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虚幻的空间，绝望的大背景下）
【圣裁所】教会的使徒们依旧没有放弃对玛尔·古薇娅的追杀，【城墙计划】的失败证明了即便是禁魔石也无法阻止那只恐怖的魔兽的继续前进。相比于教会，冒险者协会的防御措施就显得十分谨慎合理：优先撤离魔兽即将经过之城的普通民众，随后召集所有手头可派遣的高级冒险者，采取游击的方式对抗迪尔特修拉，若中途伤亡过大，再考虑使用魔核炸弹。当然，这最后措施的使用前提肯定是把魔兽引到空旷的无人地带。
如此下策，他们应该不会去考虑的吧？就算对手再强，联邦的实力也总不可能弱到连处理一只灭城级魔兽都会这么吃力，要知道特务处可是有不少【启式能力者】，他们绝对不会对此危险置之不理。不过，就算把这只魔兽击败了，他造成的民众伤亡又该怎么解释？无辜群众绝对又会把矛头指向马尔福多内部剩余的魔女，上火刑什么的估计都是最仁慈的惩罚行为了。
以上是B级冒险者-莫汭晚上一直在思考的事情，通过身上那块缴获的残缺通讯水晶，他了解到了不少冒险者协会近几天的动向。虽然那全是以塔尔顿视角所见，但这也好歹让他有了事情可以去想，不然现在的情况一定会让他的心情低落到谷底。
为了躲避教会使徒的追杀，杀死塔尔顿后，他和彩璃，斯罗克一起躲进了这个阴暗潮湿的山洞之中。
他们现在正坐在一片空荡荡的通道之中，头顶上那片纵横交错的吊石群如同恶魔的爪牙，从它们缝隙中嗖嗖吹出的阴风一直在折磨两人紧绷许久的神经，再加上苔藓石块背后隐隐可以听见的滴水声，这两天来，三人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斯罗克好歹是上过战场的人，自然不会害怕，但由于他现在只是一只圆滚滚的废物史莱姆，地上升起的堆堆柴火已经是他为两人力所能及的最大帮助了。
彩璃瘫靠在一块被莫汭仔细清理过的干净岩石上，气息微弱，手臂和腿上也到处是拷问时鞭策留下的伤。教会在她体内植入的禁魔石不断地折磨着这名可怜的少女，要不是莫汭赶来的及时，她一定没办法在塔尔顿的手下存活。
眼下的情况是，三人已经2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水袋中的饮用水也即将耗尽，也就是说，他们必须离开这个藏身处，然后立刻，马上找到食物和水源，不然，这女孩一定会先莫汭而去的。
莫汭在内心不断地责备，咒骂着自己，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不就是因为他对芙尔蒂娜的过分信任吗？哪怕他能对自己老师的可疑行为注意一丝，一点，彩璃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这可真是糟糕透了。
坐在火堆旁，他理应感觉不那么冰凉，可是凄凉的现状让他怎么都提不起劲。
他盘腿坐在那，充满沮丧的眼神一直盯着熊熊燃烧的篝火。斯罗克可从来没见过他拥有过这幅模样。
哪怕是特莉丝娜和他在地下遗迹陷入生死困境的时候，他也不会在莫汭眼中寻找不到坚定的证明。斯罗克明白，对莫汭来说，他人的生命价值远远大于自己，尽管那个女孩的遭遇和他没有一点关联。
是出于对后辈的关心吗？还是.......
“喂，小子。”斯罗克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关切之心说道“你得振作起来，现在你的自责，对局势根本没有一点帮助。”
“我知道。”莫汭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头也不回地轻声回应。
“知道？额.......那你为什么只光坐着？最起码和我一起去找些燃料吧，这几天光是找柴就已经快把我累个半死了。”
“斯罗克，你可他妈真是个劝人的鬼才，难道你不该对我说一些鼓励的话语吗？”
“那些话屁用没有，只会让你加大希望与绝望之间的落差。”斯罗克耸了耸“肩”“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吗？”
也不知是保持一个动作太久腿酸了还是怎的，莫汭直接就躺了下来，仰望着那半明半暗的石壁。
“斯罗克。”莫汭转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你觉得我是一个混蛋吗？”
“当然。”
毫不犹豫，对方直接就肯定地回答了出来。
“你当然是个混蛋啊，总是喜欢对我开一些没有下限的玩笑，然后还和那个白毛女孩一起半夜发疯，害的我每个周末都不能睡个好觉。”
“噗，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我在骂你哎。”
“因为，你嘴巴里就从没吐出过几句好话啊。”
“所以你是习惯了么？”
“算是吧。”
“那我很抱歉，朋友，因为没有对你造成足够的心理创伤。”斯罗克阴阳怪气地说“没想到啊，原来你真他妈是个抖M。”
对于这一点，莫汭今天居然没有去否认，要是之前，他绝对会着急地跳起来和斯罗克解释自己背后的行为逻辑，即便对方压根就不会去信，可现在，他什么都懒得去解释。
......
果然，是因为【害怕】吧。
明明嘴上说着喜欢冒险，却至今没做过什么惊人的事迹，整个人就平庸的不行。然后没有留下任何消息，直接就在自己的姐姐面前消失了不说，还私自掺和进这魔女与联邦的复仇漩涡，以至于无力面对现在所有发生的一切。这，应该都能算是他无知引起的自作自受了吧。
他害怕自己的平庸，总是喜欢作死，以至于这次终于危及到了他和后辈的性命。
古薇娅，说白了只是一未成熟的女孩，带她去冒险，带她去处理魔兽事件。这，哪里是她这个身份，这个年龄段的人该去做的事啊！莫汭，你可真是世界上最自私的混蛋，从销毁那本日记开始你就不应该和她有更多联系了，既然知道自己已经对她人的生活造成了影响，为何不识相地退局呢？现在可好，别人在那受尽折磨，你搁这自暴自弃！
......
斯罗克果然不会注意不到。
“小子，你......不会真的放弃了吧?”
他的语气像是在审判一名罪犯，如此的灼灼逼人。
“从刚才开始你的说的话就很奇怪......听我说，孩子，你只是饿得头脑发昏了，没事的，会过去的。大不了明天我去帮你们找一条安全的路，或者......我帮你们引开追敌？都可以啊，我只是个没有目标的臭史莱姆，你们两个可都还年轻啊，古薇娅应该快醒了，你绝对不能让她看见你这幅模样，你可是她最敬重的几个人！”
这些像机关枪子弹一样吐露出来的话夹杂着斯罗克真正的情绪，他不希望莫汭放弃，可是对方确确实实已经在了崩溃的边缘。
于是，反作用便产生了。
“敬重？”莫汭自嘲地笑了笑“从我像个傻子一样脱光衣服用隐身魔法开始，她就应该察觉到我是个变态了吧？哈哈，没记错的话，被教会那群人抓走之前，她还叫着我前辈......前辈......多么饱含敬重的话啊！只可惜她遇见的是莫汭！来自凛月城的，最蠢的冒险家！她的后半人生就应该由真正的白马王子来拯救，而不是我这样自以为是的黑皮鬃猪！”
“你知道吗？斯罗克，我被教会关押的日子里，我都没有现在这么绝望，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真正认识到我自己！瞧瞧与塔尔顿的对决，我是多么的卑鄙不堪，瞧瞧与使徒们的对战，我是多么的弱小！说起来，我的魔法造诣连古薇娅都不如吧？哈哈哈，在界域里，我可是被她直接秒杀了啊！！！！”
“离开特莉丝娜的我.......说到底，”
“不就是一个废物嘛.......”
莫汭又坐了起来，靠在离彩璃很近的石块上，静静地看着她，眼里似乎有什么晶莹的液体与淡淡的火光交杂着发亮。
是啊，要不是特莉丝娜，他现在估计还被关在教会那幽暗的地牢里，接受着所有痛苦的未知。
斯罗克明白，究其原因还是他没有了自信，可是这哪里是一下就能获得的东西？外面的敌人和他的实力差距大的惊人，人数也是呈碾压之势。旁边自己的伙伴正奄奄一息，而本人却只能无能为力地跪坐在地上等死，换谁来都无法接受这种事实吧？
怎么办呢？他该怎么办呢？
纠结和饥饿也在刺激，折磨着这位曾经的冥域边境总督，他想用求生理想的那一套说辞去鼓励这名少年，可是，对于非理想主义者来说，还有什么比一块面包一杯牛奶更能带来希望呢？他不是神，只是个失去大部分记忆的废人，归根到底，魔女事件他们就没办法去阻止，从一开始，逃跑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妈的，我在想些什么......不行，我绝对不能这么去想！”
差点就被无边的绝望给击败了，这可不行！斯罗克摇了摇头继续激励起了自己，如果现在连他都开始懊悔，那所做的一切便都是毫无意义了！
“再找找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吧，小子？！”
不善言辞的斯罗克打算让莫汭动起来，这样他才能不去想傻事。
“.......我找找。”
莫汭疲惫地翻找自己的背包，把仅剩下的所有物资都对着斯罗克列举了出来：“首先......一包快用完的火柴盒。”
“嗯，可以啊，最起码我们还能生火。”斯罗克强作微笑说道。
“然后.....快喝完的水袋。”
“啊，别怕，我可以去外面帮你们找点水回来，我还是懂得隐藏行踪的技巧的，那群家伙的魔力搜寻对我没用。”
“你别说，这里还有几块没变质的饼干......原来被压在最底层了，我说我怎么没看到呢。”
“不过就这点，应该也只是刺激你们的食欲而已吧？”斯罗克叹了口气说。
“.......那这个呢？齐拉帝国斯拉夫特制燧发火枪......还有一大堆教会武器库里的烈性炸药。”
“你丫不会想对着自己脑门来一发吧？你给我冷静点啊混蛋......至于炸药，你怎么会带这种东西啊？”
像是没听到斯罗克的话一样，莫汭缓缓举起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嘲讽般的弧度。
“你说，我要不要扣动扳机？”
“你......你他妈认真的？！”
斯罗克受了惊的神色让莫汭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啊.......抱歉，不该和你开这种玩笑的。”莫汭把枪丢在一边，依旧是毫无干劲“只是突然手不听使唤了，嗯。”
他看了看缠绕在自己腰上的绷带，上面的血迹都已经定色，不久前的高温止血法看来还是很有作用的，若不是现在肚子火燎火燎的痛，全身都懒得发力，他说不定可以试着给它重新包扎一下。
然而，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他忽地感受到了一股更加灼热的目光，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双纤细的手臂从背后紧紧地搂住了自己。
在这任何人都会灰心丧气，心灰意冷的气氛下，仿佛有一道微而有力的弱光照进了莫汭那漆黑一团的内心。
“.......前辈，在做傻事吗？”
虚弱但不失温柔的话语传进莫汭的耳中，让他如中了魔法般僵定不动。
“古.....古薇娅？”莫汭不敢回头去看，因为就在刚才他还在做一件另谁看了都会大失所望的蠢事“我......我这是在做梦吗？你不是还......”
在他跟前的斯罗克摇了摇头迅速打断了他“怎么可能，离你刚睡醒也才不过3个小时。”
终，终于是好转过来了么？！突如其来的酸涩感冲进莫汭的双目，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轻微地发颤，像是被洞穴里透出的凉风冻得发抖。
怎么会呢.......
自己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呢......
从，从刚才开始，有一个人就一直保持着意识，注视着自己啊。
无论是不是奇迹，古薇娅信而有证地抱住了自己，她的呼吸虽然还十分微弱，但总算是脱离了之前的将死水准，力竭神疲的她，说话的幅度被控制在呻吟与呢喃之间，让人听了便会心碎。
“古薇娅.......”莫汭用手反向抓住对方的腰，避便她突然失力滑倒下去。
斯罗克多么想惊呼一声：“喂！这种情况下你这个病人就不要乱动了好不好！”可接下来彩璃口中的话让他不再抱有这种不合时宜的想法。
“嘿嘿.......我厉害吧？前辈。”彩璃费力地挤出微笑，用米粒般细微的声调说“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哦......?”
“干得好，古薇娅，我知道你挺得住！”
莫汭终于是鼓起勇气和古薇娅对视，从对方那可贵的笑容中，他破天荒般地收获了前所未有的喜悦。
可是马上，古薇娅很快又闭上了眼，呼吸急促。
“古薇娅？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莫汭赶忙把他扶住，轻轻地置放在自己刚刚坐过的位置，那里是最温暖的地方。
难道是将要离开的回光返照？斯罗克不敢多想，也赶忙过去，贴在古薇娅的胸前开始聆听她的心跳。
“.......没事，只是太久没吃东西而已。”
斯罗克朝莫汭比了一个眼神，对方也心领神会，那颗压在两人心头的石头终于是落下了，莫汭拿出背包里仅剩下的几块饼干，往上面撒点清水，递到了古薇娅发白的嘴唇旁：“来，饿坏了吧？吃一点，马上就好起来了。”
“别只管我呀.......前辈”彩璃听到莫汭的呼唤，惺忪着半睁开眼，眼皮依然沉重“你吃过了吗？”
“当然！我怎么可能自己不先吃几口呢？毕，毕竟我也饿了很久啊。”
“骗人.......前辈，你的嘴角连饼干沫都没有哦。”
像是为了赶紧哄她吃下一样，莫汭还真傻傻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在洞穴躲避的时间的长河里，他不止一次的去想，天堂景色是否真的无限凄美？要不然，迷茫的他怎又会忘记这现实中已经濒临死亡的后辈呢？
彩璃又一次笑了，她此刻就像一朵于山间悬崖摇摇欲坠的仙子草，枝丫间游荡着柔而动人的生命力。很快，她也伸出手，细腻地给莫汭擦去嘴角的污垢。
也许是火光淡了下去，也有可能是泪滴开始不受控制的分泌，莫汭的脸逐渐在她的视野里变得模糊。
“好像就算沾上了，我也看不清呢.......”彩璃的眼中漾起几股别样的叠澜“我一直在想，假如我昨天晚上偷偷溜出去找教会的人，他们会不会放过前辈你呢？”
“原来你昨天就已经醒了么？那为什么还要在那装昏.......”
莫汭英气而温和的脸庞又一次变得焦躁了起来。
“答应我，不要说傻话，好吗？”
等的就是这句话啊，彩璃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把头又往莫汭的怀中慢慢地挪了挪。
“我不做傻事，前辈也不要做。”彩璃呢喃着说。
“嗯，我会的。”莫汭想起了刚才于斯罗克面前自卑的神态，恨着自己的不争气，抿紧了嘴唇，眼眶湿润“只是.......对不起，我没有能力带你逃出他们的手掌心，我很抱歉，古薇娅，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老师，我明明答应她要保证你的安全，可是我却......”
“我知道的，没有关系。”
“真的吗？没有关系吗？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要不是我带着你去做那些委托，你也不会变成这样啊！”
“可是.....咳，要不是因为我，前辈也不会这么累啊。”
“这.......”
“所以，怎么可以这样想呢.....咳......”彩璃又咳嗽了一下，这让莫汭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如果真要追究的话，我应该是最自责的吧？一开始，我就代表了罪恶，我本来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吧？”
“不要再说了！”
莫汭突然地打断让彩璃受到了些许惊吓，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面前抱着自己的男人，他在哭。
他在因厌恶自己的弱小而流泪，在因违背约定的失信而哭泣，在因向彩璃露出脆弱的一面而后悔不已。
寂静，现在交织着莫汭自心底发出的痛苦哽咽，疯狂地倾诉着这名B级冒险者内心的不甘与灰色时刻所经的痛苦。那一滴滴杂糅进绝望的咸水打湿了彩璃曾经玉器般洁白的裙边，就连斯罗克看了都不忍直视。
只有男人才最懂男人，斯罗克不禁回想起了一个清晰无比的情景：一个身披残破斗篷的胡茬男抱着死去战友的风帽，于其坟前痛苦流涕。那时的他，或许也是跟莫汭一样的心情吧。
许久，莫汭终于擦去了不争气的眼泪，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嘛，真是的，我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我还从来没有见前辈哭过啊。”
“是啊，好像印象里，只有你这家伙让我变得倒霉了起来。”
莫汭苦笑着，又跟之前一样抚摸起了彩璃的额头，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让他有点忍不住想去给彩璃理顺。
“你知道吗？前辈.......”彩璃还记得第一次和莫汭相遇时的场景，那个时候的他，绝对比现在陌生不少“我在没真正见过你之前，一直以为你会是个迷倒万千女孩的帅哥呢，有着玉树临风的气质，完美无瑕的脸颊，还有一颗绝不动摇的救世之心......”
与之前不一样的是，莫汭现在不会觉得从后辈口中说出的中二话语能让自己尴尬地满地打滚，对他来说，这些已经成为了无关紧要的过去。
“结果嘛，前辈完全就是笨蛋啊，会在女生面前赤裸着耍流氓，会开着一些很无聊的类比玩笑，最后的最后，还对萝莉有着可怕的执念......”
听到这，斯罗克终于有点绷不住了，“噗”的一下差点就笑了出来。
“但是就是这样的前辈，我才觉得真实啊。”彩璃用沙哑的声音，缓缓地说道。
“会哭，会笑，会受伤，能意识到自己的弱小，然后用计谋去弥补实力上的差距.......”
（虽然只是一些很低级的耍赖手段），莫汭和斯罗克几乎同时想到了塔尔顿说过的这句话。
“与这样的前辈相遇，我觉得，是我不幸一生中遇见的第二件幸运的事。”
“假如，我是说假如......”
“我们能一起活下去，一起逃出去的话。”
“前辈......你能包容我的幼稚吗？”
“我也能，和特莉丝娜一样，把你当做真正的伙伴，然后用一生去理解你吗？”
“.......”
“我想和你一起战斗下去，前辈。”
“我想一直看着你，所以......答应我，不要想着去死，我们一起活下去，一起去改写这不该发生的悲剧，好吗？”
诚恳的话语，直达心扉的肺腑之言，终于让我们的莫汭彻底捡回了失去的理性，那双柔蓝的眼睛宛如清澈的碧云，将他缓缓地包围，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彩璃，用衣角的一端轻轻地拂去她眼眶里打转的泪滴，然后再次将她紧紧搂住。
“老实说......"
"我很讨厌和别人做约定，我也不喜欢和你这样代表厄运的人做朋友。”
“可是......”
“我啊，最喜欢做的，不就是破坏规则么？！”
对！这才是真正的莫汭啊，彩璃听见这最想听到的话，终于是可以放下心来。
“前辈......我好困。”
“没事，睡吧，有我守着。”莫汭松开了手，然后撑着她的后颈，让她缓缓睡下。“做个好梦，说不定明天我们就能逃出去了。”
“嗯.....拉钩。”
支持着洞穴光亮的火苗越来越小，即将熄灭，但即便是无情的它此刻也不肯轻易消散，仿佛是为了见证两人又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的誓约，它依旧在散发着微弱的光。
于是，在那逐渐暗淡下去的火光下，些许笨拙的两根手指，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比任何材质绳索的绳结都要紧密。
而也就是在松开的那一刻，火焰熄灭了。
黑暗中，古薇娅似乎又沉沉地进入了新一轮的梦乡，不再出声。
对于莫汭来说，现在面临的问题还是很多，教会使徒的封锁依旧和一团不散的阴雾一样困扰着他。
在戳了戳彩璃，确保她睡着之后，良久，他终于对着斯罗克缓缓开口：
“喂，斯罗克。”
“嗯？”
紫色的史莱姆这时刚刚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是拖来了新的一批干柴，然后用头顶上的万能元素团产生电火花将其点燃，莫汭的话他回应地很是不在意。
“咋了，你又有什么自杀的新想法？”
“你可真是欠揍啊......”
莫汭翻了个白眼，斜视了一眼睡在地上的古薇娅，然后紧紧地握住了她只那到处是血痕，印着魔轮的手。
此刻，在这个幻想之中，他拥有着近乎无限的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