也没办法呢？”
“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吧？”
一方棋盘。
十九横十九纵。
“下赢我，就放你走，如何？”
“我用天道起誓。”
笑红尘穿越前就接触过围棋。
所以他觉得现在也许还有一战之力，因为如果没有未来外国的干涉，中华文明圈的围棋一直追求“形”的美。
而现代围棋只追求“赢”。
所以笑红尘觉得自己有机会。
行棋，棋势逐渐有了优势，果然如他所料，诸葛潇的棋风追求“形”的优美。
所以他有了很多机会。
他步步为营，取得优势，最后胜利，他一脸欢欣的盯着诸葛潇，但诸葛潇只是微笑的注视着他。
或者说微笑注视着他的身后。
他转过头去。
一身白衣、持剑而立，君怀雪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
他再次从希望中坠入绝望。
然后他再次被关进那个药园，日复一日的采补。
“这就是我的故事。”他摇头看向涂山紫烟。
他对上了一双充满心疼的眼睛。
“我甚至已经无法相信我的希望，紫烟，我能相信的只有我自己，这注定让那些无条件爱我的人因为爱我受到伤害。”
“而且我被那种坏女人碰过了那么多次……”
“我……不配被拯救……”
涂山紫烟再次抚摸上了他的脸颊。
她看到的不是如他所宣称的“只相信自己”，她看到的是一个支离破碎的灵魂，他崩溃了却未与自己和解，宣称埋葬前尘却被前尘追逐。
她抱紧了眼前的人。
此刻任何语言是苍白的，拥抱是最好的表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