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晚风沐浴的声音，眼前是如此熟悉的身影。
许默看着那个走在林间小道上的苏然，心里犯着迷糊。
苏然？为什么这么晚了她还会出现在这里？难道那封书信是她的？可字迹又如何解释呢？刚刚那些冲他而来的小混混又是怎么一回事？
真相与谎言在他脑中乱窜，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从树林稍深处的地方跑了出去，窸窸簌簌的动静声让苏然转过头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许默，苏然心里并不算开心，她心里越来越困惑。
她不明白许默是如何躲过那些人的围追堵截的。她看到的许默是如此的完整，她的那只宠物并未像她所想的那般有过任何伤害，也没有一丝恐惧。
看到现实与她的计划完全违背，她有点无法接受……
“垃圾就是垃圾，连这点事也做不到。”
她小声地咒骂了一句，在夜风的修饰下许默无法捕捉到从她口中吐出的字符，只能感觉到一缕凉飕飕的寒意。
许默向她打了个招呼，“好巧啊，你怎么会在这？”
“这也是学校的一条路，怎么就不允许我走了？”苏然瞄了一眼许默身后，“倒是你，大晚上躲树林里是要干嘛？”
听着苏然答非所问的回复，许默再次确认了苏然与那份书信并没有太多的关系，他大概明白了些什么，他已经将开学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捋了一遍，与上一世为数不多的变数里，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地应该只有他了。
那个赌约那人至今还没有履行，许默后来从自己的老同学周越那里听说了，那人已经换了乘坐的校车，他并不打算继续追究下去，他以为这样的话，那人也不会再来找他的麻烦，可事实证明他错了。
许默之前说的那句他绝不记仇当然只是随口说的，如果真的不记仇的话，他又怎会将十多年前，那人对自己的羞辱牢记于心。不可否认的是其中更多的是对他深刻的教训，但仇恨从未消除。
如果只是一点朋友间的小冲突，他并不在乎，但对于这些冒犯了他的尊严和生活的人，他无法容忍，他知道，对他们容忍是在放纵他们继续为非作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从前他就如此，他不在乎多等些时间。他可以暂时，甚至几年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他绝不会忘记，如果有任何机会，他会用一个合适的手段在所有的人心里留下一个无法消失的痕迹……
他将此事暂且封存于心……
“没啥，就……”许默看着眼前的苏然，好像无法找到合理地解释了，于是他干脆转移了话题，“你这么晚还没回去？是有什么事吗？”
“我的一个好闺蜜看到了你鬼鬼祟祟地拿着一封像是告白信的东西离开了，她有点放不下于是想要跟过来看看。不过，她似乎出了什么事，所以让我来替她监视你。”
监视……
这个词语不知怎么突然让许默心里觉得不舒服，但他只是稍稍锁了下眉头又恢复了正常。
“出事？”
“我其实就没打算来看的，毕竟这也算别人的隐私，所以就把我那个闺蜜送回教室等她的室友把她接回去了。离开前本来想顺路看一下结果没想到你还在这，可我也没看到其他人啊？所以大概是她误会了吧。”
“啊哈哈，你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许默尴尬地笑了笑，他没想将自己被人追堵的事情告诉她。不过苏然说的那些话让他略微有些在意。
室友？所以是住宿生？又是苏然的闺蜜，那么好像只有那么些人了……
“还不走啊？”苏然的手臂推了推许默的后背，然后先离去了，那句淡淡的话语让许默也跟了上去。
深更半夜，校车已经走了，唯一的交通工具只有半小时一班的公交车了，许默和苏然坐在站台两旁的木凳上，半晌无语。
越是安静的时候，许默的心思也就越多。
他记得那时候班级中的成绩带来的各种光环让他看上去深受所有人喜欢，可他心里清楚，他那冷漠死板的性格让所有人避之不及，尤其是那些无法正常交流的女生。久而久之，她们口中那些吹捧的话语听在他的耳中不知不觉有了一丝挖苦的味道。
那时，只有苏然主动接触了他，在他本就单调的高中生活中留下了温情的一笔，也让许默那颗自从母亲离世后冰冷了十多年的心再次感受到了温暖。
他记得高二的每个周六上午都有理综考试，而他作为阅卷小组的一员，每次考完试都要被留得很晚，直到批改完试卷才能离开。
有一次，他不知苏然是因为什么原因，一直留在了教室，直到他离开的时候才和他一起离开了。
那时候的他们都略显青涩，两人一路走走停停，许默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一直都是苏然在主动搭话，才舒缓了那份僵硬的气氛。
后来他们从简单的陪伴变成彼此学习上的鼓励，他们从简单的学习话题变成无话不说，那也成了许默枯燥无味的高中生活中一种前进的动力。
也是那时，他才想变得更加优秀的想法。
不过他们的感情只能存在于校园外。回到学校后他又会继续小心翼翼起来，那时他们班已经更换的班主任，新来的班主任看起来并不友善，以至于许默总害怕自己的那时对她的想法在被发现后会影响到她的校园生活。
夜寂静无声，许默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苏然，她的表情又恢复了那样的温柔，似乎那一幕只是个错觉一般。
“那天……”
“你……”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的，又同时停止了声音，似乎在等待着对方把话说完，生怕因此错过了某个信息。
“你先说吧。”许默开口道。
“好。”苏然突然低下了头，“那天图书馆的事情，我闺蜜说了那些过分的话，真的抱歉。”
许默露出一副释然的笑容，“那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太过于理想化了。”
是我把所有的一切看得都和上一世那么简单，以为所有的一切都会一成不变，可人这种生物，怎么不会变呢……
“因此耽误了你的假期我才应该抱歉。”
那句许默脱口而出的抱歉像一柄利刃插在苏然的胸口，让她的心脏忍不住颤抖起来，她强忍着心中的疼痛，微笑着看向许默。
“后来你夹在我书本里的那份信，我看了。”
“啊？我没……”
“不用说了，那个字迹，我认得出来。”
“字迹？”
“没错，你写的联系方式上的字符。”
“……”
那才几个字符？真能看出来吗？
许默没有再说什么了，气氛逐渐微妙起来，他明明能够感觉到什么，但他不知该如何去接话了，他觉得自己此前的那些感觉似乎没有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