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见敖青菱昏过去,没有丝毫担心,她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嘴角慢慢勾起笑容。
青衣侍女在一旁欢喜道:
“少爷醒了,那道人说的法子果然有效。”
“明儿能醒来简直是神佛庇佑。”她双手合十开始感谢漫天神佛。
“夫人那么虔诚,佛祖一定会庇佑您。”侍女好像是一块石头落地她吐出一口浊气。
“小萍你在这看好明儿,我去找老爷商量冲喜的事情。”
“放心吧夫人,我一定看好少爷。”
她离开房间外面是长长的过道,周围一景一物她根本没心思欣赏,就连那个过道都觉得太长。
门外等待的下人见夫人出来,立即跟在她身后。
“夫人,少爷他好些了么?”
“醒过一次,老爷现在在哪?我有事找他。”
“回夫人,老爷这个时间应该在书房查账,最近春耕佃户借钱需要整理出账目。”
立春才过几日又到了农忙时,没钱的佃户就会向地主借钱用来生产,有些自耕农也会借钱。
“我先去书房,你去其他地方问问,如果你找到老爷你让他去书房。”
“知道了夫人。”
......
书房内“账房先生”跟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中年人在奋笔疾书。
那个中年人就是王家之主王宏伟!
“老爷今年佃农不好过啊!朝廷十一稅早已沦为笑柄,每年所收已有百姓一年所得四成,加上苛捐杂税已收缴七成!”
百姓疾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柳先生你也知道我不是士族,没有免税田,不能免地租。”
王家的地着收六成地租,当然这税收是浮动制,不像是官府收定额。
说到官府税收,本来十一稅根本不会出问题,可隐田免税田一多,税收是有数的,剩下的自然而然都压在自耕农身上,长此以往就把应缴份额越弄越高。
“所以说更难了。能否看在隐田的份上减免地租,这样佃农不会逃跑。”
“柳先生我也想减免,可我手底下一百多人吃什么喝什么,上面的孝敬能不能减免?”
“老爷说的是,可佃农在逃亡下去谁来种地?”
面对直击心灵的问题,王宏伟沉默了一会道:
“柳先生,过几天忙完款项你去大宁把隐田的事情办了。”
“老爷咱们有两百亩隐田,已经很多了。如果再多就要兜不住了。”
士族靠免税,地主靠隐田。田地被水冲“没了”,新开垦的都算是隐田的一种。
门外传来敲门声。
“宏哥你在吗?”
王宏伟门外传来自己夫人的声音,忙说一声:
“在。柳先生我和夫人说些家事,你先回去吧。”
“老爷我下午再来?”
“也好,正好把账清了。”
王宏伟放下账本,柳先生也走出了书房,然后她进入房间。
关上房门。
“我就说冲喜这件事准没错,明儿都醒过一次了。”
中年人也是一喜,看着跟了自己一辈子的夫人张芳红肿的眼睛,不自觉的酸了一下。
“夫人受累了,明儿醒了我这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她很自然的坐在王宏伟身上。
二人依偎在一起,张芳的眼睛中又出现泪光。“幸好明儿没事,他要是出什么事,我可怎么活。”
王宏伟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这个儿子简直是他的心病。
王天明成天在大宁县惹是生非,给他搞出不少麻烦。要不是早些年他骑马骑的不能生育,他早就再生一个了。
“你问他出他在哪撞邪的?”
“明儿他只是醒了一会,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昏过去了。”
抚摸着自己的夫人王宏伟开始思考,他着孩子究竟遇见什么,更想着让王天明生一个孩子,自己也好培养孙子。
想到生个孙子王宏伟道:
“正好明儿醒了和刘家的婚事也该继续,也算是双喜临门。”
“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刘家不太愿意。”
刘家祖上是士族,现在还是士族,虽然已经是很垃圾的士族,但身份毕竟摆在那。王宏伟有些生气,自己妻子操办的婚事好像不靠谱。
“刘家不是给咱家婚约了吗?”
张芳道:
“刘家说她小女儿寻死觅活的,我怕硬来怕出什么事。”
听见刘家小女不愿意他气不打一处来。
“有婚约在手,她不愿意去问问衙门愿不愿意。”
士族是普通人很难逾越的坎,普通人即便是再有钱也很难逾越的天堑。不过落魄士族,地主阶级也可以稍稍拿捏一下,毕竟落魄士族算是无根之木。
张芳掉了几滴眼泪。
“宏哥你真要去告官吗?”
王宏叹息道:
“事情不能闹得那么僵,再说明儿不学无术在我们可是出了名的混蛋,要不是花三百两银子也不会有士人嫁给他当妻。”
1铜板等于1块钱,1000铜板等于一两银子,三百两相当于30万!
听见丈夫说王天明不好,张氏立即反驳。
“明儿除了笨一点,好色一点哪里不学无术?”
王宏伟嘴角一抽生气的说:“好色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可他光天化日强抢民女的事干的还少吗!现在家里还有6个没处理的小妾。”
王天明平时掳掠不少良家。那种农家女在王父看来绝对不会成为妻,会影响下一代的见识与胆识。
结婚讲究门当户对,而刘家再怎么落魄也是士族,士族培养的子女再差也不会太差。
“那些小妾怎么办?”
对此王宏伟早就考虑好了。
“卖了,留着也无用。”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给一堆小妾判了死刑,若是给卖了民籍有变一辈子也不会翻身。
“你说明儿前前后后十几个小妾没一个怀孕的,是不是该补补。”
她这一说王宏伟也觉得有道理。
“先雇一个大夫,病好了补补。”
他们不知道是,王天明喜新厌旧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不知道女子是否怀孕前就被送走了。
张芳更期待孙子出生。
“真希望我们早点抱孙子。”
“所以要早早让他成婚,也好让孙子直接继承家族。”
说来说去又说回来了,刘家不想答应这正妻没着落,又哪来的孙子。
......
敖青菱只觉得肚子里空落落的,脑袋裂开的疼,他刚刚睁开眼睛就开始猛烈的咳嗦。
“咳咳咳。”
这一咳嗦他觉得嗓子跟砂纸一样,刮得难受。
“少爷醒了!你就去叫夫人,我来照顾少爷。”
他用沙哑的声音说:
“水,快给我水。”
敖青菱想要站起来,他只觉得这双手瘫软无力,自己就像是面条一样无力摊在床上。
小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敖青菱扶到床头,喂了几口水。
面前的青衣侍女,给他一种熟悉感,似乎是自己非常亲近的人。
随着几杯水下肚敖青菱总算是恢复点力气。
原主一点记忆都没有,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转转眼睛看看这个世界,时不时看看这个十八九的侍女。
她并不是很好看,还有些腼腆。
“少爷你还好吗?”
“我好的很,最近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小萍把最近的事情说了一番,敖青菱听到自己要结婚了,一下子很激动。
“你说我要结婚了!跟谁?好不好看?”
“是刘家小姐,二八年华,好不好看萍儿不知道。”
听见自己要结婚了敖青菱喜上眉梢。
“结婚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少爷你不是一直抗拒结婚吗?”
“没有婚姻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来扶我起来。这身子长时间不动弹都软了。”
萍儿试着扶他起来,可惜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