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妈妈有些不自然和想要退缩的表情,我只好不再提起爸爸。
鬼路申脉的位置,肿那么大的包,怎么可能没事。
心里面觉得妈妈说的明天自己好的说法,太过可笑。
“什么没事,你脚不要动,我打电话问一下老师怎么办。”
我语气有些不好,伸出手按住妈妈想要动脚的腿膝盖,让她不要继续动了。
心里面开始不安,让我只能不顾老师还在跟人吃饭的情况,打电话给老师。
“嘟......喂?怎么了?”
没过多久,就接通上的电话,听到老师的声音,我稍微安心了点。
“老师,很抱歉打扰你的吃饭时间......”
“我回到家中,发现我妈妈鬼路申脉那里肿了个大包,是中午开始有感觉,下午和晚上严重,现在我妈妈的感觉也是很不舒服和难受的。”
“我想要询问下您,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我尽可能的,把自己刚刚了解到的信息告诉老师。
但在讲的时候,我的身体还是有些害怕的发抖。
从小到大,很少看到妈妈这么痛苦的样子。
我很快意识到妈妈是因为帮助我,跟着父亲对着干,才会有这样的意外情况发生。
但对于父亲怎么做到的这件事,我却一点苗头都没有。
我心里面一边痛苦,一边懊悔。
“是这样吗?那么我昨天让你带回家的针,正好可以用上了,之前我不是问过你吗?你敢给你妈妈扎针吗?我还记得你说的话,现在你该用实际行动去做了。”
老师沉稳的声音,让我冷静下来,也想起了昨天老师让我带回家针灸用具的事情。
——就像是在他预料之中的态度般。
感觉到老师似乎提前预测到了,我心中涌现出更多的无力感。
越来越清楚老师和父亲之间的交锋,是我现在无法触及到的层面。
心里面对自身的弱小,以及无法看懂这些后面会发生的情况的愚蠢,感到深深的懊悔和无力。
【我想成为可以掌控自己命运的人。】
这句话不是简简单单说出来就可以的,而是需要能力和头脑去支撑的。
只是有这样的想法,是远远不够的。
刚刚慌张和无措的感觉,通过老师的话给冲散。
像是被无形的手操控的无力感,令我只能像执行命令一样,不再胡思乱想。
我停顿了会,张口回复老师的话:“也就是,我可以用针扎妈妈的鬼路申脉是吗?”
“您之前说过,这是禁止穴。”
事关我妈妈的身体,在这方面我会把自己能想到的情况,都询问清楚。
“嗯,我也说过,是至亲就没事。之前我教给你的口诀你还记得吗?”
“......您是说那次的事情吗?我还记得。”
想起老师递给我八卦镜时,教给我的口诀,我很快回应道。
“嗯,在扎的时候,记得心中默念我教导你的口诀,给对方点颜色看看吧。”
老师像是很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说给点颜色看看时,我仿佛能听到老师轻轻发出的冷哼声。
“.......好的,老师,那么您忙吧,我挂电话,这就去给妈妈扎。”
得到解决办法,我立马想要挂电话,去解决妈妈身上发生的奇怪事情。
仿佛这样做,才能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嗯,去吧。我相信你可以的。”
“......嗯,谢谢老师。”
老师的话,令我一愣。
他的态度是那种真正相信我会做到,而不是安慰和期待我做到。
虽然已经没有担心和恐惧感了,但老师这样讲,让我很快意识到老师是担心我,心里面感觉到有些温暖。
“嗯,毕竟我是老师您的徒弟。”
“哈哈哈,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徒弟!”
“去吧,靠着自己的能力,去减轻你妈妈的痛苦。”
老师过于爽朗的笑声,令我感觉到,这是老师第一次对我的话语满意。
以前畏畏缩缩的讲话和态度,都是让老师皱眉头和不喜的。
自信和担当,是我所欠缺的。
“......”
挂断电话,我低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妈妈。
“妈妈,我给你扎针吧,不会痛的。”
“嗯,我相信宝宝。”
还担心妈妈会不让我扎针,却没想到妈妈也跟老师一样,毫无疑惑的选择相信我。
这样的态度,让我心中有些困扰。
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信赖,甚至是依赖的情况,我心中有些不适应。
“嗯,谢谢妈妈。”
露出笑容,我回到屋子里。
把书桌下面的抽屉里的针灸用具拿出来,然后用酒精棉杀毒后,才拿着针出去。
针用的是普通长度的,是两寸的针。
当我拿着针出去的时候,妈妈也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
仿佛之前她没有问过我,针灸痛不痛的事情一样。
这让我也不能露出胆怯的样子,只能沉下气,半蹲下身子,用指甲尖把那地方的神经线弄开,心里面想着口诀,然后下针。
跟扎老师身上的感觉不同,妈妈的身体和肌肉就像是很软的豆腐一样,针一下子进入不说,还有针被吸进去的力量感。
幸好我有用无名指抵在那里,没有让针进去过多。
“......有什么感觉?妈妈?”
毕竟没有给自己扎过针,我不确定的问道。
“有些酸和麻。”
“不痛是吗?”
“嗯,不痛。”
“好,那就行。”
听到妈妈明确的回复不痛,我才安心下来,然后捏着针灸的针柄处,观察妈妈的表情。
没过几秒钟,妈妈又开始像之前给她按摩时的嗝气,像是排毒的样子,令我下意识的看向原本肿大包的申脉处。
原本还肿的不行的地方,不知不觉中居然已经消下去大半。
这样的好效果,是连我也没有想到的。
但不能露出惊讶的神色,我木着一张脸,不露出表情和情绪来。
“消得好快。”
妈妈看着自己之前肿的老高的地方,抬头对我说道。
“嗯,是呢。”
点点头,我依旧做出很镇静的样子。
老师说过,给人扎针还有看病,忌讳大惊小怪的,一定要沉住气。
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用在家人身上。
在这时,我突然庆幸起来自己暑假期间,不停的去学习书法和钢琴的事情。
如果不是那一两个月的学习,我的心性是绝对达不到现在这个标准的。
如果不是强迫自己去接触很多人,把自己社恐和容易紧张的问题,狠狠改正扭转过来一些的话。
我是否可以达到这种程度,是需要抱有疑问的。
回想着还没有高考完的时候,自己那时的性格,我突然有种割裂般的陌生。
好像从高考之后,做了‘指引梦’的那个梦境后,我就理所当然地开始改变,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毅力和冲劲,去强迫自己改变。
等到如今,我才意识到自己跟那时的自己比,有多大的改变和不同。
几乎说的上是阶段性的巨大改变了。
明明才两个月的时间,明明才一个暑假的时间。
看着脚脖子的申脉上,扎着针的妈妈,我眨眨眼睛,把心中的不真实感压下。
“妈妈,我行一下针。”
“嗯,好,宝宝。”
之前不敢扎针的太深,我发现妈妈的表现并没有不良反应,肿也消了大半,打算把针下行一些。
只是轻轻捏转了下针柄,针就很轻松的下去了,我继续半蹲着观察妈妈的表情。
“感觉如何?”
“舒服多了,不那么难受了,宝宝真厉害。”
“......嗯。”
妈妈这样的夸奖,是我很少接触到的,我勉强的勾起笑容,接受这样的夸奖。
但眼睛一直观察着妈妈,没有一丝的放松警惕。
虽然妈妈的表情和感觉,的确是舒服了,没有之前我刚回来时,看到的痛苦神色。
但做事情,最忌讳就是半途中放松警惕。
已经养成这样小心谨慎的习惯,我一直到把针拔出来,等了一会也没事后,才对妈妈说:“现在脚脖子不肿了,针也拔下来了。”
“妈妈你是否要站起来走走路?看看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猜想妈妈脚脖子肿那么大的包,应该之前痛苦时,走路都成问题才是,我这样提议道。
“嗯,好。”
没有反感我的话,妈妈很听话的根据我的要求,站起身来回走动。
“......”
发现走路没事后,我心中提着的一口气,才终于松了下来。
“之前是不是走路也很痛苦?”
“嗯,是的。”
听我这样问,妈妈的表情出现一丝尴尬和不自然。
大概是想到她之前没多久,跟我说的所谓——‘明天就自己好了’的话。
“身体痛苦的话,要跟我说。我是你的女儿。”
心里面有些想要责备她的隐瞒,但最终还是换了个委婉的表达方式。
“嗯,我当然知道,我就你这一个孩子。”
不知道听懂我话中的暗示没有,妈妈很自然的接话道。
“......嗯,你知道就好。”
不想说一些责备和不好听的话,我心里不舒服,也忍下来没有继续讲。
“您喝水吗?”
“不了,家里面有苹果,我想吃苹果。”
“好,那么我给您洗一个。”
见妈妈打算再次坐回沙发上,我才侧过身让开路。
把用过的那根针,放在书桌的桌面上后。
我走到厨房从餐桌上的果盘上拿起两个苹果去洗,然后一个给了妈妈,一个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