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拿换洗衣服吧？”
继续沉默，也觉得很奇怪，我站起身对小江说道。
“啊，嗯，谢谢你陈同学，麻烦你了。”
小江非常礼貌的对我道谢，看着她恢复平时的状态，我松了一口气，回屋子里拿换洗的睡衣给小江。
“唔嗯，那么我去洗澡了。”
小江接过我给她的衣物，对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转身去洗澡间了。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心情有些浮躁的看着书里的内容。
每个人都有阴暗面，这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
从洗澡间出来的小江出来后，没有跟我讲什么，只是拿起手机就陷入沉默。
她看着手机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而我的眼睛视野中一旦出现她的身影，心情就会无法平静下来。
“陈同学。”
放下手机的小江，轻柔地叫了我一声。
“嗯？”
我把压根没有看进去的书放下，坐起身来回复道。
“嗯...刚刚跟你讲的那些话，很抱歉呐。”
“嗯，我其实没打算说那些的，真奇怪呐、”，小江表情有些困惑地对我道歉道。
“这有什么值得道歉的？”，我态度随意的反问。
“嗯......噗，就是感觉到气氛很奇怪。”
小江害羞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会讲出之前那些话的人。
人果然会被外表所迷惑，我的内心发出感叹。
“不奇怪，你想太多了。”
再次拿起书，我装作看书的样子，打断似乎还想要道歉的小江。
其实当我冷静下来思考时，总会在想为什么会喜欢小江呆在自己的身边。
我不喜欢沉闷的人，但她是。
我不喜欢心思太细腻的人，但她是。
我不喜欢经常拉低我情绪的人，但她还是。
我不喜欢喜怒无常，需要用脑子思考很多为什么她会这样的人，但她依旧是。
这么多的不喜欢叠加在一起，却还是喜欢对方留在自己的身边吗？
不明白是鬼迷心窍了，还是自己的这些所谓的讨厌，在对方身上并不适用。
关于对小江个人的情感，我一直都是很迷糊的。
也不知道在哪本书上面看到过这样话。
——用理智去分析感情，是没有用的。
“你好一些了吗？”
发现小江状态还有些奇怪，我没忍住，还是说出关心她的话语。
而正在书架前，寻找她想要看的书籍。
突然听到我的声音，小江还愣了一下。
她脸上带着些困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讲。
还没等我心情变得糟糕，她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已经没事了！谢谢陈同学。”
回复的话语带着亲近感，她露出一副已经没什么事情的笑容。
听到小江叫我陈同学时，心里面还有些不适应，可也不讨厌。
陈同学的称呼，带着同学，总有些见外。
但会这样喊自己的，也只有小江。
我舌头触碰着自己的上牙齿，感受着自己牙齿的坚硬和形状。
自己牙齿的感觉，跟别人的牙齿感觉有什么区别呢？
我看着她这样的笑容，想到之前把手指塞到她嘴里，按压她后牙槽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也是带着这幅放松，好像我不会伤害她的表情。
就是看到这样的表情，我才没有忍住做出自己能想到的最过分的方式，去对待她。
我想，也只有小江会在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
还会对欺负她的人，露出这样的笑容吧。
明明看上去挺敏感，内向的，却在这种事情上不长记性，傻乎乎的。
“过来坐着看吗？”
我看她选好了书，还打算去学习用的地方坐着，便出声问道。
“唔。”
听到我这样的话，小江明显的犹豫了。
对此，我坚持的用手拍了拍自己附近的位置，以行动催促着小江做选择。
“......”
依旧在犹豫，小江的眼睛看着我，眉头还皱了起来。
就算是不喜欢思考他人情绪变化的我，都能发现原因为何。
什么啊。
还是长记性了嘛。
“快来啦，傻站着干什么。”
我露出很熟练的完美笑容，身体往大床里面滚了些，给小江留出足够的空间。
没想到以前为了避免麻烦和他人探究内心，而练习的笑容，在诱骗小江过来的这件事上得到了成效。
所以说人只要努力练习过的东西，到最后都会帮助到自己。
不管好的意义上，还是坏的意义上。
“......好。”
床上留出来的大距离，让小江放下了戒心，开始慢慢的走过来。
但她的行为举止，就像是拱起背部，还在警戒的猫咪一样。
“你喜欢看侦探类型的书？”
看小江拿的类型，我出声问道。
“嗯，喜欢稍微动脑子，需要思考问题的书籍。”
小江拿着书对我展示，看上去很开心地回复道。
我喜欢侦探小说，还有夏目漱石写的书。
但只是因为其中的感情，与自己感受到的感情可以共鸣。
至于那里面书写的技巧，还有剧情里需要思考的内容，倒不是我主要喜欢的原因。
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一点。
在现实中不关心他人情绪的我，却会喜欢小说里的情绪。
而在现实中会关心他人情绪的她，却喜欢小说里的剧情和技巧。
“为什么？”，我没忍住的继续问道。
这样的反差感，总觉得是很重要的地方。
这也是我第一次对小江的兴趣，产生追问的想法。
“因为我希望可以锻炼自己的思考问题能力，改变我现在不喜欢的现状。”
“你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嗯，不喜欢。”
“为什么？”，我继续的问道。
其实之前小江说的那些话，我心里面已经有了些想法。
但即使知道会触碰对方内心的伤疤，我依旧选择打破砂锅问到底。
“因为......我不喜欢受制于人。”
“尤其是，我知道身边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小江露出阴郁的表情，她表情不太开心，但还是回答了我。
“你身边不是什么好人，是指的你家人吗？还是指的学校里？家人以外的人？”
我知道以后就算再问小江，她一定不会像今天这样耐心的告诉我答案。
我趁此机会，打算一下子问清楚。
“是家里的人，也是外面的人。”
小江的视线移到我的身上来，带着未曾接触过的冷意。
“为什么这样讲？”
我坐起身子，继续问道。
“......看书吧？”
她没有回答，而是露出淡淡的笑容。
“噢。”
再继续追问，也问不到她的真意，我躺回床上，背对着小江继续看起了书籍。
在学校里的小江，看上去就像是那种地主家的傻儿子般的开心和单纯。
一点都不像是有负面情绪的人。
我偶尔看到她的时候，她要么是一个人，嘴角带着恬静的笑容看着教科书，要么就是和朋友，看上去很愉快地嬉闹聊天。
又或者是对老师礼貌乖巧的微笑，帮老师去办公室放教案。
跟我单独接触她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不知道是只在我面前这样，还是在熟悉的人面前都这样？
“既然喜欢，要不要以后我把这样类型的书籍，都给你整理出来？”
沉默了好一会，发现自己还是看不进去书里的内容。
觉得跟小江之间的气氛，有些浑浊和尖锐。
我看着半天没有翻一页的书籍，决定主动开口改变这样的气氛。
“嗯？欸？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请务必这样做！”
不需要回头看，都能知道声音的主人有多高兴。
只是随口说出的话语，却得到了很正面的回复。
每次都能这样给我出乎人意料感觉的小江，也可以称作为神回应？
听到这样开心的声音，令我的心情也一下子好起来。
“嗯，那我有空会给你弄的。”
“好，谢谢陈同学。”
“嗯，不客气。”
“嘿嘿。”
很开心的样子。
我回头看向坐在床边看书的小江，发现她只坐在床边的一角，离我很远。
知道她是在防备我之前做过的事情。
我不再说什么话，转过身子，不再关注她的状态。
——这次看书里的内容，倒是看进去了。
由于时间已经不早了，等自己打算不看书睡觉时，才发现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一直没有动静的小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床上。
她占据的位置依旧很少，看上去就像是卷着身体睡觉的猫咪一样。
身上虽然盖着了被子，但也只盖了一少许。
似乎担心我没有被子盖，小江把很大一半的被子都放在了我的这边。
的确有些困，我也懒得把灯关掉，拉来被子的一角盖在身上。
跟小江侧着身子睡觉一样，背对着她，我也侧躺着睡着了。
第二天，我和小江看上去没睡够觉的无精打采。
借了我衣服穿的小江，意外的很适合，平时只穿些很土的衣服，一点都不显眼的小江，换上我借给她穿的衣服后，也变得闪闪发亮了起来。
虽然到学校里，套上肥大的校服，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几天后，小江把借我的衣服洗干净晒干还给了我，衣服甚至还熨平了。
她没有再在我家里面吃饭和留宿，我也没有再主动的邀请过她。
虽然在学校里跟她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却比预期的还要无聊。
之前我就幻想过，单独跟小江在一起的画面。
由于想不出来很美好的画面，只能随遇而安，不再去想。
——谁知道是比预想的还要差劲。
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没过多久我也交到了除学妹外的新朋友。
而小江那边也没有说什么，很默契的没有再跟我一起。
回到只有一个人的家中，戴上耳机玩上电脑游戏的我，看着正在登陆游戏中的进度条，开始有些疑惑。
我之前在对彼此的关系期待着什么呢？
打开耳机的麦克风，跟着游戏好友组队玩游戏。
听到组队的人发出急促的求救声，我一边操作着游戏角色很快的回应，一边把这个疑问抛之脑后。
突然改变的现实，即使有一瞬间会变得不同，但最后还是会回到原来的轨道。
然后一如既往的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