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没有离开过这个镇子，如今不知被艾瑞丝灌了什么迷魂汤...不，也不能这么说，这确实是爱丽丝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
由于打小和艾米尔一起跟随老神父学习，爱丽丝会识字——这是个天然优势。对这孩子来说，打猎更像是每天的工作，而闲暇之余总会拿起书看一看，这不仅是学习、对她来说更是重要的娱乐。
艾米尔的教会一直都是爱丽丝的图书馆，她经常会来这里借书还书。随着阅读量的提高，她对外界愈发向往，也意识到如今自身那可怜的局限性，年轻时不安分的心，促使她想要改变，至于这改变会带来什么，那还是让历史来评判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艾米尔加入学习队伍，爱丽丝特意放缓了离开镇子的脚步，有意让艾米尔多学学魔法......毕竟在她看来，这也是能和艾米尔聊上的全新话题。
这片大陆上的行星运转与太阳系相似，一周分为七天用一个七曜日来记录。
艾米尔跟随艾瑞丝学习魔法的第一个七曜日过后，爱丽丝的玛娜储量已经有了长足的长进。
“...六、七、八、九...十！新纪录，爱丽丝！你能持续施法十秒了！”
艾米尔看着爱丽丝手中的火舌消失，满心欢喜地鼓起掌来，而爱丽丝已经大汗淋漓，整个人近乎虚脱似的躺在了铺盖上。
“做的不错，艾瑞卡。”
艾瑞丝向她伸出手去，将自家爱徒拉了起来。
“但你的手法还有些问题，施法时的架势不太对的话，也会造成玛娜损耗的哟。”
艾米尔瞧见老师亲手纠正爱丽丝的手势，看着她使用魔法时的站姿和方法...有点莫名的感到熟悉。
他转头看向艾瑞丝老师，银发少女脸上写满了专注，犹如一位真正教书育人的好老师。
可山洞里愈发浓郁的血腥味却令他意识到...这女人不只是表面上的这副模样，他可不会上当，尤其是第二次上当，越好看的美少女越会骗人什么的...他已经用生命体会过了。
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当初老师初次展示“火舌术”时的姿态吗？难道说...施法还像练武一样，有什么固定的套路和动作？
“老师、艾瑞丝老师！”
艾米尔举起手，尽管他不需要这么做。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艾米尔。”
“还没有我能学的东西吗？”
是的，艾米尔已经拜师一星期了，但还没有学到什么像样的魔法，每天不是在练习吐纳就是冥想，他都有些怀疑老师是不是故意藏拙了。
“唉，不是给你说了吗，你的亲和性有些特殊，可能是和你的神职人员身份有关，不太适合学习任何具有元素亲和性的法术，强行练习的话...有可能把自己练废掉。”
艾米尔有些不甘心：
“那总不能让我干看着吧？真就没有什么我能学的东西吗？”
“...有求知欲是好事。”
艾瑞丝来到他身前，拍了拍他的脑袋：
“嗯...让我想想，倒也不是没有你能学的东西。”
“艾瑞卡，你先自行练习，我和艾米尔出去一会。”
“好的，老师。”
艾瑞丝握住他的手，两人朝着洞外走去。
爱丽丝手中喷吐着火舌，但她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两人的手亲密无间。
此刻，汗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晶莹剔透的水珠跌落在松软的地面四分五裂，少女碧色的双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心绪难平的同时，“嘭”的一声炸响过后，手中的火舌轰然熄灭。
少女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毛皮猎户装，又想到老师身上的黑色法师袍和发小身上的白色主教袍，也许...他们看上去才更像是适合彼此的人。
难以收敛心神的爱丽丝，施法记录又回到了个位数时间。
洞外，雪山山腰。
南边就是艾米尔和爱丽丝生活的小镇，从这里能够俯瞰到整个镇子，最起眼的那家落魄教会也能够尽收眼底。
艾瑞丝老师卸下兜帽，眺望着镇子一言不发，但她的视线却集中在艾米尔的教会。
她看上去心事重重，随后又有些语重心长地问道：
“艾米尔，你为什么想学这些？”
“...那可是魔法诶！”
即便到目前为止还没学会一项法术，但他还是满怀期待地说道：
“无论在哪个故事里，那都是通往权力与财富的途径。试想一下一名魔法师能做什么？弹指间凭借自身的意志改造世界，那不是...非常厉害吗？！”
“老师也能做到的吧！既然老师是传说中的魔导师，肯定就像传说中勇者队伍里的魔法师一样，一定是有着远远超越普通人想象的力量吧！”
“......”
在沉默了片刻后，艾瑞丝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并开口说道：
“...你想要权力？”
“我不太明白...只是觉得魔法师很厉害，至少要比这个小镇上的神职人员厉害。爱丽丝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我又何尝不愿意尝试下此前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呢？”
“无论我想要的是什么，至少我现在还有时间、还年轻，还拥有试错的资本，更何况...能遇见老师您这样不吝赐教的人。”
艾米尔挠了挠头，盯着老师的双眼，似乎想从她这里找到答案。
“渴望力量么...倒也不坏。既然如此，你就随我学习‘根源’如何？”
“根源？”
艾瑞丝揉了揉他的脑袋，她似乎很享受艾米尔那头长发的触感。
或许艾米尔只要不触及到一些东西，她始终都会是这副好老师的模样吧？
“普通的学徒，只是在拿天赋与时间换取经验与成长，其中的代价则是她们本身的心智会被其掌握的力量影响。”
“简单来说，‘根源’则省去了这一步骤，直接使用了一套近似于炼金术中的‘等价交换’的规则。”
艾瑞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现在就能通过根源把自己的毕生所学尽数教导于你，但...你能拿出任何与之等价的交换物吗？艾米尔。”
“那...老师想要什么？”
看着比自己高半个脑袋的艾瑞丝，艾米尔忽然有一种后背发凉的危机感。
他知道自己是在走钢丝，但考虑到爱丽丝的安危，他不得不在艾瑞丝面前装作一副乖徒弟的模样。
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艾瑞丝忽然笑出了声来。
“看你这么紧张，我倒是想起了自己当初被师傅领进门时的样子，简直和你一模一样。”
她站在艾米尔身前，半蹲着身子脑袋与他齐平，在艾米尔困惑的视线中，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地亲吻对方。
“唔......”
艾瑞丝握住他挣扎的手，随着舌头伸入口腔，某种东西顺着他的喉咙咽了下去。
良久，艾瑞丝才松开手，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面色潮红的弟子。
“...你干什么！”
“收取些些微不足道的代价而已。”
说罢，艾瑞丝又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你该不会...和艾瑞卡连接吻都没做过吧？亏你们还是青梅竹马，这种事情都没尝试过吗？”
“...别把人想象的都像个老流氓一样啊！”
艾米尔别开视线有些生气地抱怨，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太擅长。
“原来如此...抱歉抱歉，好徒儿。刚刚确实有些粗暴了，没想到你们两个小年轻还意外的纯情啊。”
“不过...这种事情，我劝你还是习惯为好。艾瑞卡固然会顾虑到你的感受，但你家乡之外的其她人呢？你要知道你在她们看来就是一张随意涂抹的白纸，更重要的是这来自东方的宣纸还十分名贵。当然，对我来说也是如此。你若是不拒绝我的话，我不会让你感到任何痛苦的。”
银发少女眯起石面外的蓝色独眼，凑到艾米尔耳旁悄声说道：
“你和艾瑞卡都是我的好徒弟，我也不会让艾瑞卡感到痛苦。”
“......”
艾米尔的瞳孔紧缩，这一刻，他意识到了...自己那拙劣的演技并没有骗过艾瑞丝。
而艾瑞丝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配合自己演戏。而眼前的这家伙，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会武功的女流氓罢了。
再者，她...真的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吗？真有人会无偿教导素未谋面的人自己的毕生所学吗？
艾米尔颇为后怕的想到，艾瑞丝的举动，令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仿佛有什么事情...正在暗中悄然酝酿着。
“我...明白了，艾瑞丝老师。”
“这些话题就到此为止吧。根源已经扎根于你的灵魂，你再试试我之前教过你们的法术。”
“......”
艾瑞丝老师想要什么？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在和爱丽丝结伴回镇子的路上，艾米尔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低着头光顾着冥思苦想，却没注意到身旁的青梅竹马同样一言不发心事重重。
只要是和艾米尔在一起，平时的爱丽丝就像个没完没了的话痨，但此刻的少女...却在夕阳的余晖所无法触及的阴影中眼帘微沉，紧抿着嘴时而看向艾米尔欲言又止。
爱丽丝到家前都没有说出一句话，紧握在胸前的小手最后还是无力的垂了下去。
“...我到家了，艾米尔，路上小心。”
“啊...那明天见，爱丽丝。”
“嗯......明天见。”
奥利弗家门前，爱丽丝向他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他这才注意到爱丽丝的神情不同与往日、十分的落寞。
刚想说些什么，只看见爱丽丝转过身去走进家中，头也不回地关上家门。
最近的爱丽丝给人的感觉...变化挺大的。显而易见，她逐渐萌生了想要为自己做主的想法。
有独立意识是好事，但这份天真的想法...也有可能被别有居心之人利用。
“......”
艾米尔摇摇头无奈地苦笑，他也只好回到自家的教堂......
有什么事的话，明天再说吧。
当务之急是搞懂艾瑞丝老师的真实意图，但...就这样放着爱丽丝不管，真的没问题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