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默并没有将花瑶的那句话放在心上，转而又问她，“那他们怎么办？说实在的，我在他们的身上看不出电竞方面的天赋，或许他们能在某个时间段苦练出一些结果，可是多年以后，等他们打不动了又怎么办？”
花瑶的手在许默的肩膀上拍了拍，顺便拂去了粘在上面的灰尘，“那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他们是主动参与的，失败的风险他们自然也要承受。至于你，是我邀请的，所以我会对你负责的。”
听见花瑶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他其实知道已经没有推辞的必要了。而且他也一直有心做份兼职，赚一些生活上的零花钱，当然，如果能够因此摆脱那个冷漠的家庭，他会觉得更不错。
他毕竟体验过一次社会的现实。
“你能给我开多少钱的工资？”
“你开个价。”
“我开价？”
许默对于自己的实力有了正确的认知，但他想多挣一些，所以他给出了一个他觉得已经很不错的价位，“一个月两千，对于你来说应该不算太高吧。”
他报出来的价格其实是自己的生活费，一年下来，算上学校里的各种开销，这样一份收入对他来说，肯定是足够的，他甚至还可以有些结余，然后买一部新手机。
许默在报价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犹豫的，他已经准备好了被压价的打算了。
“我给你四千一个月，外加一个条件，我要你做做我们的教练。”
四千？反向压价？
许默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不好了，那倚靠在围栏上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不过他还是装出了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在那个时候，江南县这个小县城，这样一份收入已经很多了，其实他十多年后大学毕业工资也没有比那个数字多多少。
“你不是说你们暂时不需要那么专业的？”
“那只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罢了，我觉得你就挺不错的。”
“年轻貌美又有钱，就是眼睛瞎了，实在是可惜。”
“谁跟你开玩笑了，我是说真的。”花瑶一脸神气地拍了拍自己轻弹柔软的胸脯向许默保证道。
看着花瑶那副天真的模样，许默突然有些后悔了，他打心里觉得去赚一个小女生的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你要是愿意多付我工资，我自然高兴，不过我可告诉你，我一周并没有多少空闲时间。”
“那就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
“租房子？”
“我给你租，这样你就有更多的时间了。”
“你这是什么都打算好了是吧？可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学生啊，你把我的空闲时间全占了，然后我考试拿个鸭蛋？”
“哎呀，占不了你多少时间。”花瑶说着一脸兴奋地伸出白皙的手臂突然挽住了许默的脖子，“要不咱俩结拜为异性姐弟，同甘共苦，以后姐姐罩着你，只要姐没倒下，绝对饿不死你。”
“那……那个，能不能……放开我……再……再说？”
脸边两团柔软的触感让那个年轻的他突然感觉脑子嗡的一下短路。
“不要犹豫了少年，想想夕阳下的奔跑，追逐青春的浪漫。要是你能帮我这件事，姐再给你介绍个富婆，让你后半生不愁了。但是你要是不答应这件事，姐姐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哦。”
花瑶突然出现的邪魅笑容让许默暗下一紧。
“？？？”
在花瑶的软磨硬泡下，许默接受了她的要求。
正经事情赚钱，不寒碜……
“签协议吗？”许默突然问了一句。
“你要想签的话当然可以。”花瑶突然打量起了许默的模样，“你多大了？”
“啊？”许默面露惊恐之色，“你要干嘛？”
“你想什么呢？”花瑶纤细的手指将许默的头发抓得一团糟，“问你年龄是因为未满十六岁协议不给生效。”
“呃……那我好像……”
“没事，只要你住进了我给你租的房子后，你的工资我预付给你可以吧？”
“XX，良心老板，不说了，我跟定你了。”
那句工资预付一出来，唤醒了许默心中沉睡已久的打工人之魂。
“来，叫声姐姐听听。”花瑶冰凉的手指轻轻滑过许默的下颚。
……
许默和花瑶签完协议之后，两人约定了明天上午在许文兴的酒馆见面。而后面花瑶安排小齐送许默回家。
两人在楼梯口等待着电梯。
“大神，你今天结束得有点快啊，我来的时候都快结束了。”
“谢谢。”许默恭维地回应了一句之后便没有再说话了。
滴——
等待已久的电梯终于到了他们所在的楼层，电梯门随后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戴着耳机的少年，看上去年龄与许默差不多。
那少年抬头的一瞬间正好迎上了许默的视线，脸上的表情稍稍愣了一会，“是你？”
许默脸上的表情同样如此，眼前这个少年他在入学时便见了一面。
那时他正在学校分班表公示栏前寻找自己的姓名，那个为其指名的正是他。
不过两人随后只是互相友好地对了个笑脸，便错身离开了。
“大神你们认识？”
“见过一面。”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进了电梯。
……
那天晚上，许默准备找许文兴好好聊一聊这件事，说来他一直记得父亲的那句话，“不管你？那你吃喝拉撒睡，还有上学的学费怎么办？”
因为那句话，许默一直按照父亲规划的路线生活着，最后走进了一个完全不适合他的环境。所以，他一直希望有一个机会可以改变自己。
上一世没有等到，这一世出现了，他就绝不会任其溜走。
不过许文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那个老爹晚上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喝酒的路上，所以许默很少会在晚上找他说过任何事情。
上完厕所的许默注意到父母卧室里似乎有声音传来，他疑惑地靠了过去，是许蝶在看动画片。
许蝶看得很认真，以至于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许默在门口站了许久。
许默在房门上敲了敲，声音传到许蝶的耳中。
她忽然吓得一颤，急忙将电视关上。
“小蝶，你还不回外婆家吗？”许默站在门口问道。
“哥，怎么是你，吓死我了。”许蝶埋怨了一句后又打开电视，“爸妈今天吵架了，没时间送我回去。”
“吵架了？”许默皱紧了眉头，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件好事，“那你娘呢？”
“不知道。”
不知道……
听到小蝶说的那句话许默大概就能猜到结果了，这对当初凭借一时冲动结婚的夫妻一年不知要吵多少次架，而许默的童年在家里的很多幕似乎都有他们吵闹的声音。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每次他们吵完，受罪的都是孩子。
“今晚你爸喝酒了，你还是别看电视了，不然他知道了你又要挨骂了。”许默轻声说了一句。
“可是我无聊，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
小蝶的那句话呛住了许默继续想说的话，他其实也能体会到小蝶此时的想法吧，毕竟他以前一直是这样过来的。
“那我送你去外婆家吧，你爸喝酒了，万一到时候发酒疯了说不定要揍你。”许默故意吓唬着说道，同时还举起了拳头。
他很少会主动为妹妹做些什么。他们一家的食物链就是如此，只要许蝶的母亲从许文兴那里受到了委屈，便会把痛苦转移到许默身上，然后负气的许默便会将自己关到卧室里，阻止了许蝶想要亲近他的想法。
“略～要揍也是揍哥哥。”许蝶朝他吐了吐舌头，不过她还是关掉了电视，然后背上放在一旁的书包朝许默冲了过去，然后紧紧抓住他温热的手掌。
看着那个已经准备好的书包，许默隐隐觉得她早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许默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电瓶车钥匙，那是许蝶母亲放在那里的。
“走，哥送你去外婆家，到时候记得让外婆劝劝你娘，少和那个臭脾气的爹吵架了。”
许默为许蝶戴上了头盔，然后发动了小电驴。那时的街道并没有后来那么多车辆，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安静的街道上，清凉的夜风温柔地抚摸着他们的身体，安抚着两颗孤独的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