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赶紧把你那一年的学院编号给我说出来！”
“额......不好意思，太久了，忘了。”
咚！
某人的头部遭到了灰色曲星魔杖【亚坦洛克】的重重一击。
“我还以为，莫汭，你是因为什么重要的事，才会使用用那独特的赶路方式回到母校，来看望你那每天都需要工作到后半夜，马上就要离开的恩师......”
“为此，在看到你坐在火箭里冲破我设置在学院周围的保护屏障后，我都已经够给面子，让全学院所有的看门石像都处于休眠状态了，结果，你现在就给我整这一出？！！！”
希卡本学院办公楼最高层的院长休息室内，豪华的皮质沙发围绕着干净华丽的大理石茶几，在迎光天窗边的油木办公桌上到处都是散落的文件。
莫汭屈膝跪在换了一套轻盈黑色风衣的芙尔蒂娜面前，脸色发绿，整个人都在发颤。
而在他旁边的，是已经脸红的都快烧起来的玛尔•古薇娅，代号【魔光彩璃】，也是这位魔女代理院长收养的同类孤儿。
就在刚才，她在教室里被一个闯进来的神秘前辈看了个精光，几乎上半身的全部秘密都被这家伙给了解完了。
这如同拷问一般的肃杀氛围，真是让任何身处其中的人都会感到浑身发凉。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莫汭无比懊恼地在那抱着脑袋祈祷，他本来只是想把那本日记偷走就溜之大吉的，结果被自己那满脑子都是骚想法的队长给整成如今这副模样，他怎么能这么倒霉啊！
更离谱的是，眼前这名威严风满满，身上到处都散发着高浓缩魔法气息的恐怖魔女，居然还是当初管他班的那个魔导主任！
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当初不是说只是替老朋友接烂摊子么？！不是说干完那三年就退休不干了么？这老太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如今，既然耍流氓一事已经被彩璃举报摆上了台面，那还不如直接承认算了！反正解释也是掩饰！
于是，莫汭在冷静下来后，缓缓抬起头，结结巴巴地开始了解释：
“嘛，那，那个......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正好被特莉丝娜那家伙给折磨得受不了了，所以......”
“你就先说说那本破日记上写了什么吧，值得你这么挺而走险？”芙尔蒂娜倒也不想藏着掖着，直接就插入了主题。
“一些......嗯.......有关地下暗部的事情.......”
“.......哎！算了，那我就不去细究了。”芙尔蒂娜像是很了解莫汭在那段时光中的痛苦回忆似的，在听他说到【地下暗部】这几个词后，她脸上生气的神色明显消下去了一点儿， “毕竟，是我当初害你去干这一行的啊，啧，说起来，那个时候的你还真是沉默寡言啊，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冷酷杀手的类型，没想到内在这么闷骚。”
“什么闷骚！那是变态！”彩璃不悦地插嘴，“他还骗我说是来学院实习的，昨天晚上差点就把我......”
“你就别添油加醋了，这家伙干不出那种事，据我所知，他的处男之身还是被一个玩低级精神幻术的老魔女给骗掉的呢。”芙尔蒂娜表情无语地打断了彩璃，然后挥了挥手示意莫汭赶紧站起来。
虽然老师的话很让他觉得丢人，但也就是在这一刻，莫汭意识到，把局势稳定下来的机会来了！
“感谢主任的宽恕，其实，那段黑暗经历在我看来也并不是让我毫无收获......”
“哦？那你说说，你得到了什么？”
“我能更加肯定我之前的想法了！”莫汭伸出手指强调“现在联邦在报纸上所美化的学院青春经历，其实根本就是把一群有能力的家伙关在学院里学一些他们吃剩下的玩意儿罢了，那根本就是在浪费生命！”
莫汭说完还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倒也不是因为芙尔蒂娜心情好了点就得寸进尺，只是他觉得，现在有必要转移一下话题来让彩璃消消火，毕竟等下还要靠讨好她来祈求原谅呢。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这不是连联邦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么？”芙尔蒂娜双手叉腰，脑袋一歪，似乎对莫汭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抱有啥好的期待面。
谁知，莫汭一个回头，对着彩璃，从之前的表面镇静直接变成了双手合十的可怜哀求。
“我想表达的是，古薇娅！虽然我今天的行为大有冒犯，但是，你是几年来唯一看到那本日记的人，你也知道那些隐藏在这繁华都市下的真相有多丑恶了吧？对于没有处理好和你这拥有先进思想的后辈之间的交流关系，我深感抱歉！刚才的话应该能引起你的共情吧？拜托请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真的不是那种人！”
莫汭朝彩璃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看上去真的是发自内心地表达了“对不起”的意思。
“.......能记得我的名字可真是谢谢你。”彩璃对莫汭这180度转变的态度还真有点不知所措，毕竟她也知道特莉丝娜是什么怪性格，如果是被这种家伙整蛊才无意间做出这种色狼般的行径，那说不定也————
......
算了，果然还是无法原谅。
“但，你别跟我套近乎！”彩璃生气地嘟了嘟嘴，不高兴地背过身去，“别忘了，在医务室我已经原谅过你一次了！而且你那本日记写的内容我怎么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只是对里面讲的死灵术感兴趣而已，我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满嘴胡话的花花公子了！”
莫汭这下有点慌张了，要是对方不肯接受自己的道歉，那别说自己心里过意不去了，芙尔蒂娜绝对第一个先折磨自己！
当年因为成绩倒数而被一对一魔鬼特训来到班级前列的痛苦经历，仿佛还一个细节不漏的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在莫汭印象中，芙尔蒂娜是一个严厉，严谨，严酷的“三严”人士，为了教会学生闪避技巧甚至不惜骑马去撞！更别说希卡本学院对于擅闯者的惩罚条例还是全马尔福多最严格的地方了！
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莫汭，这次算是彻底被将军了。
毕竟，原谅这种事情，完全就是看当事人愿不愿意啊，如果道个歉就能得到宽恕，那这世界可就太美好了，不是吗？
可，彩璃接下来却话锋一转————
“等下，听芙老太婆讲，你好像还是她亲手教出来的学生？”
“嗯？对，怎么了？”
“我可以叫你一声前辈么？”
我去！这是什么意思！前辈这种敬称都可以说的么？难道......这女孩改变想法了？一想到这，莫汭的眼睛再次闪闪发亮！
“当然！不仅如此，我还在冒险者协会里有着丰富的办事经验！学妹，我看你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年轻少年的新鲜活力，绝对是一个好冒险者的苗子哦？！”
“哎？真的么？”彩璃似乎被说中了什么key点，脑子里原本的怒火一下子就一消而散，“我确实对冒险生活很憧憬哎，毕竟可以干很多自己想做的事，完全不会被联邦无聊的规则给束缚......”
“看吧看吧！所以你就尽管叫我前辈！今天的事就当过去了，好不好？”
“不行。” 彩璃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因为莫汭的燕国地图实在是太短了，简直连匕首的根都没藏住。“与其指望我忘掉，你还不如再多说点我喜欢听的讨好我。”
“啧......！那你还叫我前辈干嘛，我都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了......”
“我说是因为你名字的第二个字太容易念错了你信不？”
“信，感觉你也没啥文化的样子。”
“噗。”
令人意外的是，被莫汭这样口无遮拦的嘲讽了一句，彩璃不旦没有感到生气，反而还觉得这家伙有股与身体素质相反的傻样。
“没什么文化？喂，你知道吗，本小姐可是第一位向【魔量平衡理论】提出质疑的人！”
“什么玩意儿？”莫汭流着冷汗在心底直哆嗦，“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彩璃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少年的浑身上下，明明挺帅的呀？怎么应对女生起来这么没经验的样子......
“算啦算啦，我不计较啦，就当是被邻家熊孩子给偷看洗澡了吧～哼哼。”
“怎么感觉性质更糟了......”莫汭汗颜地用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
在一旁的芙尔蒂娜也算是见证了这对冤家的和解，她现在其实很清楚莫汭在忌惮些什么，但是，似乎是考虑到了某些必要的因素，她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去尝试一下某些大胆的行动。
“古薇娅，你刚才叫他前辈了是吧？”她用手抵住下巴，眉头上翘，眼骨碌一转，仔细掂量起了莫汭的全身上下，又说：“你觉得这家伙能给你带来安全感么？”
“安全感？唔，老太婆你是真疯了吧？明明他不久前才......”彩璃还想继续找莫汭的茬，结果芙尔蒂娜却打断了她。
“如果排除掉这件事带来的主观影响呢？客观点来说，拥有迅速欺骗陌生少女的临场处理能力，以及危险职场的多年从事经历，最重要的是，还有颗说到就做到的强大决心......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很合适的委托人选呢。”
“嗯？原来我这么厉害的么？不对！欺骗少女为什么能当优点来说啊！”
被莫名其妙夸赞的莫汭自然也是一头雾水，他知道芙尔蒂娜之所以这么了解自己是因为那特殊的辅导关系，换句话说，莫汭现在是芙尔蒂娜第二亲近的门生都不为过。
毕竟，这老魔女教出来的好学生们大多都已经闯荡自己的人生去了，只有莫汭是目前最容易联系到的一个。
彩璃在听完这些话语后，居然还真仔细地思索了一番，莫汭现在倒感觉她不是很在意自己的猥亵行为，刚才的生气模样更像是故意在芙尔蒂娜面前表现出来的要面子行为一样。
碍于面子，她还是用有些看不起的口吻问到:“老太婆你说这些没用的话干什么？难道前辈的成绩在那个时候很好吗？看他这有点呆呆的样子，估计问他第一次魔理危机的产生原因都会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呢。”
可笑的是，莫汭居然还真的说不上来，他现在可真谓是被质疑之矛给穿心石化了。
“嘛......我说啊，能不能不要再让我猜谜了，主任你有话就直说嘛。我没记错的话，今天算上我丢到学院中心湖泊湖里的废铁，我犯下的闯入罪和乱丢垃圾罪都足以让我打扫操场8个月了。”莫汭沮丧地歪头说道。
“哈哈，还8个月呢，我现在就是把你的脑袋砍下来都不为过。”芙尔蒂娜被莫汭的乐观给逗笑了，她故意拉长声线：“骑着个火箭大半夜来到希卡本学院，还把我的宝贝学生古薇娅给弄伤，你这是在搞恐怖袭击还是访校呢？恐怖行动在联邦法中可是死罪！”
听到这，莫汭吓得又不敢多嘴了，只能假装没听到，委屈地戳着手指等待她的下一句指示。
“所以，你只需要明白，我现在让你做什么，你都得无条件答应就行了。”芙尔蒂娜走了莫汭跟前，拉着他的衣领一字一句郑重地托付，“听好了，接下来，你要负责照顾这个丫头，懂吗？”
“哦......什么嘛，我还以为———哎？！！！你在说什么呢！”
“怎么？很奇怪吗？难道你是那种不值得托付的成年男子吗？”
不仅是莫汭感到诧异，彩璃的下巴也被惊地差点掉了下来。
“哈？为什么呀！”
“因为冥域那边突然命令我回去啊.....鬼知道元老会那群家伙在想什么，本来希卡本学院有着我们东部黑暗荆棘协会的赞助资金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要不是因为和建立者的约定，我才不想坐上代理院长这个位置呢......”
“可可可，你之前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件事呀！”彩璃着急地跺起了脚，“你不准走！明明三周后就是我的毕业演讲会了，我还打算给你亲自写个演讲稿呢.......”
“傻丫头，在冥域，元老会的命令就是最绝对的死命令，如果我听你的，岂不是得脑袋搬家？而且比起关心我，你那没几天就要到的生日难道不是你最应该关心的么？”芙尔蒂娜一脸愁容，满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看起来她之前就在苦思自己走后该怎么让彩璃安稳地在学院生活下去了。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彩璃带着哭腔，用尽几乎全身的力气埋怨道：“难道你每次都要不经过我的意见擅自做决定吗？！如果你这么自以为是，你当初就应该直接把我扔在玛瑙森林里去喂哥布林！还这么假惺惺地收留我当你的学徒干什么？”
“什么？！你！”芙尔蒂娜气的汗毛都差点竖起来了，但一想到这丫头的童年，她就没办法去过分地苛责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了起来，简直冰冷到了极点，现在三人都在互相沉默着，明眼人都看出来莫汭纯纯的就是夹在两人中间谁都不讨好。
于是，他打算赌一把。
莫汭强装无所谓，把手放在口袋里，目光斜视他处，悠悠地念到：
“哎～算了，主任你既然都委托我了，那我也不好婉拒～只是，这古薇娅，我看她根本就和个没长大的小毛孩一样嘛～”
芙尔蒂娜转过头来用“你可少说点吧！”的表情翻了个白眼，很明显，她已经看出莫汭这是打算玩激将法了，鬼知道彩璃会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大闹脾气。
但，出乎莫汭的预料，彩璃的眼角里出现了一丝丝透明发亮的泪光？她，居......居然哭了？
啊嘞......这这这这情况不对啊！莫汭牙齿直噌噌噌的打颤，按道理来说她不应该很生气然后嘟着嘴拒绝自己么？这激将法引起的结果好像不对劲啊？！
“我就是没长大！怎么了！”彩璃情绪激动，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每个字都在呜咽。
“难道只有那些不能和亲人团聚的人才算是成熟的人吗？大人不就是无情了点的小孩吗？难道我就必须变得啥事都得顺从才能算乖巧吗？”
“行！行啊！那我就答应你！最后一次听你的话好了！你这世界上最讨厌，最无情，最烦人的老太婆！”
“你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我到时候就算被别人绑走了也都不会发出一声！”
彩璃踢着不爽地踏步来到莫汭的面前，对方直到现在还有点搞不清状况。
“莫汭（na）前辈！我们走！别理那个只会自己感动自己的家伙！”
虽然知道对方正无助地处在气头上，但莫汭还是“呃”了一下提醒到：
“.....那个字念（rui），小姐。”
“我知道！”对方不耐烦地大声喊到。
“说实话，我的冒险者基地你可能会住不惯，与其无脑让我带着你走，我们要不要先去旅馆住几晚看看情况呢？毕竟有很多事情我都还没决定好......哎哎哎哎？别拉的这么用力啊！”
“都说了那种事情我不在乎！我们走！”
彩璃拉着莫汭的手，就跟真的不想再多看芙尔蒂娜一眼一样，抓狂了似的就往门外跑，甚至走之前还不忘重重地关上那扇有些老旧的龙松木门。
“喂喂喂！你拉的轻一点啊啊啊啊啊————！”
在离开的途中，莫汭被这少女悲愤的怪力拉扯地差点命根子都被门槛给磕没了。
刚才彩璃的那些话，无疑是对她有着很大的打击。
芙尔蒂娜分明知道这女孩痛苦的心情，她刚刚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对她说一句“停下！”来稍作挽留啊，因为只有那样，她才能在这个叛逆的年纪确切感受到自己在这位恩师心中真正的份量。
但，亲情无需多言，陪伴才是良药，在彩璃的人生中，她总归无法充当母亲的角色。
这女孩所缺失的那份童年，只靠她自己一个人，真的能给予些什么吗？说到底，她也是第一次当上“母亲”这样的角色。
芙尔蒂娜望向窗外，没人能体会她现在的心情。
太阳当空照，值得庆幸，今天不是雨天，她不会再看到那女孩一个人在雨中孤独坐着秋千的模样了。
但愿，那个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学生，能代替她照顾好这个女孩吧，芙尔蒂娜在内心无奈叹气道。
那么现在，也该是时候把学院的一些后续事项给安排一下了。
她望了望窗外，几乎是一眼就瞥见了那蠢蠢欲动的红眼鸦群，它们站在办公室外的那颗老松针树枝上，眼里全都闪烁着骇人且诡异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