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下午的学生会办公室有些过于安静,除了墙上挂着的时钟指针在嘀嗒作响以外,四周如同死一般沉默不语。
一只麻雀正站在敞开的窗口处,它看着安静地有些诡异的办公室,歪头打量片刻,便向里面飞去。
它落在皮制沙发上,看向这它而言极为狭小的房间,最后瞄准前方的圆形桌飞去,落在圆桌上方的白纸上,融入进其中密密麻麻的黑色字体里。
纸张的墨香并不是它所想要的,在这片小天地中,它只会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寻找着可能出现的食物……期待这种小东西拥有过人的灵智是否有些太不切实际?
林延轲坐在房间的尽头,像个雕像一般看着这只小鸟把这个房间当作它的地盘。也许他应该出手把它赶出去,一是为了避免它受伤,二是不想让它撞到贵重物品。
但现在的他应该扮演一座雕像,等候猎物归来。不惊动这只麻雀可能会更方便,也许它在找不到食物之后便会离开。
只要没有人会突然惊扰到它。
然而世界上大多事情不可能永远如他所愿,就当他将注意力集中在这只麻雀身上时,学生会的大门毫无征兆地被人推开了。
躲在阴暗角落的林延轲立即将目光转向门口。
推门的人很小心翼翼,对方仅仅推开了一条缝隙,用眼睛观察着办公室里的一切,发现没有人出现在视野里之后,这才胆大地将整个大门打开。
“人呢?”进入到办公室的少女低声喃喃,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一直在圆桌上跳动的麻雀。
“你怎么进来的?”她看着那只麻雀,像是认为它能回应自己一般,向它提问。
但回应她的只有叽叽喳喳。
“快出去。”冯林晚伸手驱赶它,然而这只麻雀并没有往窗口飞,而是飞到了更高的用来物品用的柜子上,随后像是嘲讽般地继续对她叫唤。
她生气了,虽然在别人眼里和一只动物生气是很幼稚的行为,但她刚好就有这么幼稚。
柜子有些过高,直贴天花板,仅凭她一米六二的身高想要抓住这只该死的麻雀属实有些困难了。而房间里又没有什么细长的东西能驱赶它,冯林晚只能做出一个有些危险的决定。
她将桌前的椅子搬到柜子下面,但因为距离仍旧不够,于是将一旁用来摆放物品的小方桌拖了过来。
她将椅子放在上面,并随手抓起桌上的一叠白纸当作武器,进一步弥补手长差距。
冯林晚脱下鞋,有些吃力地爬上了方桌爬上椅子,浅口的白色短袜踩在椅子上,双手依靠着柜子勉强向上站起。
她大概从来没有怕过什么,所以才会做这种唐突没有任何安全性可言的决定。
踩在椅子上方,将右手的文件卷起,随后在柜子上敲打。
麻雀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在冯林晚向它靠近的时候往边角跑,当武器在它旁边敲打时,它像是受了极大刺激一般向她撞去,但只是在她手上踩了一下便往窗户外面飞去。
然而冯林晚被它的突然袭击惊吓到,原本抓着柜子边角处的左手也因为惊吓松开,不由自主地往身后靠去。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就像失去了所有支点一般,让人心慌意乱。
冯林晚瞳孔猛然收缩,眼中闪着惊恐。她向背后倾倒,从椅子上坠落的她整个大脑都变得空白,思绪停留在被麻雀袭击的上一秒。
像即将落在水中的树叶,但等待她的并不是温柔的湖面,而是坚硬的地板——
但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从她身上传来,因为有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身体,以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抱起。
冯林晚距离地面有一米半左右,这个高度用双手抱住一名一米六的少女对于大部分高中来说是很困难的。林延轲也只是勉强接住了她,甚至是以右手的巨疼感作为代价。
如果不是最近他有在重新锻炼,或者冯林晚再重一点,可能两个人都得倒下去。
他应该在冯林晚搬椅子的时候就阻止她才对,但因为对她那无聊的好奇心,导致目前的局面差点失控。如果冯林晚在他眼前受伤,也许他会再度陷入深深地自责中。
冯林晚躺在林延轲怀里,呆呆地看着他的脸,像是还没能从惊恐中解脱一般,整个人像失去提线的木偶一般不知所措。
她的心脏仍在狂跳,但不知为何,当余光瞥见那人绷紧的下颚线时,慌乱中竟生出一丝安心。
林延轲咬着牙将手臂上的疼痛感忍耐住,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流下。
他挤出一副笑容,对冯林晚说:“没事了,有我在。”
冯林晚看着林延轲的脸发愣,两人相互对视许久后,冯林晚突然伸出双手搂住了林延轲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处。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算不上很好闻,但让冯林晚感到很安心。
“让我靠一下,就一下。”她靠在林延轲的肩膀上,低声细语。
“如果你再减点肥可能会更好一点。”林延轲的右手有些颤抖,他甚至有种手臂完全使不上力气的感觉。
“……放我下来。”冯林晚用幽怨的目光看着林延轲,像是游荡的怨灵一般。
林延轲并没有直接将她放下来,而是将她放到旁边的沙发上让她安稳躺着。
冯林晚躺在沙发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感觉一切都那么虚幻不真实,但林延轲坐在她的身边,窗口的麻雀仍在叽叽喳喳,周围一切都在告诉她刚才是真实发生的,唯独她有些不确信自己刚刚陷入其中。
如果林延轲不在的话,她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她将目光偷偷瞄向一旁的林延轲,此时他像是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右手发呆一般,但只有林延轲自己清楚那紧促的眉头有什么含义。
“你怎么会在这里?”冯林晚脸有些红,脑袋也有些热。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脸红,难道是刚刚惊魂未定所产生的影响?
“从你进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看着你,”林延轲活动了一下手臂后叹了口气,看向冯林晚问,“你今天下午没有陪川上弥生一起对吗?”
“陪了!”冯林晚反驳道。
“半节课人就消失了,甚至什么都没有告诉她。”林延轲白了她一眼。
“我当初不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过来的吗?”
“当初不是所有人一起干的活吗?前前后后开了十几次会,我这边可还有会议记录。”
“所以,面对刚刚逃过一劫还乾坤未定的我,你就这么说话吗?”冯林晚鼓着小嘴,做出很不满的样子看着林延轲。
“是惊魂未定,”林延轲叹气,指正道,“而且也都是你自己作的。”
“我不管,”冯林晚起身,迅速调整位置,将头靠在林延轲的大腿上,对着他吵闹道,“你要安慰我,不准说其他人!”
见她一副赖皮虫的模样,林延轲扶额叹息一声。
“总之,你没事就好。如果你也在我面前出了事,我可能再也不会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