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难受酸涩，像是死寂的感觉一下气消失不见，感觉到很神奇，我盯着很快松开我右手虎口的老师看，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有想说的就直说。”
注意到我的视线，老师把看向前方在热闹人群的眼睛，看向我这边。
跟我对视的眼睛，依旧像是初次见面时，那样的清澈干净却见不到底。
我压抑住自己想要逃掉，甚至觉得被照射到痛苦的反应。
第一次，很认真的盯着他人的眼睛，我问道：“......老师，你知道我刚刚的那种状态吗？”
我努力搜刮合适的用词，但最后只能嘴笨的说出，这样不太准确的疑问。
“你刚刚的那种状态？”
老师有些意外的表情，然后眼睛再次看向我这边。
但依旧像是透过我，在看其他的什么东西一样，老师表情变得平淡起来。
“你刚刚的样子，就像是快要死掉了。”
如果一般人说这种话，会容易让人产生出言不逊的感觉。
但由老师说出时，就像是一件很平常不过的事情。
是的，就像是在说‘你今天吃了吗？’。
“死掉吗？......”
完全笑不出来，我露出苦涩的表情。
“老师，你可以听我说一下，我刚刚的感受吗？”
有些不确定，又有些觉得难堪，心情很复杂，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最后，我只能把我想要问的疑问也好，自己弄不懂的事情也好，全都给老师讲出来。
“嗯，可以。”
如同我期望的那样，老师很快答应下来，然后安静地在那里等我述说。
这样平等又有耐心的对待我，果然老师是个很神奇的人，我心里再次感叹，开始慢慢的讲述。
“老师，我从小的时候开始，偶尔就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受。”
“这种感受我无法很好的形容出来，如果一定要形容描述的话，我只能勉强的把大概的感受说给老师听。”
终于可以露出正常的笑容，我对老师笑了下，然后开口继续说道。
“我每次有这种感受的时候，小时候的我也好，现在的我也好，非常非常喜欢去人多的地方。”
“人多，有太阳，宽阔，甚至是可以看到天空和太阳的地方，花草树木很多，充满生机，充满生命力的地方。”
稍微抬起头，我看向已经快要黑的天空，带着灰色和昏暗，如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
“然后啊，小的时候，在看到其他人的时候，我可以强烈的感觉到自己跟他们的不同，不是在好的意义上的不同，而是那种，宛如彼岸。”
“我一个人，孤单着的一个人，站着的地方就像是在死亡的彼岸，死亡的边界，甚至快要进入到不是活人的世界？”
“这样讲，好像有些奇怪，明明只是小孩子，怎么会有那种感觉呢。”
心里面有些莫名的悲伤，开始蔓延起来，我其实有点想要看老师的反应是如何的，但我发现，我没办法从天空上移开视线。
因为一移开，我会知道，我无法再继续讲述下去，一定会哭出来的。
所以我盯着天空，没有移开视线。
“嗯，其实小的时候，我不知道那种感受是什么，只是记忆了下来，直到刚刚我才知道，稍微理解了些，那种的感受是什么。”
“不过，说起来，也需要感谢老师，是老师直接说出【死亡】这样的词，我才可以领悟到吧。”
“老师您一直都会给我有思想的启发呢，谢谢您。”
心情的悲伤，在说感谢的时候，转变成一种释然感，我再次露出了笑容。
“我刚刚的感觉，是呢，跟小时候的那次，一模一样，甚至更加的深刻。”
“刚刚坐在这里，我耳朵却无法听到很真切的声音，就像是人沉入到深海里，像是整个人沉入水中，在听岸上的人讲话的声音一样。”
“不真切，甚至听不清，但是却没有耳鸣的声音，只是很安静，很寂静，像是隔了层布，然后要沉入下去的感觉。”
忽然吹过一阵暖风，明明是夏天，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很冰冷僵硬。
“啊，是了......”
触感。
“对了，触感也是。”
伸出一只手，我低头看向伸出的右手。
“刚刚在这里坐着，我无法感受到温度，也无法感受到身体的触感，明明坐在这里，却没有身体的实感，很奇怪，也很奇妙的一种状态。”
“然后眼睛，眼睛的视角，变得是灰色的，像是没有颜色的世界，却又不是单纯的黑白色，只是灰色，透明色？无法形容的颜色呢。”
“看其他人，感觉其他人像是正在发亮的小灯泡一样，暖阳色的，有些温度，有的人强，有的人弱，而我自己，则是什么都没有的灰暗色，没有灯泡的亮，也没有暖阳色，什么都没有，像是灰烬。”
“还有些奇怪的第三视角，甚至是......要脱离身体的感觉，时间也变得很缓慢，人的动作也是。明明感觉到很难受，却不是身体的难受，呼吸也感觉到很微弱，甚至我那个时候，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在呼吸。”
讲到这里，我突然莫名的笑了。
“啊，是了，的确像是老师你说的，像是【死亡】的感觉。”
“如果是死亡的话，那的确应该是这种感觉，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到寂静，什么都感觉不到，却又什么都能感觉到的窒息。”
“老师，您说，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呢？”
终于把自己想要说的，全都讲了出来，我转过头，看向老师询问道。
“......”
听我讲了这么多，老师连一句话都没有插嘴，只是偶尔发出正在听的‘嗯’声。
“你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应该是在吸阳气。”
“阳气？”
“嗯，如果不吸阳气，不到人多的地方，有太阳，光亮的地方，你会死亡的，所以你意志很坚强。”
“......”
老师说的话，我都听得懂，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怎么理解不了呢？
“为什么，我要吸阳气？”
我又不是什么妖怪，鬼怪什么的，吸阳气？
感觉这样的话语，很奇怪。
我只能按照我小时候看过的鬼片之类的认知，努力来理解老师说的话。
“人的身体里，都有阳气和阴气，如果阴气过重，人就会死亡。所以你是在吸阳气，人气，来恢复身体内的阳气。”
“不过，你好不容易恢复的阳气，也会被人毁坏掉。”
老师讲到这里，就闭口不再说下去。
但老师越讲得多，我心里面的疑问就越多。
满肚子的疑问，却不知道怎么问，我沉默了。
“你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吗？”
老师没有说下去，反而像是要岔开话题般的问道我。
“什么事情？”
“是一个父亲，要练就他的邪功、魔功，在最后邪功魔功要达成的时候，也把他亲生的儿子头盖骨掀掉，杀死他亲生儿子，来成就他的魔功大成。”
“啊，我小时候看到过这样的电视剧。”
“嗯。”
又陷入沉默，我睁着眼睛就这样看着老师，头脑中的思维一片混乱。
感觉老师的话，全都是有深意的，而不是岔开话题。
但不知是累的，还是接受的信息量太大，我头感觉到发热，还有混乱疼痛。
“我左边的太阳穴好痛。”
弯下身子，我用手按在太阳穴上呢喃道。
“......还是按列缺穴，使劲的按。脑袋和心里面想着雷电。”
像是一点都不意外，我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老师的声音，依旧的沉稳。
按照老师的话，我开始痛苦的喘息着，然后狠狠的按在自己的列缺穴上，根据老师所讲的内容，去做，去想。
像是刚刚一样的嗝气出现，呼出来后，就没有难受和痛苦的感觉。
我喘了一口气，想要努力理清楚刚刚老师讲的话，里面所有的含义。
“你如果想不出来，不要为难自己，不然头还是会痛的。”
老师像是好意提醒的话，却让我有些心生反感。
我不知道是反感老师的话，还是在反感自己的一无所知，无能为力的弱小。
总之，我皱起了眉头，沉默不语。
“好了，你不要想了，我告诉你吧。”
像是不忍心看我还在苦苦纠结的样子，老师直接这样说道。
这让我松开眉头，抬起头来，盯着老师等待答案。
“你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你对他了解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谈起我的父亲，还没有脑袋转过弯来，我大脑有些空白。
“我父亲？我父亲......我不是很了解。”
“只是，我知道他会武术，是个道士教他的。还有他说过小时候他有过鬼上身，被巫婆用柳枝抽打背后，扔到小河里救过来了。”
“我只知道这些。”
把自己能想到的不一般的情况，一股脑的全说给老师听。
而听我说完的老师，也皱起眉头，看上去很严肃。
“你有想过，你父亲会害你的事情吗？”
“你有想过，你哥哥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你父亲指使的吗？”
“你有想过，之前跟踪你的那几个人，是你父亲派的人吗？”
老师三个‘你有想过’，把我震的头脑发麻，像是从未敢想的想法，直接被挑明，摆在面前来。
明明我也有过类似的猜想，但并没有敢把这些事情，全都放在我父亲一个人的身上，甚至也不敢直接下定论。
我有些恍惚，像是在梦境般。
“我有想过，但我并不敢肯定。”
我能听到我这样讲的声音，但连自己是真的说出口了，还是只是在心中回答，也无法确认。
我刚刚坐直的腰板，像是快被压垮了般，直接弯下去。
像是被痛击了肚子的人，抱住肚子的动作，我的眼睛只能看着地面，无法抬起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