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老师的领路，我这才发现这里有一家卖中药材的店。
带着我进来，老师指着店里面的药材，教我如何分辨药材的好坏。
我迷迷糊糊的听老师讲这一方面的知识，但是我只看过黄帝内经，本草纲目啥的那只是有买书，可还没有看的。
因此，我脑袋接受这次知识，那是很费劲的。
只记得老师大概教我的是常见的药材，比如甘草，何首乌，人参，当归之类比较让我有印象的东西。
还有……当归的不同部位，治疗的不同药性？
努力记忆老师之前讲的内容，我不知傻站原地方多久，等发现时老师已经离我有一段距离了。
小跑的跟在老师背后，见我跟过来了，老师稍微调整距离，继续在看药材，但看了一圈，似乎没有老师想要的药材。
在询问店员后，走出店门口时，老师才明显的摇头叹气了。
“唉。”
还没有见过老师这样叹气，我有些好奇。
“老师是在找什么药材？”
“穿山甲。”
“穿山甲？”
穿山甲貌似是活着的生物吧？
没想到穿山甲也能吃，并当做药材，我闭嘴了。
“穿山甲可是能通人体很难通的地方，是个很好的药材。”
“我还打算买点给你吃的。”
没想到老师居然有这样的想法，我尴尬的笑了笑。
穿山甲什么的，应该不便宜吧。
而似乎知道我心里所想，老师开始介绍起来穿山甲。
价钱什么的，还有去年价钱，今年价钱，市场上的价格变动什么的。
没有了解过这一方面的知识，我只能像是听天书一样，傻乎乎的点头，称是机器人。
不过唯一记住的信息，那就是一点。
——穿山甲真的贼贵，几百块钱一斤！
虽然并不是当家的，属于不知道油米柴盐贵的人，连对一斤的概念也没有多少的我，听老师的讲述，也是迷迷糊糊地觉得是属于贵的类型。
即使是大概了解到珍贵的程度，我还是动动嘴，希望打消老师这个念头。
“老师...让您破费太多，我会觉得......”
我会觉得很尴尬，同时无以回报的愧疚，以至于让我觉得自己很恬不知耻，所以还请您务必不要这样增加我的负担才好！
内心的话语，理所当然的无法全部传递出去。
而我难言之隐的表情，似乎也让我的想法，传递给老师一部分。
“你是我徒弟，同时给你的，也不是不需要你还的。”
听到老师需要我还，我才来精神了。
我急切地问道：“需要我怎么做？需要我怎么还？”
“呵呵，你还是先把你自己的身体搞好，能好好活着再说还我的事情吧。”
“......”
虽然明白老师是属于上一年代的人，他应该并不知道年轻人流行的‘我呵呵你一脸’的嘲讽。
就算明白老师并不了解这一方面的嘲讽知识，可我还是有种被老师‘呵呵我一脸’的感觉。
不过，老师说的‘能好好活着’这样的话，是我很少能听到的。
虽然在别人耳朵里听起来很奇怪，但在我这里，却意外的让我觉得很贴切。
在小时候有过自杀念头，并差点付出行动，且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的确是我好好活着才能说以后和回报他人的情况。
“噢，好的。”
认同老师的话语，我点头回应，并没有再询问回报的话题。
“针灸的内容，我已经教完，关于背后的针，还有几百个针扎成阵法的内容，等我给病人治病的时候，我再通过病人来教导你，你看如何？”
走到前面的老师，突然停下脚步，他转过头来看着我，露出像是得道高人的淡然笑容，盯着我的眼睛，询问着我。
“......”
老师总是喜欢盯着人的眼睛看，虽然没有压迫感，却总会触动人的内心，令我觉得为难。
我略微低头，错开老师的视线，回答道：“听老师安排。”
“嗯。”
听到我的回复，老师才继续走起来。
我快走几步，跟上老师的脚步，想着刚刚错开眼睛的事情，又觉得有些尴尬。
在印象当中，不喜欢跟他人对视，一触及视线，就会错开的人，感觉都不太好。
我又回忆起老师对我的评价，那句畏畏缩缩，还有猥琐的记忆，令我羞耻的同时，又觉得很有道理。
心里面的想法，从为什么我会移开视线，变成为什么老师可以直视别人的眼睛。
我抬头，凭着跌宕起伏的心情，对老师询问道：“老师，您为什么每次讲话的时候，都盯着别人的眼睛看？”
“...为什么？”
听到我的问题，老师又把视线停留在我的身上，可这次我没有错开视线，而是在这样的目光下点头，表达自己坚定的询问之心。
“嗯...我是觉得跟他人讲话看着对方的眼睛，是礼貌的一种方式。”
“而且，看对方的眼睛，也能知道对方的真情实意，是否隐瞒和撒谎。”
老师给出大概的答案。
得到老师的答案，我脚步变回原来的速度，不再跟老师并肩行走，而是变回跟随的状态。
看着老师的背后，我心里面却有些奇怪的感觉。
老师的答案并没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令我无法接受的点。
可就是这样普通，甚至是哪里都可以见到，听到的回答，即使不是他，别人也能给出同样的答案，却让我心情不平稳。
我如果看别人的眼睛，多数也都是这样的原因。
那么，我又为什么会多次的移开视线呢？
——隐瞒。
啊，是啊，我并不希望别人了解我，也不希望知道别人了解我的事情。
哪怕这个人是老师，我还是下意识警惕着。
脑袋里的想法乱成一团，最后得出结论：我这种人麻烦透顶。
“欸？老师要去超市吗？”
老师越来越往外走，走的路线有些像是超市的那条路，我后知后觉的问道。
“嗯，我打算给你买羊头吃，正好你今天早点回家，明天自己烧羊头吃。”
放弃给我买穿山甲，变成给我买羊头的老师，让我大吃一惊。
“羊、羊头？”
羊头可以吃吗？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吃过羊头，就算是吃羊肉，也只是在吃火锅的时候吃过。
脑袋里直接出现在历史书上才看到过的祭祀画面，那羊头的摆设画面，一点都不像是可以吃的感觉。
“......”
我再次增加走路的速度，跟老师并肩行走后，抬头看向老师思考拒绝羊头的可能性。
可是老师的表情，却是那种很开心的样子。
难道给我买羊头吃，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完全无法理解老师的思维，我感觉到自己的脸想要做出皱眉的动作。
“羊肉是至阳之物，可以治疗你体内的湿寒，体寒，你不是说你身体湿寒很重吗？”
似乎是我表情太明显了，老师看了我一眼，就对我解释道。
“...哦,谢谢老师。”
没想到老师还记得之前随口说的身体问题，我下意识的感谢老师。
可一讲出谢谢，我就知道无法拒绝老师买羊头给我的行为了。
啊，不是，是我不会烧羊头啊。
为什么您毫不怀疑的认为我会烧羊头啊？！
已经不是能够拒绝的情况，我放弃地看着老师买了个羊头给我。
在老师到超市收银台付钱时，付出超过二百多块钱的时候，我才睁大眼睛。
羊...羊头好贵！！！
这种东西难道很珍贵吗？价值难道很高吗？！
再次无法理解这样的价格，我今天惊讶的次数，多到让我想要自闭的程度。
每次只会买物有所值的老师，掏钱也丝毫不犹豫，知道老师不是那种会被坑的人，只能证明在老师的价值观中，这个羊头真的值得这么多的钱。
“嗯，那么拿好了，你早点回家吧。”
老师用着一脸完成任务的爽朗表情，递给我装着羊肉的袋子。
“……”
已经有些无力到不知道如何回复，接过那沉重到不行的羊头，我勉强的露出笑容道谢道。
其实收到这么贵重的东西，应该更加高兴一些才好。
但是一想到这么贵重的东西，会有被我糟蹋的可能性，就笑不出来。
“嗯，毕竟这个地区是湿寒很重的地区，水多湿度也高，在加上主食还是大米饭。”
“其实小米才是适合当主食的。”
老师又开始讲课了，没想到是讲述有关于饮食方面的事情，听到这里我才意识到老师在讲如何调整湿寒体质的方法。
我稀里糊涂的听着，就记住前几句内容，之后的内容完全没印象。
等老师目送我离开，在马路上骑着车回家时，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今天的学习已经结束的事情。
“天都没黑……”
在红灯的路口边停下自行车，我抬起头看着天空，嘟噜道。
虽然很想要说自己并没有学到什么，可是仔细回想起来，又觉得今天学到了很多。
什么药材的好坏如何判断，什么绿化的地方居然有可以吃的花草？
且还能治病的样子……
啊，还有食物调整身体的方式？
食疗？
想起在买羊头时，老师教我看羊头好坏的事情，我突然泄气。
“……会的也太多了吧。”
我用单脚支撑着自行车，看着还在倒计时的红灯数字，像是有些抱怨，又像是有些不服气，嘟噜着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啥都比不上老师，教什么都是我不会且没有接触过，但又特别有用的东西，一边觉得老师好厉害，一边又觉得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达到老师这样的焦躁感。
接触的越多，了解的越多，越会发现仰望的角度变得越来越高，到最后仿佛一望无际，要到天际的程度。
“……什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的仙人啊。”
这种人也只在书籍上见识过，真实的遇到了，反而很吓人就是了。
因为太过的超规格，以至于会让我产生一种现实被分层的感觉。
一层是遥不可及的，一层是自己熟悉的平常世界，一层是在那平常世界下的黑暗和扭曲。
“呼……奇怪的想法。”
没有天黑的白天，却给我种黑夜才有的扭曲感，绿灯亮起的刹那，我伸脚一踏。
感受着风席卷着头发，特有的凌厉力度，我继续用力踩着脚踏板。
仿佛这样做就可以把无法接近到老师那种层次，所产生的无能为力，极端的消极感，通过如此的动作缓解心中的惆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