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后来没有死,药瓶里装的根本就不是毒药,而是白糖。
推姐姐下去的人,是我。不过我知道,姐姐一定会很幸福的,因为奶奶说过,我们的终点,就是通往幸福的开始。
大叔起来之后,一直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告诉警察叔叔,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做。井山市一直下雪,全年严寒,整座城市没有丝毫的温暖。
但是大叔说,温暖一直都在。如果天太冷,就哈一口气。那些从嘴里飘出来的白气,就是温暖存在的最好证明。一个贴心的动作,一段深情的回忆,甚至一句掏心窝子,都是温暖的表达方式。
这世上有无数种温暖。在这里,温暖化作一片雪白,成为了我们的专属记忆。
大叔决定要写一本书,起名为白色的温暖。他说,记录回忆,也是温暖的一种表达。
时隔半年,井山雪停了。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一排排小鸟掠过天空,留下一道优美的波浪,划出了生命的弧度。
那年七月,大叔说,奶奶走了。
他摇摇晃晃的料理后事,刘奶奶带着其它的奶奶们都来帮忙。
一切忙完,我和大叔抱在一起哭了一个晚上,之后天亮了,发现井山市的晴天消失了。阴冷的天气再次到来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已经过去一年了。
元欣姐姐后来又来了一次,她来找大叔,说要去旅行一段时间。至于两个人的关系,估计都要等冷静下来再继续讨论。
大叔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书,还让我给他做鸡蛋盖饭。他很喜欢吃我做的鸡蛋盖饭,他说鸡蛋就应该保持这种半熟不熟的状态,吃下去的时候会对母鸡有一种罪恶感。
而且,他很喜欢韩式辣椒酱。每次吃的时候,我都会在鸡蛋上用辣椒酱画出笑脸。我想告诉他,这世上相依为命的人,都会想方设法地让对方更幸福。
现在,我的生命里,只有恶魔大叔了。
写完那本书的深夜,大叔抓着电子烟,在阳台上徘徊许久。他胖了好几圈,头发披下来,像是修仙的老头。
“暖暖,我们去旅行吧。”
我吓了一跳:“不要吧,我还要做功课的,而且我们马上就要六年级了。”
大叔:“功课是要做,旅行也是要有的。不是寒假快到了吗,到时候我们去吧。我们出国吧,去一个离雪很远的国度,去感受太阳,去海滩,看美女穿比基尼!”
大叔说后半句的时候,眉飞色舞,笑容逐渐猥琐,一看心里就没想什么好事情。
“大叔,你又开始变得恶心了!不过……”
说到这里,我突然不想再看到那张又肥腻又猥琐的脸,于是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轻声说:“如果你请我吃烤肉的话,那我就勉强答应你吧。”
……
原本打算寒假去的,结果妈妈突然从国外回来。然后过年旅行计划暂且搁置,转移到了次年的夏天。
大叔因为过年没法出国旅行,意志消沉,半年一蹶不振。直到次年夏天的时候,才回到昔日那“恶心”的神情。还没去机场,就已经光着身子,穿着一条游泳裤,脖子上挂着游泳圈,恨不得直接在机场游泳似的。
最后被叫到派出所喝茶,教训了几日之后,出国行才终于开始。
从井山市飞到目的地,需要五个小时,期间要在滨海转一次。
在滨海有人认出大叔,还要了签名。大叔在他的书上签了名,还写了一行激励的话,不过我看不懂。
我什么都不懂,但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幸福。
“暖暖,我们去蹦极吧。”
“不,不要!起开!你再说我就报警,让警察叔叔抓你,说你欺负未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