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延轲发觉自己才是那只猎物时,他已经躺在言倾床上,与她同床共枕了。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一点半,林延轲在床上躺了将近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内,他就像一具尸体一般平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就这样,与言倾共同分享着那一张被子。
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林延轲扭头便能看见背对着自己侧卧睡觉的言倾。妙曼丰满的身体曲线,在那一身睡裙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诱人。
但此时林延轲对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就像是对要好的同性朋友一样,仅有不愿打扰对方睡眠的想法。
现在他只想找机会偷偷溜出房间,往那能让他安眠的沙发上一躺,直到黎明升起后迅速逃离。
但因为言倾背对着他,林延轲也不清楚她有没有睡着。
迟疑了不知多久,林延轲偏过头,轻声喊:“言倾?”
不过他没能得到对方的回应,再小声呼喊了几遍后,言倾依旧毫无反应。
林延轲松了口气,于是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
由于他躺着的那一侧紧贴着窗户下的墙壁,如果要穿上鞋离开的话只能跨过言倾的大腿。
可正当他轻轻越过准备穿上鞋时,一只手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林延轲浑身汗毛直立,扭过头正好看见言倾面无表情地抓着自己的手。
二人四目相对,显得格外尴尬。
“你要去哪里?”言倾细声问。
“上厕所而已……”林延轲只能撒谎,原以为言倾已经睡着,结果她从一开始她撒下圈套了。
言倾从床上起身,并松开了他的手:“那我等你回来。”
“……”林延轲无奈点头。
虽说林延轲此时并无便意,但他还是在洗手间花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用来思考如何破局。但在求解无果后,他只能遗憾回到卧室里。
言倾正抱着手机刷视频,像是完全不准备睡的样子。
看到林延轲这么晚才回来,言倾这才抬起头用关怀的表情问:“你肾虚?”
“?”林延轲呆愣住了。
“没事,我不嫌弃你。”
“谁要你嫌弃啊!”林延轲忍不住吐槽。
但言倾却像是已经默认了这点,除了用关怀的表情看着他以外,不再有任何言语。
她的沉默成了林延轲抓狂的根源,可无论林延轲如何解释,这个标签都无法从他头上抹去,像是被牢牢钉死在他身上一般。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场的气氛明显缓和了不少,代价则是林延轲那所剩无几的面子。
林延轲再度躺回床上,世界重新变得安静起来,但此时言倾却不再背对着他,而是面向着他侧躺,月光下能清楚地看到言倾的视线正停留在林延轲脸上。
然而此情此景,平躺着的林延轲却更加不敢与她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言倾那细微的呼喊声响起,念叨着林延轲的名字。
林延轲扭过头,正巧与言倾的双眼对视。
她将手心里紧攥着的东西放于林延轲手上,轻声说:“这个给你。”
林延轲举起手里的小玩意,通过月光能清晰地看清那是两把钥匙。
一把是言倾租房的钥匙,另一把则是林延轲之前给她打好的自家钥匙。
“为什么现在给我?”林延轲疑惑地问。
“打扰了你这么久,该让你过来打扰我了。”言倾轻声回复。
林延轲望着手中的钥匙思索良久,最后将其收到自己的口袋里。
“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好多事……”言倾转过身,和林延轲一同面向天花板。
“确实。”林延轲微微呼出一口气。
从二人初遇直至现在,一切都变了很多,当初那个满心藏着秘密的女生现在已经无话不谈了,而那名少年也选择用纯粹的善意贴近彼此。
躺在床上,两人什么话都没说,他们该说的话早已言尽,不须啰嗦。
“前几天,我见到我爸爸了。”言倾说。
“……他有说什么吗?”想起言意这人,林延轲突然感觉心里有些不适,毕竟他的所作所为,林延轲从生理到心理上感到厌恶。
“他很感谢我还愿意叫他爸爸,”言倾苦涩地笑了笑,“公司掌权竞争中他输给了妈妈,在那之后双方又签订了离婚协议,他选择净身出户。”
“见了我最后一面之后他选择离开国内,去外面找机会发展,但他确信自己这辈子应该不会回来了。”
“对于大家而言是最好的结局。”林延轲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言倾望着天花板,沉默不语。
林延轲偏过头看着她,问:“你还相信他们爱着你吗?”
“我说不清楚,但就像是这么多年的努力下终于看到回报一样的心情,只不过这一切都来得太晚了。”言倾叹了口气,继续说。
“他们不是发现自己爱着你,他们只是知道自己错了想以亏欠的名义向你赎罪。”
“然而亏欠与爱从来不相等,知道自己爱着家人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表示出来?即使现在疯狂向你赎罪也无法补回你失去的爱,一切都只是为了填补他们内心私欲,弥补道德上的欠缺。”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没有家了,当妈妈她选择权利的那一刻,心中构建的最后幻想也轰然倒塌。”
言倾说完,再度转过身面向林延轲。
林延轲眼睁睁地看着她将右手放在自己脸上,十分亲密地在他脸颊上方抚摸。
虽说林延轲身体比较敏感,但此时他并没有抗拒,任由她随意触碰。
“非常感谢这段时间里你的照顾,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爱和喜欢。”
言倾收回右手,最后将林延轲的手抱在怀里,将她的头靠在林延轲的肩膀上。
她能闻到林延轲的味道,最能代表他的清爽气息中混杂着自己的芳香。二者融为一体,让言倾越发觉得面前的男生是属于自己的唯一。
当她闭上眼时,疲劳和睡意越发明显。
当她睁开眼时,晨光与鸟鸣传入耳中。
起身,于床上舒展身体,再度望向旁边的位置,仅留下一人躺过的痕迹。
“走了啊……”念着这句话,言倾有些失落。
这次离开后,他要多久才能过来呢?
言倾不知道,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给她幻想。
起身换好衣服后,她推开门走到客厅,却在空气中闻到一股淡香。顺着香味,她看见了餐桌上的一盘煎蛋吐司,旁边还有一个便当盒。
便当盒上方,摆放着昨晚言倾还给林延轲的家门钥匙,中间还压着一张字条。
字条上仅有两句话:“你的厨艺还是太差了,等你完全自立之前还是我来做饭吧,还有——”
“我不介意你来打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