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好难懂！”林延轲刚把话说完，冯林晚就忍不住吐槽。
“所以我说完完全不擅长讲大道理啊……”林延轲在电话那头，相当不自信地为自己的提议“叠甲”。
“真没用！”
“来找我寻求建议的人也没比我好得到哪去……”林延轲“啧”了一声，继续问，“话说，你为什么突然想了解这个？”
“之前不是跟你说曼斯特走了吗？”
“你又没告诉我那个你很不对付的人是谁。”
林延轲回忆了一下当初冯林晚向自己提出要把游戏机放自己家的场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明确告诉自己理由。
“就算告诉你了，”冯林晚撇撇嘴，毫不留情地继续插刀，“以你这种除了‘保持距离’、‘降低期待’就憋不出第三句的水平，也给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真菜。”
一连串的“没用”、“真菜”砸过来，林延轲感觉自己额角的血管欢快地跳了跳。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屏幕里冯林晚那副“我就说了大实话”的表情，以及旁边言倾明显在憋笑、杭伊织目光游离假装没听见的样子，一股“何必自找没趣”的情绪涌了上来。
“行行行，我没用，我不打扰你们了。”林延轲不满地将电话挂断，连个道别都没说。
话音未落，他干脆利落地按下了挂断键。屏幕瞬间黑掉，没有道别，没有缓冲，通话突兀地终止在冯林晚可能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
——
空旷的客厅里，视频中断的提示音显得格外清脆。
冯林晚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眨了眨眼，然后“哈”地笑出声：“这就生气了？小心眼！”
言倾拿回自己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了滑，嘴角还噙着那抹未散的浅笑：“是你说话太不留情面了。”
杭伊织则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瞥向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她站起身：“话题结束的话，我也该走了。兼职要迟到了。”
“哎等等！”冯林晚连忙叫住她，自己也从沙发上坐直，“正事儿还没说完呢！”
杭伊织疑惑地转头。
冯林晚盘起腿，脸上换上一种略显苦恼又带着点算计的表情：“下个月月初，不是那家伙生日吗？” “那家伙”指的自然是刚被气跑的林延轲。
言倾了然，点了点头。杭伊织也停下了脚步，安静地听着。
“月初给他过错生日，这次就不打算安排什么聚会了，”冯林晚想起之前那尴尬至极的场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再加上刚才他居然敢不接我电话……这次我决定了，简单送个礼物就行。” 她刻意把“惊喜”两个字咬得很重，充满自嘲。
“但送什么？”言倾问到了关键。
冯林晚苦恼地挠了挠头：“你们有什么想法？”
言倾想了想，摇头：“他不缺实用性的东西，无实用的小礼品貌似也不符合他的喜好。不知道他最近对什么感兴趣。”
杭伊织沉默片刻，低声道：“我……经济上可能送不了太贵重的。”
虽说之前她已经将原本当作礼物的眼镜送了出去，但那只能算是给林延轲的赔偿，即使林延轲不需要她再送一个礼物，她也不可能就此作罢。
“谁说要贵重了！”冯林晚摆手，“关键是心意……呃，虽然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可能被我吐槽死。”
三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从文具聊到运动配件，从书籍聊到手工制品，甚至不着边际地提到了宠物，但这一提议又同时立刻被否决，毕竟林延轲不像会养的样子。
原本在睡觉的米花也被她们吵醒，从言倾房间里出来，跳到了言倾怀里，继续安睡。
最终，三人瘫坐在沙发上，看着逐渐变暗的天花板，叹了口气。
“好难选啊！”
——
夜晚，万籁俱寂。
林延轲平躺在床上，眼睛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床头柜上，手机屏幕亮着微光，显示着通话计时在不断跳动——已经超过两小时了。
听筒紧贴着他的耳朵，里面传来的却不是安静的呼吸或舒缓的助眠音乐，而是激烈的键盘敲击声、技能释放的音效、怪物死亡的惨叫，以及……冯林晚偶尔压低的、带着明显情绪起伏的自言自语。
“走位……啧，慢了。”
“这个技能衔接……”
“爆发开早了……”
“啊——就差一点！”
林延轲第N次深深叹了口气，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半张脸。
这就是“惩罚”——因为他“没及时接冯林晚电话”，所以必须保持通话直到冯林晚允许结束，否则下次上学直接去他班上找他“好好谈谈”。
他本想早早睡觉，或者至少安静地躺一会儿，整理思绪。
但电话那头，冯林晚似乎完全沉浸在她的游戏世界里，战斗音效和她口中蹦出的简短词句，在寂静的夜晚被放大，无比清晰地钻入他的耳朵，成功驱散了他所有的睡意。
林延轲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惩罚就惩罚吧，这算什么？游戏实况转播背景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林延轲几乎要放弃挣扎，开始数着游戏音效试图催眠自己时，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BOSS狂暴的怒吼音效，紧接着是角色死亡的悲鸣，以及杭伊织一声极其短暂、但清晰可闻的叹气。
然后，键盘声和游戏音效戛然而止。
一片寂静。
过了好几秒，冯林晚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比刚才低沉了些，带着一丝未消的挫败和气闷：“……又死了。”
林延轲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所以，结束了？”
“嗯，” 冯林晚应了一声，声音闷闷的。接着传来椅子移动的声音，还有关机的轻微嗡鸣，“不打了，睡觉。”
看来是被BOSS虐得不轻，干脆放弃了。听到她垂头丧气的声音，林延轲竟莫名感到一丝……同情？
“哦。” 他闭眼，以为惩罚终于可以结束了。
然而，冯林晚并没有挂断电话。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她上了床，调整姿势。
然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柔和了许多：“陪我聊天。”
林延轲：“……”
看来“惩罚”还没完。只不过从“游戏噪音折磨”进入了“强制陪聊”阶段。
但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通过电波相连。
夜晚的寂静重新包裹上来，但和之前的独处不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属于另一个人的存在感。
“为什么你这么喜欢游戏？”林延轲突然问，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像是喉咙无意识地发出声音。
“因为有意思，”冯林晚回答地很简洁，“等哪天玩腻了，就不喜欢了。”
“你现在看上去完全就是个网瘾少女。”
“把我变成这样的不就是你吗？”林延轲能感觉到电话那头，冯林晚翻了个身，贴近话筒，就像是在他耳边低语一般。
“刚认识你的时候，可是你带我去的游戏厅，也是你让我想要留在这座城市。”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将林延轲带回到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