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林晚的电话在林延轲打开排名前突然响起，来电人是川上弥生。
在冯林晚伸出手接通电话时，对方用着兴奋至极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话。
“会长，你是第一诶！”
……
冯林晚果断挂断了电话。
冯林晚相当讨厌一种人。
这种人经常出现在各大影视的弹幕或者论坛中，总是在剧情情节推到高潮，或是在留有悬念时给那些沉浸在故事里初次欣赏的人写出故事的终局，将悬念和刺激打破。
打着“科普”和“研讨”的名号，实际上只是在做自我满足的“剧透”，先不提对方是否出于好心，但也就是这种言论破坏了故事本就有的观赏性。
面对剧透这种事情，很大一部分中国的受害者会打出“剧透sm”之类的言论，冯林晚一开始并不理解中国的这种“问候”，先是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再是不理解这句话的意义，直到她逐渐理解，到现在将要成为。
虽说她并不会真的“问候”川上弥生的家人，但每当故事进展到关键时刻，她会选择吸取教训，优先将电话设置成勿扰。
至于川上弥生，还是先去她黑名单里躺几天吧，等哪天冯林晚想起来时她再把她放出来，如果没想起来就直接一直躺里面吧。
虽然她并不是故意的，但做了坏事就不能看她是否出于自愿，而是要看这件事的影响了。
冯林晚这样想着，将川上弥生拉进了黑名单。
林延轲能明显感受到冯林晚情绪的变化，也能理解冯林晚的怨气，但她能做的也只是双手合十为川上弥生默哀三秒。
“现在还要打开吗？”林延轲问。
“虽然已经没有惊喜可言，但我还是想看一眼，倒不如说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内。”冯林晚有些高兴地说。
“是吗？”林延轲很有兴致地说，“刚才谁在向我寻求认同感来着。”
“过去软弱的我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立衡校花，现任会长，甚至将成为第一位连任两届的会长候选人！”冯林晚很自信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胸脯，不再有刚才的那股担忧。
“你能得到成果我也很高兴。”林延轲这样说着，并将投票结果页面打开。
页面加载成功后，率先映入林延轲眼帘的是冯林晚的名字。冯林晚她确确实实地站在了所有候选人的头顶，甚至还有意外惊喜。
因为排名用柱状图做出了相当精细的数据，让人明眼看出每个人之间的差距，而冯林晚的名字排在最上方，自然会被人与第二名做比较。
而且，冯林晚右侧的数据柱似乎是出bug了一样，直接顶在了整个页面的最右侧，超出了第二名两倍。
没错，冯林晚以势如狂澜的优势将其它候选人压在下方，比第二名要多出两倍，如果再仔细观察一下，她的柱状条等于其余候选人的总和甚至还多出了一部分，而她数据柱最右侧则表明了一个数字。
“896。”林延轲小声读着。
按照估算，没有参与投票的学生加起来大概有两百多人，占总比百分之十不到，由此可以看出立衡的学生参与性还是挺高的。
为什么不提教师？毕竟他们也参与了投票。
因为立衡的所有教师都是强制性参与候选投票，而这件事大概也就只有和老师们比较亲近的人才知道。
只不过，这份数据有些不正常了。
要知道，冯林晚这种支持度属于是立衡立校以来的第一次，甚至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程度。
大概已经没有人能做到有冯林晚这样的凝聚力了吧。
林延轲这样想着，看向一旁的冯林晚。
她眼睛瞪大，看着屏幕上方的数据，直到林延轲喊她把头从屏幕上拿开时，她才做了看着屏幕之外的动作。
“这种已经不是能用‘恭喜’就能庆祝的程度了吧，也难怪川上弥生会那么激动。”林延轲叹了口气，拍了拍冯林晚的头。
可能是刺激太大，冯林晚现在连扒开他爪子的行为都不做了。
“我好高兴。”冯林晚心里涌出一股不知名的冲动，甚至全身开始发抖，连话语里都带有难以表示的情绪，微微颤抖的声音向林延轲展现她此时的心情。
大概除了“高兴”，她不知道该用什么中文词语来向林延轲描述自己的心情。
“你还好吗？”林延轲有些惊讶。
在他眼里，冯林晚应该是可以被称为“天才”的那一类人，什么都可以轻而易举地上手，什么都能学得很优秀。但此时此刻，她却因为一个小小的他人评价变得冲动。
冯林晚像是个处于父母溺爱却想用其他方式证明自己的孩子，第一次走到了世界的舞台上，第一次得到了他人的评价，第一次为感受到成长的快乐。
也许可以把“像”移除，她确确实实，从始至终，从他们相遇到现在都是一个孩子，只不过这个任性的孩子，第一次感受到何谓“成长”。
“需要肩膀吗？”林延轲很自然地让冯林晚靠在自己肩膀上。
“林延轲，我真的很高兴，高兴地不得了。但是我自己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明明我知道我想说什么，但是我始终说不清楚我要说的又是什么。华丽的词缀太过高调，朴实的话语又无法体现。我很矛盾，我很难受，像是被人抓着脖子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冯林晚靠在他肩上，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屏幕。
“现在这样就好了，或者我来赞美你，”林延轲轻声说道，“虽然我自己清楚我的作文分挺一般的，但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把我的赞美献给你。”
“就像是对故事里的公主一样？”
“是的，我的公主。”
……
林延轲最后在夜色中离开了学生会，在送别了冯林晚之后，他独自一人在路边灯光下往教学楼走去。
如果你现在要问他和冯林晚说了什么，他大概会给你一个“不知道”的回答。
因为他自己都记不清自己和冯林晚说了什么，一切都是油然而生，一切都没有任何准备，甚至不考虑后果，将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
优美的或者平庸的，华丽的或者朴素的，真诚的或者虚伪的——他将一切言语都献给了身旁的少女。
他到底是处于什么心情才想着赞美冯林晚呢？他明知道自己和她太过暧昧了，明知道自卑感始终在他心头，明知道期望与现实不为一物。
——
林延轲有些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散步。
距离晚自习下课还有一段时间，他暂时不想回到班级上，因为会在敲门进教室的一瞬间被所有当作观察对象，有些不太喜欢被众多视线投视的感觉，仿佛一丝不挂。
如果被值班教师抓到就说自己刚从学生会回来要去监控室交钥匙就行了。
夜色中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直到他看到前方开着灯的图书馆。面对着前方的灯光，里面的空无一人的环境充满诱惑，吸引着林延轲走到前来。
这大概是他第二次来到图书馆，上次来是在冯林晚的邀请下来到这里谈话，谈话的目的是让林延轲“自愿”加入学生会。
林延轲犹豫了一下，鬼神差使般推开了玻璃门，祈祷着不要遇到熟悉的值班老师。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林延轲？”正在摆弄电脑的杭伊织听到有人开门时，立即站起身来看向门口。
两人在看到对方时都呆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