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林晚不知为何更加荒废了。
在川上弥生的视角下,她像是比以前还要堕落。
林延轲只是有几天没来学生会,冯林晚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本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她还会收敛一点,现在她已经完全把自己埋在那个小隔间并反锁,全然不在意隔间外发生的事情。
纵使苏杉杉已经把旁边的书架翻了个底朝天,川上弥生帮着把物品还原,冯林晚也不为所动。
原本川上弥生还想找冯林晚商量一下运动会的事情,但就目前这情况连和她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冯林晚唯一一次出来还是去上了个厕所,眼眶的黑眼圈让川上弥生呆愣了一下。
之后冯林晚又火速回到了自己的小隔间里,开始天昏地暗的游戏开荒。
如果继续下去,她们很难在预定时间前把规则吩咐下达每个班级。
川上弥生觉得自己有必要主动出击了。作为副会长,她有必要在冯林晚堕落的时候将她拉回原位。
她在脑中飞快预演了一遍“如果是林前辈会怎么做”后,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那扇隔间的门。
冯林晚探出头,见是川上弥生,眉间掠过一丝不耐:“什么事?”
她面色憔悴,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瞬间将川上弥生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击得粉碎。
“对、对不起!”川上弥生不断弯腰致歉,慌忙得像是因为冒犯上级,害怕面临处决的弱势平民。
冯林晚看到她那惊慌失措的样子,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激。
用手指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后,她叹了口气,沉声道:“没事,别太在意,最近我有点过于焦虑了。”
她看向川上弥生手里的那份文件,将其接过并放在一旁的办公桌上,问:“运动会的规划书吗?先放这边吧,我盖好章打印好之后就分发下去。”
原本还在思考如何像林延轲那样说教冯林晚,当看到冯林晚那有些憔悴的面孔后,川上弥生担心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或者说前辈他让你生气了?”
在川上弥生的认知里,能让冯林晚脾气大变的也就林延轲了。
“和他没关系……”冯林晚叹息,回答道。
她打量了一会儿川上弥生,略有些犹豫地问:“你知道该怎么跟母亲相处吗?”
“母亲?”川上弥生歪头表示疑惑,“会长的母亲要来中国?”
“并不是……只是类似于长辈或者家人的人,虽然我和她并不亲近,但我并不讨厌她,”冯林晚垂下眼帘,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鞋,“我只是,还没有完全接受她的存在,想不明白自己该怎样对待她。”
说罢,她长叹了一声。
看着冯林晚相当苦恼的样子,川上弥生相当担心她。使劲回忆回想自己与母亲之间的回忆,试图寻找有用的东西。
但仔细回想时,她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如何与母亲相处。
离乡多年,记忆里的母亲一直是主动亲近她,每年回家也都能很快地跟母亲畅聊,相处之间完全矛盾。因为母亲她一直都是个很温柔体贴的人,也是父亲常常挂在嘴边的优点。
但这些东西无法作为讲述给冯林晚的参考,她从来没有刻意在家庭关系上想过太多,几乎就是在享受家庭的美好,很少为其维护。
思索良久,川上弥生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母亲相处。但我知道,当我妈妈难过的时候,我只要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她好像……就会好受一点。”
她抬起头,怯生生地看向冯林晚:“会长你……是不是有点害怕?害怕和她单独待在一起,不知道该说什么?”
冯林晚微微一怔,像是被这句笨拙却精准的话击中了。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承认:“……或许吧。”
二人沉默许久,最后努力想改变气氛的川上弥生继续说:“要不……陪对方做一点她喜欢的事情?”
当然,她没指望这句话能够给出有用的提议。
但冯林晚听后却是很认真地思考起来,皱着眉头,口中喃喃道:“她喜欢的事情吗?”
她喜欢的事情,似乎自己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很抱歉给不了有用的提议!会长还是去问问其他熟人吧!”川上弥生见她皱眉,以为自己的回答太没用,再次不断鞠躬道歉。
此情此景莫名喜感,让冯林晚有些疲劳的身心得到了宽慰。
“好了好了,”冯林晚伸手,力道不轻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试图打断那无休止的鞠躬,“别总道歉,你给出的建议……倒也不算完全没用。”
“不过,只是喜欢的事情……这个参考有些不够齐全。周末的时候去问问其他人吧。”冯林晚将自己的焦虑讲出来后,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她随手抓起旁边的运动会规划和随意摆放的印章,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将学生会的章印盖好,递还给了川上弥生。
“好了,你拿去打印吧,明天下发给全校班级。”
川上弥生傻眼,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会长……你不再看看吗?”
“想必你已经问了很多人的意见了,既然他们认同这份规划,那我也没必要再改写了。况且,运动会也不算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毕竟不涉及对外宣传。搞砸了最多也就把举办权还给校方,虽然历年的运动会都是由学生会举办。”
“为什么我感觉压力更大了……”
——
第二天,林延轲班级的下午最后两节课程是自习。
此前,他们班体育委员去体育部开了一场会议,将后续秋季运动会的安排吩咐下来,最后让各班的体育委员传达给其他同学。
林延轲作为班长自然也要参与到安排中,更加快速地解决事宜,方便后续其他人跟进项目。
但当他看完项目规章后,他第一个傻眼了。
“什么叫作‘强制参与、限报一项、每项报满’?”林延轲扫了几遍相关的语句,确认自己不是因为过于劳累花了眼。
在他印象里,这是去年体育委员长提议的几点要求,虽然规则没有之前那么不近人情,但他还是很意外这项要求竟然能通过。
整篇规章的内容和以往大差不差,唯独这一点是从来没有实施过新规则的。
去年会议上,冯林晚对此最为抗议,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被说服了,毕竟这几天他都在图书馆帮杭伊织,没机会去学生会。
但林延轲实在不觉得懒散如她会同意这项规定……当然作为学生会会长,她完全有理由用工作事务将自己要参与的要求推开。
林延轲看向体育委员,有些不自信地问:“这个确定是新发的规定?”
“我也没理由骗你啊。”体育委员摆手表示自己的无辜。对这项规定他原本也有些意见,但部长他用振奋人心的演讲说服了在场的每一个成员,毕竟强制参与也是为了每一个同学的身心健康。
林延轲皱眉,再看了一眼规则后,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觉得其他同学会怎么看?”
“额,积极参与?”
“小概率会抗争到底,大概率忍气吞声但依旧心存不满,你觉得你能压住其他人的不满吗?”林延轲问。
“好像不能……”
“那让我来安排动员吧,你帮忙拟订参与人员的名单即可,尽量参考到他们的个人特长和身体素质。”林延轲将规则表还给了体育委员。
“尽量先把消息小心地传达给大家,给大家一点心理准备。这次运动会大概率会比往前更加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