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微风徐徐而过，从窗口送进一片落叶，轻轻落到顾祁发上，瞬间就被发上的馄饨吃进嘴中，随后翻身，悠哉悠哉地趴在有些杂乱的蓝发之上。
顾祁透过眼前的镜子，有样学样地模仿着馄饨，趴在桌上不想动弹，距离上次出门已经不知道过了几日，每天查看系统却一直没有动静。
不过这样对于顾祁也挺好的，没有烦人的任务，没有一天到晚骚扰的人，就这样的日子，他能过一辈子。
但凡事从来都不顺心，老天爷给你打开一扇窗就会关上一扇门，顾祁很清楚这点，早早给屋边设了结界。
要问符纸和灵石从何而来，抱歉，某人早考虑到系统失灵的情况，提前准备不少物品藏了起来，灵石、丹药、武器、符纸，一应俱全。
“也不知道那破系统什么时候修好。”顾祁抬指轻戳馄饨小腹，貌似在与那只灵兽打完后，馄饨似乎就喜欢变成这种灵兽样待着。
“嗝…”馄饨被这一戳，咕噜咕噜地滚下发来，趴在桌子上，却仍然展现出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打了个满意的饱嗝。
“你很悠闲嘛？”一道柔音在耳边传来，顾祁转头看去，烟韵命身着黑白相间的仙裙靠着窗边，抬手喝着灵酒，披肩散发的样子却显得有些落寞。
顾祁并不想多说些什么，转过头去，默默吐槽对方今天的妆容:“你的品味一直这么独特？”
“做人悠闲点也不错，不是吗？”烟韵命摆了摆手，一双媚眼悠悠然然地瞥向顾祁:“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你猜对了，除非你给我个满意答案。”顾祁闭上双眸，他真的不想和这些人过往太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不是一条道路上的人，没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
烟韵命明显被顾祁的话呛到了，缓缓放下酒壶，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答案呢？哪怕那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哪怕你也没有任何改变的能力？”
“当个傻瓜迷迷糊糊过日子？抱歉，尽管我不喜欢麻烦事，但不代表我会当个糊涂鬼。”
烟韵命见顾祁执意如此，轻叹一声，向着太阳伸了伸懒腰，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阳光下展现地淋漓尽致，转身时，平日里常常微眯的双眸，此时却已睁开，墨黑的瞳中此时似有片片星光闪烁。
“该从什么时候说呢？”烟韵命抬手揉了揉脖颈，思虑片刻，“那么就先解释一下我的身份。”
“我和你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来自其他世界，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但很容易就看得出来，且异界之人相互之间都有引力，你可以理解为因果。”
“相互吸引？异界人聚集对这个世界有什么用？”
“恰恰相反，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破坏世界。”
顾祁忽的想起自称天道的女人，坐起身来，看向灵尧霜，“有人说是保护世界，为什么你们的答案不一样。”
“毁灭亦是保护，懂吗？没有死亡就没有新生，没有任何东西是永生不灭的，会不断更新换代。”灵尧霜看着有些怀疑的顾祁，微微停顿。
“按你这么说，你也会死亡，神也会死亡，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断死亡，那么是死亡的一瞬间就创造了新的代替吗？”
“首先，这不一定是创造，就像争权夺势，所以也可能是继承。”说到这，烟韵命有意无意地扫了顾祁一眼，似有些许惋惜。
“继承…吗？”顾祁靠在木椅上，双眼无神地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提前毁灭的好处又是什么？”
“下一个继承者，创造物，将会比之前存在的更加持久，或者权能增多之类的，具体提升有多有少，但都更胜之前”
“还真是，好算盘…”顾祁想起天道最后的笑容，单手轻盖于双眼，冷笑起来。
“但你无法拒绝，无论如何，因果都会将你强行按回这条道路之上，这就是我为什么说，哪怕你知道也无能为力。”烟韵命微微闭眼，揉着眉间，似乎有些疲倦。
顾祁停下笑声，“如同小说漫画，世界都是作者的，我们只是一个棋子，不过想来也是，世界上的谁不是呢？”
“所以，你怎么打算？”
“早已知道我打算摆烂的你，问这些有什么意义？”
“你不是说要珍惜眼前的美好吗？所以你就只是这样吗？那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烟韵命看着不再言语的顾祁，留下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
“这个宗门活不久了，几天后的兽潮会毁灭这里，如果你只打算平凡的活着，那就像个懦夫一样逃跑吧。”
“平凡有错吗？懦夫又是怎么定义的，非要拼个头破血流才是好吗？”顾祁有些烦躁，抬脚踏出门去。
眼见顾祁离开，馄饨踏空来到他的头上，两只前爪挠了挠他的头皮，又趴了下来。
“终于肯出来了？”沈汐月不知何时便坐在一边的树枝之上，目光扫见顾祁头上的馄饨，有些好奇，食指尖浮现灵气，将馄饨凭空拽起，拉至手中。
“喂，小心点，他可能会咬人。”
但馄饨却在沈汐月手中安安静静地趴着，任由对方肆意的抚摸，甚至发出呼噜呼噜的满足声。
“有吗？我感觉它很听话啊？冰冰凉凉的感觉还不错唉~”沈汐月看着手中的馄饨，尽管长得有些奇怪，但自己却爱不释手。
“…算了，吃里扒外的色鬼。”顾祁冷哼一声，问向沈汐月“假如你是个陌生人，你会拯救和自己毫无关系都事物吗？就自己立场来看，不要包涵任何外在因素。”
“为什么这么问？”
“一时兴起。”
沈汐月看着背影有些落寞的顾祁，叹了口气，轻轻跃下树枝，弹了顾祁脑袋一下。
“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呢？如果会发生这种事，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帮忙。”
“为什么？哪怕你会死亡，哪怕无人为你歌颂，哪怕……”
不等顾祁说完，沈汐月便抬手捂住他的嘴来。
“我们追求的不是名，不是利，在踏上修仙时就放弃了这些，就是为了心无杂念地走好自己的路，救与不救确实无关紧要，或许石沉大海无法对结果造成影响，但至少我帮了，我对得起自己就好。”
沈汐月拿下手来，随后两手别至身后，轻跳至一边，轻歪着头，微笑着看着顾祁。
“做人，如果在人世就已经无法自由自在的生活，转到修仙还是要被烦心事左右困扰，那我们还修什么仙呢？你说呢？”
轻柔的微风拂过，吹落下片片树叶，也带起沈汐月耳边的发丝，淡青色的纱裙与远山的辉日，相互衬托，显得熠熠生辉。
“自由自在……”顾祁摇了摇头，给沈汐月留下一个微笑后，便转身踏上下山路。
“喂，你要去…”沈汐月刚想喊住顾祁，一双小手却拉住了她的衣袖，“沈姐姐，师傅说了，随他去。”
“……好吧，走，刘曦，我也带你出去看看，我们也好久没下山了”沈汐月拉起刘曦的小手，御剑离开。
此时的山顶，烟韵命独自坐在竹屋顶上，看着离去的三人，眼中现出星盘旋转，片刻之后闭上双眸，躺在瓦片至上喝着闷酒，“无法改变，无法反抗，除了接受，没有任何能做到的，这就是所谓命运，但你不同顾祁，你可以改变命运，因为……”
话未说完，徐徐吹来的清风便带走了剩下的话语声，而烟韵命只是淡然轻笑一声，看着空白的天空，举起酒壶，“敬你们的，也是敬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