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话 梦?

作者:魔虫树精 更新时间:2023/2/11 21:17:55 字数:5179

 .......

“爸爸。”

“怎么了?我亲爱的乖女儿。”

“我做梦了,一个好可怕,好奇怪的梦.......”

“没事,不要怕,告诉爸爸。”

彩璃孤单害怕地蹲坐在一片只有灰黄色空景的地面之上,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位穿着白大褂的高大身影。

过去,他也这样像这样无数次朝自己敞开了温暖的怀抱,慈祥柔和的声音在耳畔回荡,或许他真的只是想了解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梦见自己正沉溺在一片看不见湖面的深海之中,你和妈妈都陪在我的身旁。可,可是,我却怎么也抓不住你们,妈妈笑着看着我,然后沉的越来越快。爸爸你也不再牵着我的手,而是开始自顾自拼命地向上游.......”

“乖女儿,梦是现实的延续,这是不是说明,我早就应该和你渐行渐远了呢?”

“什么?”

美梦的泡沫往往一戳既碎,于悲惨人生中可以留恋的往往不是苦难,而是一直陪伴在身边的种种。

在那高大身影的背后,彩璃看见了一道巨大的海啸,他咆哮着似要吞噬眼前所能看见的一切。

她想逃,可是双腿却像被灌了铅一样无法动弹,父亲就跟没有听见背后的湍急的水声一般,静静微笑着站在她的眼前。

‘唰.......’

海水很快便淹没了一切,彩璃做的梦似乎成了预言,她很快沉溺在了黑暗而又漫无边际的深水之中。

光芒随着身体的下沉越来越远,她拼命的挥动着双臂,眼睛紧闭,可就在这时,一切又发生了变化。

天旋地转,时间来到了 公纪元1680年。

一个被玛尔·古薇娅所遗忘的时间,一个让未来发生天翻地覆的日子。

维克顿小镇。

“咳!咳咳咳咳————”

即使被神秘的力量给带到了全新的地点,海水带来的压迫与窒息感依旧让她跪在地上痛苦地发呛。

待她虎口脱险,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时候,从远处开始闯入的车轮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这是位于森林内的一处偏僻小镇,彩璃对这里明明完全没有印象,可那些一栋又一栋的灰白色建筑却让她倍感熟悉。

全都是些没有窗户的房子,只有方形的通风口处在这些房子的正中心。不仅如此,那些于街道上来回走动的行人们也全都是些无脸的怪物。

彩璃还处在诧异之中,这时,一辆六轮马车驶过她的眼前,随后在小镇的入口处缓缓停了下来。

从上面下来的是一位满脸疲惫的黑发胡茬男,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白大褂,彩璃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爸爸?!”

菲尔德林·卡维兹,赋予古薇娅生命与美好童年的皇家科学院首席生物学家,他为何会来到这个古怪的小镇?

但彩璃并没有去想这些复杂的事情,要知道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拥抱过自己的父亲了。

奔跑,久别重逢后不顾一切的奔跑。彩璃依旧还是那位没长大的小女孩,她眼里带着泪花,步伐急切,与菲尔德林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但是————

“嗡————”

她穿了过去。

环抱着空气的双臂互相紧紧地**在一起,她分明就什么也没有抓到。

彩璃呆住了,她朝前重重地摔了一跤,然后于巨大的失落之中喃喃着起身。

“为......为什么.......”

从刚才开始,菲尔德林就完全没有注意到过她的存在,他的目光一直留意在小镇中心处的一栋黑色建筑上:圆型的穹顶,一根又一根的银白色支撑柱,散发着魔力光芒的诡异符印在那上面隐隐浮现,其大门早已敞开,内部却是望无止境的黑暗,简直就像被打开的深渊之门。

直觉告诉彩璃,她绝对不能窥视其中的事物。

但是,里面的灵魂正在吸引着菲尔德林前去一探究竟。

他就像着了魔一般,在重重关上那辆马车的门后,他如同失去意识的行尸走肉,瞳孔里失去了光,一步一步地朝着黑色建筑的内部前进。

“爸爸,爸爸!”彩璃带着哭腔,拼了命地呼喊,“你要去哪?!我在这!我是古薇娅啊,你最疼的宝贝女儿!”

可是菲尔德林听不见,他无动于衷。

许久,黑色建筑开始发生了颤动,他皱起眉头,自顾自地开始了低语:

“多莉.......”

多莉?

彩璃愣住了,她跪坐在那辆马车的旁边,傻傻地看着菲尔德林。

“那是,妈妈的名字......”

记忆之中的母亲,明明在彩璃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她。父亲分明说过的,母亲是因为难产而死!

多莉只剩下一张在圣堂拍下的照片还留存于世,在睡觉的时候,彩璃曾经会一直捧着她,因为是妈妈留给了自己一头漂亮细软的金色短发,是妈妈亲手给自己缝制了一条她从未舍得穿过的棕灰色制服,她能接触到母亲留给自己的一切,却一直碰不到那最想拥有的母爱。


父亲失踪前带走了那张照片,可是母亲的脸彩璃却一直都记在心底。

在西部联邦,照片是非常珍贵的事物,只有公理教会和皇家科学院拥有拍摄照片的技术,它们用一个棕色的方形盒子制造一闪而熄的闪光,随后那个盒子就会缓缓吐出定格时间的记忆.......

与此同时,太阳的光芒开始被乌云笼罩,消失在了天际。

菲尔德林的脚步停住了,他警惕地开始环顾起了四周,彩璃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那辆马车内开始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小镇周边的树林内,草丛发出了异响,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群铠甲厚重的银色骑士拿着利剑与圣盾出现在了菲尔德林与彩璃的视野之中,他们的盔甲上全都画着威严满满的“公理”纹路,很明显,这是隶属于公里教会的圣骑士兵团,只会在处理极端恶徒的时候才会被命令出动。

似有冰凉的刀刃戳在皮肤之上,彩璃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这群似乎是为了正义而来的骑士开始围住自己的父亲,而彩璃却无能为力,她此刻就像是一个透明人,根本无法被任何人所留意。

“菲尔德林·卡维兹!”为首的强壮骑士脱下了自己沉重的头盔,露出了一张英俊帅气的脸庞,眼中燃烧的是无尽的恨意,“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你居然还敢回到这个埋藏着恐怖力量的地方!”

犯,犯罪?!彩璃诧异地捂住了嘴,难道自己的父亲是因为犯了重罪而被骑士团抓走的吗?

乌云退散,阳光回归,彩璃她才发现了一个被自己一直忽略的细节,那就是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自己,都没有影子!

“我只是在完成一位丈夫的使命。”菲尔德林根本没有被他们的气势所压倒,“我想让我的妻子和我一起活下去,这到底有什么错?!”

听完这两句话后,骑士团长失望地摇了摇头。

“你还不明白吗?!怪物就是怪物,人类是不可能和那样的怪物幸福地生活下去的!”

“不,可以的,她是个善良的生物!”菲尔德林的情绪十分激动,他把双手放于心口前,真挚地吐露,“塔尔顿团长,看看这里,看看这里吧!我是一位为科学付出过无数心血的科学家,可是我所信奉的东西却在否定我挚爱之人的存在!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吗?如果你所追捧的神明用尖刀刺进你最亲之人的心脏,难道你还能像今天这样冷静地站立在我的面前吗?!”

骑士长也是人,也是位爱着家人的人,他听完菲尔德林的话后,咬着牙内心矛盾着放下了手中的剑。

见自己的言语触动了他,菲尔德林继续颤抖着身体说道:

“我已经把进化的过程进行到最后一步了,我是皇家科学院最权威的生物学家!相信我,塔尔顿团长,请你相信我!只要我将那块用魔女生命炼制出来的魔晶石赋予给多莉,她一定能变成正常人的模样!”

“不要再偷换概念了!你做的事情是异端!你在用人类无法理解的未知力量去亵渎伟大的生命!”塔尔顿团长愤怒着大喊,“自然创造出的人类是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被模仿出来的!魔法也罢,死灵术也罢,都无法创造出真正的人类!你明明是代表理性与严谨的生物学家,为什么要做出这些事!”

“因为我的信仰无法拯救我!我除了否定它已经别无选择!”菲尔德林痛哭着呐喊,那沙哑的声线让彩璃无比心疼,可她现在却只能绝望地在那祈祷。

“你能理解当多莉接上那一根根传输生命体征的铜线时,我看着那一条沉默着的横线时的心情吗?!死亡,那可是死亡啊!一切生物都逃避不了的死亡!在科学的领域,死亡就是绝对的,是无法逃避的最终归宿,如果我不否定我所信仰的科学,我该怎么才能接受多莉本不该获得的结局?!"

"塔尔顿团长,我们曾经是朋友不是吗?我救过你的女儿,你也请救救我的妻子吧!只要让我到她那里就好了,只要让我过去就好!“

菲尔德林崩溃着祈求,可塔尔顿却无情地重新举起了那把银色的圣剑。

对准了这位绝望之人的眉间。

“那是不可能的。”塔尔顿坚守着身为骑士的底线,冷冷地说:“对联邦子民有着威胁的存在,必须被立刻消灭!对不起了,菲尔德林先生,我们要在这里将你立刻处决!”

彩璃根本就不知道父亲在说些什么,她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骑士会要夺走菲尔德林的命。

这时,身旁的那辆马车开始发生了剧烈的抖动,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关着,而现在它想要立刻破笼而出。

“你们这群教会的走狗!肮脏的禽兽!自私的混蛋!”菲尔德林知道势单力薄的他根本逃不出骑士们的包围圈,开始气急败坏地辱骂着他们,“明明只差一步了,明明只差一步了啊!只要将这块魔晶石递交给多莉,我就可以让她进入人类社会了啊!人类难道真的以为自己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吗?对未知的恐惧战胜了探索的精神,这样的种族,难道不是最可悲的吗?!”

“你该住嘴了!”

塔尔顿不再多言,下手迅速,很快,那把圣剑就在他暴怒着的咆哮之中刺穿了菲尔德林的心脏。

但是诡异的是,从菲尔德林心口流出的血却是黑色的。

“爸爸!!!!!不,不,不!”

彩璃绝望地呐喊着,发疯了一般扑向那位已经与杀人凶手无异的骑士,可她却依旧只能是穿过塔尔顿的身躯,随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她撞到了一块岩石,额角被撞出了鲜血,在亲人即将死亡的痛苦之中,她甚至就连使用魔法的理性都不再留有。

‘噗嗤!’

仅仅才一个照面,又有一把利剑朝菲尔德林戳去。

‘嗤!’

这次是一把长枪。

‘嗤!’ ‘嗤!’ ‘嗤!’

万剑穿肠,菲尔德林全身再无一处完好的地方,他已经成为了一个行走着的黑色血块。

“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口中喷出漆黑的一团,眼睛之中逐渐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多......多.......多莉.......”

他颤抖着的手艰难地从口袋中拿出一块紫色的菱形晶石,随后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它高举过头顶。

“对......不......起,我......是位失败的.......”

未等后面的几个字说完,菲尔德林在一群骑士冷酷的注视之中,彻底断了气。

彩璃干巴巴地张着嘴,身体僵硬,目光空洞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阳光刺过那一道道反射着光芒的银铠,也照耀着沾染上鲜血的魔晶石,它被死后的菲尔德林紧紧握在手中。

而在无数骑士的注视之中,似乎是汲取了足够的能量,突然之间,它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光芒。

“嗞-----------噶!!!!!!”

随着一道怪物的叫声,魔晶石引发了惊人的现象,那辆带菲尔德林前来此处的马车似乎是为了与其共鸣,就在魔晶石发光的同时,马车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强大的魔法能量几乎将马匹烧成黑灰,骑士们在慌乱之中举起圣盾抵挡那强大的冲击力,旋即,漫天的尘埃遮蔽了周围的一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彩璃还尚未从父亲死亡的痛苦中缓和过来,可接下来,她所看到的一幕让其混乱的大脑更加剧痛。

在马车的残骸处,一位只有10岁的小女孩缓缓走出,她背上长着了骇人的骨质双翼,左手变成了一把巨大的镰刀,一颗不停滚动的眼睛正于刀柄处不断斜视。

她的眼中是猩红的血光,支撑她走动的是从肚脐处向下延伸的一根血肉之手,望着这女孩脖子上的一根珍珠项链,彩璃难以置信地站起了身。

“这......这怎么可能啊......那束项链......等等,这不就是10岁的我吗?”

父亲失踪的那天,她明明就呆在家里啊?而且为什么10岁的她会变成这幅怪物的模样?这里的所有人为什么都会没有影子呢?不对,不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咳,咳啊啊啊啊啊!”

看到10岁自己的那一刻,彩璃的脑袋开始了剧烈的疼痛,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将她的大脑彻底粉碎,揪心一般的刺痛开始折磨起她的神经,让她痛苦地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与此同时,面前所有的骑士面容都开始变得扭曲。不仅如此,树木,大地,太阳,只要是能看见的事物,都不约而同地变得模糊,天空的穹顶开始压了下来,彩璃感觉自己正在旋转,原本彩色的事物一瞬间全部被挤压成了涌动着的黑流。

天塌地陷,刚才所见的一切仿佛都只是被强行创造出来的场景,现在,有一股力量正在将玛尔·古薇娅拉回正轨。

“古薇娅,不要害怕,血,是红色的......”

灯,熄了。

嘀嗒......嘀嗒......

咕噜噜噜噜.......

钟表的声音开始传入耳中,紧随而至的还有奇怪的液体流淌声。

彩璃感觉自己的眼皮里就像被塞了沉重的实心铁球,根本就没有办法抬起。

“可恶,使不上力......”

待意识清醒一些后,她吃力地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和云蝶靠着墙躺在禁闭室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噢......对了,她想起来了,就在云蝶和自己调查这栋办公楼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天花板上渗了下来,随后她和云蝶就开始变得想要沉睡,于是她们便回到了这间禁闭室。

可是为何她现在没有了倦意?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模糊,而当视线飘到自己手臂上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缠着绷带的那只手已经被包裹了漆黑的一团。

这让她一下子就精神了,呻吟着站了起来。

云蝶此时也躺在一旁,眉头紧紧地蹙成一团,嘴里不停地喃喃着云松的名字,可见她也正做着恐怖的噩梦。

“刚才发生的.....都是梦吗?”

现在手头上能收获的信息实在太少了,她捂着还有些晕眩的脑袋,一只手别着墙,打开禁闭室的门后缓缓走了出去。

而就在她想要搞清楚外面情况,走到一片用玻璃板做成的透明走廊,向外看去的时候——————

一双巨大如游乐场漂浮球一样的眼睛,猛地从下面抬起,然后直直地从窗外向里盯住了她。

   ‘咕噜,咕噜,咕噜.。’

    有着光污染般彩色斑点的诡异液体,开始从玻璃的裂缝处缓缓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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