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大概的述说了下，就开始进入主题。
“我今天打算教你的是扎前面的针。”
他用手在他自己的胸口和腹部划线，对我说道。
“这里的旁开0.5寸为肾经，旁开2寸为胃经，旁开3寸为脾经。”
“到这里就要分开，变成这个样子，这个时候旁开2寸为肾经，旁开4寸为胃经，旁开6寸为脾经。”
老人大概给我看了一下位置，给我画一条线，然后嘴巴还不停的讲着。
我原本还感觉够用的脑袋，现在又感觉到了发热的现象。
之前大放狂言，如今却觉得脑袋不够用的。
我自然不能跟老人说什么——请停一下，我脑袋不够用了。
什么之类的话。
刚刚才被嫌弃的够呛了，现在再对人说这样的话，总觉得有点认输，打脸的样子。
因此我只是努力的记着，完全不敢说困难，甚至叫苦叫累。
“你记住了吗？”
老人说完之后，停下在他身上划线的动作，对我询问道。
我人都快记东西，记到魂魄都快出来了。
听到老人这样问，我反应有些迟钝，缓慢点头说：“记住了。”
“......”
老人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对我说：“那你跟我讲一下，我刚刚说了什么。”
“......好的。”
我在老人胸口隔一段距离的位置，隔空按照老人划线的动作，重复老人之前讲的话。
“嗯...这里是旁开0.5寸是肾经，旁开2寸是胃经，3寸脾经...”
“到上面之后要打开，然后就像是开花一样的...”
“然后就是旁开2寸是肾经，4寸是胃经，6寸是脾经......”
“嗯、大概、就是这些，对不对？”
讲了就忘记，完全不记得自己刚刚讲了什么。
只有大概的模糊记忆，记得我好像讲完了，我抬头问老人道。
“...什么旁开2寸？”
“啊？”
老人的问题让我一愣，什么旁开2寸。
“肾？胃？”
“我问的不是这个，是旁开什么2寸。”
老人叹一口气，在他自己的胸口中间划一条直线，像是提示我。
“啊、那个，嗯，就是中间直线是任脉？”
“嗯，所以怎么说？”
“...任脉旁开2寸是肾经？”
“嗯，可以，对啦。”
老人似乎终于满意了，点点头不再问。
“这些经脉，在胸部和腹部的位置是不同的，隔开的距离也是不同的，这些你要记住。”
“啊，嗯，好的。”
嘴上说着好的，实际上压根啥都没有记住，我只知道点头应声。
“......休息一会吧。”
似乎发现我的敷衍，老人叹了一声，说休息。
“嗯嗯...”
感觉到解放，听到老人说休息，我立马放空脑袋的发呆。
“你今天提的东西，为什么这么重？”
“啊？”
反应慢半拍，我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布袋子，发现布袋子被水果都压得有些变形。
“啊，对了，我给您带水果了。”
我这才想起今天打算干的事情，从布袋子里拿出橘子和苹果的东西，递给老人。
“不用了，你还是学生，这些东西是你家人买给你吃的。”
老人并没有要，而是摇摇头拒绝了。
“啊，可是我都带来了，这些挺重的。”
“挺重你也要带回去，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听我这样讲，老人依旧没有打算要的样子，我有些困扰的皱起眉头。
“我觉得您教我这些东西，已经是我付不起的价钱了。”
如果按照兴趣班的收钱价格来讲，我就是给老人几千块钱也是应该的。
更不用说，老人还用自己的身体来教我扎针这种事情。
而且针灸的用具什么的，还都是老人自己提供的，学医好像也很贵。
“你有这个心，我就心领了，但东西你还是带回去吧。”
“......哦，好的。”
我低头闷声回应。
“扎腹胸的针,跟扎头顶上的针是不一样的，我们要用这种针。”
老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拿起放在他布袋子里的针盒子给我看。
比扎头的针，看上去要长上一半的针出现了。
这样没见过的类型，让我眼睛多看了几眼。
“针长了，就容易断。”
“所以在扎的时候，不要着急，也不要用蛮力，最好一气呵成。”
“如果针断了，也不要害怕，用这样的方式，慢慢的拿出来。”
老人用手指头，在他自己的手臂上轻抚抹平的示范给我看。
“嗯，好的，我记住了。”
“呵呵，教你就是很轻松，什么都一点就通。”
老人笑了，突然夸奖道。
可是老人这样的夸奖，我只能干巴巴的呵呵笑。
当然一点就通了，就算听不懂，我也只是点头称是，想要事后再查。
“那么，你休息好了吗？”
老人把长针盒子递给我，问道。
“......休息好了。”
接过针盒子，我硬着头皮回答道。
“嗯，那么就扎吧。”
老人把白衬衫的衣服解开钮扣，当看到这个情况时，我才明白，为什么老人每次选择教导我知识的地方，都是选择商场的休息场所。
这里人多，是为了避嫌。
一直以来，都是我跟男性保持距离。
但老人属于年纪大的人。
虽然也是男性，却不在我需要防备的范围里。
可是却连这一点都考虑到，懂得跟我保持距离，以及避嫌的老人，行事作风都是很正派的。
这跟一直喜欢往我身边凑，无视距离感，靠近我的男性截然不同。
有些悲哀的发现，这才是常态。
我恍惚间发现，我周围的男性往往都是不正常的类型。
我的标准，也变成那样的不寻常。
像是在学校里的男同学，基本上也会保持一定的距离，并不会一个劲的往我身边凑，懂得礼貌。
老人也是如此，懂得距离和礼貌。
反而那些亲戚，父亲那边的跟我同辈的男性，却不懂得距离感。
真糟糕。
越接触到正常的人，越能发现家庭的不正常。
没有那些亲戚，没有母亲的一叶障目，再回过头来看，只能发现家庭内部的扭曲。
他们喜欢用“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家丑不可外扬”的话语，来遮掩家里内部的不正常。
虽然这些话也不是完全没有用，但也不是绝对的需要按照这个标准执行。
如果家庭无法保护你，如果家庭就是那个最伤害你的存在，那么比起愚孝，比起掩耳盗铃，直视问题，才可以寻求一线生机。
低垂下视线，我从长针盒子里拿出一根针出来。
“扎哪里？”
“先在任脉上扎三针，就是这里，还有这里。”
老人用手指头指在下巴和喉结的中间位置，随后又指向锁骨和喉结的中下位置。
“我知道你听不懂穴位名字，以后我尽量少讲，但希望你回去有空，要记住这些名字。”
“啊，嗯，好的。”
老人这样子做，的确让我比较轻松。
我点头认同道，按照老人指出来的位置进针。
现在扎针，已经不容易出血了。
不如说自从扎了两次针之后，再扎针便没有出血过，只有扎针的地方，有些泛红。
有了这些区别。
“嗯，好。那么再扎这里。”
老人又指出三个地方来，这三个地方像是平行般，我屏住呼吸继续扎。
“好，任脉的穴位就扎到这里。你可以扎肾经了。先扎胸口肾经线，要侧斜进针，不要直进针。”
“嗯，好的。”
按着老人手指头指出来的位置，一根根的进针，左右各扎六根针后，老人便对我说。
“你离我远一些，我要调气。”
“好的。”
隐隐约约明白是自己扎针的缘故，我不敢多问什么，后退好几步，让老人有空间。
“扎针给有病的人扎是舒服，给没病的人扎，就容易出现一些问题。”
老人只是对我说了这样的话，便不再说什么。
其实我觉得更重要的一点，是让我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扎，才更加容易出现问题。
但老人没有这样说，我也只是在心里面这样想，领老人的恩情。
“肚子再扎三针就可以了。”
“这里进针可以直进针，是任脉上的穴位。”
老人给我指出位置，我扎上三针，然后老人从我手中拿走针，自己给自己扎了一根针之后，就算是完成。
“好了，今天就扎到这里吧，休息一会就起针。”
出乎意料，结束的比预期要早，我点点头坐到旁边的位置上。
看老人偶尔有皱着眉头的样子，心里面有担忧，便问出口：“请问，扎这样的针，不会对五脏六腑有影响吗？”
似乎没想过我会这样问，老人抬起头，不再闭眼皱眉的调气。
“是有些，但我让你扎的，我能调解过来，你不行，别人也不行。”
老人承认这点，可依旧没有展开来讲。
至于教我这样扎针的方式，对他的身体会有多大的伤害，老人并没有跟我讲过，也没有让我有一个印象。
也许我可以试试看自己扎自己。
刚起这样的心思，就像被老人看透了一样。
“如果你要扎你自己，最好有人在身边，出什么事情，还能帮你调整过来。”
“......哦，好的。”
感觉到并不是什么可以随便尝试的事情，我答应下来，把这个危险的想法取消掉。
“行了，你起针吧。”
老人似乎调整好了，让我起针。
点点头，把那些长针从腹胸里抽出。
但长针跟扎头上的断针不同，抽出的时候，的确很难保持一条线的姿势。
想起老人说的容易断针，我只好稍微停顿下，屏气继续抽针。
成功的抽出针，我却感觉到这些针有些不锋利了。
想起小时候听过的话语，都说钝刀子伤人痛，那么钝的针，应该扎的也痛。
思考到这里，我把这些有些钝的针，单独放着。
在老人扣上衬衫的衣服后，我才对老人说：“这些针有些钝了，我把它们单独放了。”
“嗯，既然钝了，就不要用了，扎这种针会很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