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羞耻到想要原地爆炸了，我穿着运动鞋的脚趾头，都难为情的想要抓地。
“呵呵，那么闲聊就到这里，你看她扎针的地方，出黑东西了。”
老师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他表情恢复之前的严肃，指着病人扎针的地方上，或者可以说是在肚子的右边浮现出来的黑圆圈。
这个黑圆圈，就像是很大的黑痣，又很像是腿膝盖摔伤时，才会出现的淤血。
很不好形容的东西，令我有些惊讶。
完全不能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东西浮现出来。
这是把毒，把病气逼出来了吗？
抬头想要问老师，但又注意到病人的儿子们都在看那个东西，不好出声打扰，只能耐心等待老师自己讲，或者由病人的家人们提出这个问题来。
“医生啊，可以拍照吗？”
另外一个病人的儿子，有些激动的拿着手机询问道。
“当然可以，不如说是一定要拍照的。”
老师理所当然地点头道，并补充了一句：“记得多拍几张，然后也发给我徒弟。”
“......”
没想到老师又提到了我，我跟看向我这边的病人第二个儿子，礼貌点头示意。
一个房间里，站着的人很多。
而比较后面的那另外两个儿子和儿媳妇与，都退出房在外面站着，但眼睛还是在意地看着自己躺在牵引床上治疗的妈妈。
四个儿子都这么在意，也是很难得的吧？
想到这里，我心里面对在牵引床上躺着的这位病人，有了些敬佩。
家人之间的亲情，是很难得的。
一个两个还可以说巧合，四个儿子都这么在意关心，那肯定是这位病人对自己的孩子做得很好。
想起我的家庭，又看着眼前的家庭，我视线恍惚了下，然后低垂视线不再看。
低垂的视线，不小心对上抬头看我的老师眼睛，心里面不是滋味的情绪，一定不小心透露出来了。
看到坐在板凳上的老师，他露出的眼睛中有意外神色，我伸手整理下没有掉下的口罩，露出笑容，乖巧地眨眼睛。
“老师是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带着口罩的面部表情，依旧做出笑容的幅度，不这样的话眼睛就会透露出来。
在心理学书籍上的微表情中，对待观察他人的笑容中，就有很简单的方法——通过看眼睛的肌肉。就可以判断出是真笑还是假笑。
不过在书中说的——人无法控制的眼部肌肉，却不适用于我身上。
只要练习几下，就能没有问题，除了面部表情也要跟上外，没有什么不好的。
即使戴着口罩，我的表情也会露出笑容，以此让眼睛的笑意真切些。
“......你记得加他的微信，让他把照片发给你。”
老师复杂的神色很快消失，像以往那样吩咐我道。
“好的，老师。”
对待老师的话，我点点头，没有反感的听从。
老师这样的做法，是能让我学到更多的东西，同时我也很想要这方面的信息图片。
这样的做法，很对我心思，我自然不会有反感。
“拍好了没？拍好了加我徒弟账号，发给她一份。”
老师见我同意下来，很不客气地对拍了好几张照片，在看手机的那个病人儿子说道。
“哦，好，医生。”
很听老师的话，那个病人儿子离我还有一米多就停住，然后伸长手把二维码展现给我看。
对待这种懂得主动保持距离的人，我心中是有好感的。
添加后没多久，就得到了很多张照片，看着这些照片，我心情更加好了。
就算脑子能记住的再多，都不如有文字和图片，能够重复看要好。
不需要害怕忘记这些知识点，松了一口气，我开始有耐心地记忆其他不能拍照的东西。
老师扎的地方，是腹、肚能扎的经脉，基本上都扎了。
任脉，肾经，胃经，胆经。
然后根据出现的黑圆圈毒气来看，是巨厥穴，关元穴与中极穴，关门穴，腹结穴。
拿起老师递给我的穴位人体小型模型，我一边看着病人出黑圈的位置，一边在人体穴位模型上找对应的穴位。
再次确认了好几遍，觉得应该是这几个穴位。
没问题之后，我拿出手机记录下来这几个穴位，病人身上出现黑圆圈的数量一共是四个。
有的黑色圆圈还在扩大，包含到了好几个经脉的穴位，但以最先出现的那个穴位为主。
把思考想法和穴位名字都记住，我打算等老师结束这次治疗内容的时候，再问老师我的想法和判断有没有问题。
等我做完这些事情，老师也开始起身行针，看着老师行针的样子，我心里面感叹老师动作的轻描淡写。
不过随着老师的动作，我思想稍微开了下小差——我是不是数一下老师扎了多少针，比较好？
“我行好针了，你过来数数看扎了多少针。”
好像自己心中的想法，被老师看到了般，老师行完针，就在病人的旁边对我招手说道。
心咯噔了下，我点头走到病人的旁边说：“好的，老师。”
扎在人体上的针，并不像课本上的那样整整齐齐的，会随着病人的呼吸，甚至是肌肉的幅度，有一些角度的变化和深度的变化。
很担心自己会数错，我只好低头认真数起来。
任脉上——
“......”
没想到刚开始数，就出现了问题，由于肚脐眼之上的针，跟肚脐眼以下的针，都无法一条直线的数下来，我一瞬间感觉都觉得眼前发黑了。
不为什么，就为数了一遍发现数到肾经上的针了，而眼前发黑。
老师的严厉视线，仿佛变成了实质，戳的我身体痛。
我颤颤巍巍地伸出自己的食指，像是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开始用手指头指着数，然后分肚脐眼的上下来数。
任脉肚脐眼上5，肚脐眼下6。
——11.
用手指头指着数，都差点数花眼睛，我差点想要不顾后果地说——老师，我做不到。
但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我硬着头皮，再次数。
“好了，不难为你了，之后给你拍我写的治疗方案上的内容吧。”
“数的也太慢了。”
老师的语气并没有那种嫌弃的感觉，但说的却是嫌弃般的话语。
“......嗯。”
“唉。”
老师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耳朵都要燥热起来，却发现老师也跟我之前那样，伸出食指对着病人的身体说道。
“你看，任脉和肾经上的针，是比较难数和看花眼的。”
“嗯嗯。”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数的时候，感觉眼前一黑的很困难。
“你可以数比较好数的地方，比如胃经上的，以肚脐眼以上的，肚脐眼以下的划分，上六，下五。”
老师的食指移动到很好数的胃经上，没有像是任脉和肾经那里的紧促，排列还算整齐的胃经上的针，就这样立在那里。
压根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解决办法，我感觉羞耻到身体都发热的程度。
“......嗯。”
像是被降维打击般，我觉得在老师面前，我就是个小学生。
感觉自己身高都变矮了般，我低头看着老师指在病人身上的手指头，像个小鹌鹑一样站立着。
“然后我之前跟你说过，针都是对应的，任脉上和其他经上的针数都是对应的，然后乘以5,加上旁边胆经分布的针数是8，答案就是几？”
“......55+8，是63。”
“嗯，这就对了，很简单不是吗？为什么要想的这么复杂？”
老师的语气，是那种很不理解的。
就像是他不理解，为什么我会这样的紧张。
“......嗯，很简单。”
了解到我跟老师的差距，从思维方式就能看出来。
我被说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的繁琐思维的糟糕。
“......唉，我语气太重了，以后不要着急和急躁，慢慢来，我相信你能想出来的。”
似乎我一直低着头的行为，让老师意识到什么了。
老师突然温和下来的话语，让我的眼泪憋了回去。
“嗯。”
我小声地回应道，等平稳下来情绪才抬头。
但很奇怪的是原本很多人的房间里，却不知不觉中，只剩下了一个病人的儿子。
“......？”
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我疑惑了下。
“老师......”
我看向老师在的方向，想要询问这件事情，却发现老师在盯着我看。
“我还以为你哭了。”
对上我的视线，老师才嘘一口气。
“......啊？”
我反应迟钝的‘啊’了一声，心想：不会是以为我哭了，才让他们都出去的吧？
“你自尊心很强，脸皮薄。”
“这一点我也知道，所以讲得太过了，觉得你可能会哭，就让那些人出去了。”
老师的解释，让我瞪大眼睛。
“我、我没哭。”
已经羞耻到麻木了，我强作镇静地说道。
“嗯，很坚强，不愧是我的徒弟。”
老师露出自豪的笑容，就像是之前跟病人儿子夸奖我的表情一样。
从小到大，我没有被长辈和家人，这样自豪的向他人炫耀过。
一开始的羞耻，到现在的安心。
这样被特殊对待，令我下意识地压下心中的羞耻，反而露出笑容。
“谢谢老师。”
谢谢你，为了维护我的自尊心，让那些人出去。
谢谢你，即使恨铁不成钢，也不会践踏我的自尊心。
谢谢你，这么认真的教导我学习。
“你不怪我就好。”
老师摇摇头，坐回板凳上，看着病人的表情，不再看向我。
“怎么会怪。”，我轻声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