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早醒来,宿醉带来的无力感依然让我连自己起床都有点费劲,但不知为何头脑却格外清醒。昨晚做了噩梦,梦到去年8月自己由于精神问题住院治疗,在恐怖的精神病院受尽折磨和屈辱,梦的细节都还历历在目。事实上,我还是很幸运的,去看了精神科医生之后,他给了我很多建议,开了一剂助睡眠的药(实际上我也仅仅吃了两三次就主动停药了),并没有让我住院。靠着自己的积极调整,到9月份便已恢复健康了。
而在情况最恶劣的那几天,我没有看任何直播,也很少回盈盈的消息,觉得这样心里才好过一些。思来想去,我决定离开P站一段时间,让生活中的各种琐事分散一下自己的精力,以免想太多,于是发了一篇朋友圈:
“用自测量表测了,情况不太乐观,周末去看下医生。暂别P站一个月,如果没啥改善的话可能会更久。需要续舰请提前一天通知我。祝大家一切都好!”
可以看到我朋友圈的一些好友、同事、以及加过微信的大多数主播都给我发来了鼓励和问候,但这里面并不包括盈盈。此时她所担心的,是我是否真正像朋友圈说的那样彻底、干净地退网,还是只是暗度陈仓之计,想撇开她去看别的女主播。
8月16日那天,盈盈所在的公会“伽人”举办了周年庆,由公会的运营总监伊总监亲自主持。
伊总监本名伊宗桑,对于这个名字,我是相当的佩服,以我在上海求学的经验,“宗桑”在上海话中是“畜生”的意思,“伊宗桑”翻译过来就是“你是畜生”,真可谓包含了伊总监父母对他深沉的爱。
公会的周年庆,除了主播之间互相交流赚钱心得以外,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抽奖,这在很多传销组织、诈骗集团内部的庆功会上都是必选节目。由于“伽人”周年庆是通过伊总监的直播号对外发布的,属于线上抽奖,抽奖的门槛设置为必须给伊总监直播号上舰。而最小的一个奖设置为138元红包,正好与一个舰的价格相等,也就是说,如果什么奖都没中,对主播来说就是净亏损,中一个最小的奖也仅仅是不赚不赔而已。如果仔细算算,公会并不需要承担多少成本,发奖的资金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而已。
当天盈盈的运气还算不错,中了一个500元的现金红包,扣除上舰成本外还能赚300多块,心情大好,也就没有再对我要这要那。
8月17日晚间,我和盈盈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
“你说吧,今天晚上你干什么了。”微信上突然来了她的消息。
“在家看书,什么也没干。”我自然不能说我刚开着自己的P站号去看了一眼娜娜,虽然仅仅看了不到十分钟,一句话都没说,但毕竟娜娜看到我进房,也在第一时间欢迎了我。
“你真的确定什么都没干?你没去某人的直播间?”盈盈反问道。
“原来你都知道了?”我感到有些丧气。看看娜娜的直播间,可以说是少数几个能给我一点点慰藉的方式,本来也只是想偷偷看一眼,确认她是不是还好,并没有想太多,却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
“你就这么放不下她是吗?你在朋友圈说要退网,我还信了你的鬼,结果只是不来我这儿其他人照看是叭?有本事你去注销账号啊,永远都别看。”她还是这样的咄咄逼人。
“我是想过要注销账号,是娜娜在最后一刻把我劝回来的。而你始终就没有关心过我在不在,你心里在乎的只有钱。”我带着点情绪,却说的是实情。
“我不关心你?我每天第一个给你发早安午安晚安,有什么事都第一时间跟你说,照片只发给你一个人,这叫不关心你?”她说。
“可是,你要求我只能看你一个,我真的做不到,很多人也对我付出了感情,有时候我想去看看他们。”
“那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喜欢我还去看别的女人,还给别人花钱?”
“我是说过喜欢你,但你也说了这不是爱。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失去娜娜她们。我觉得你们之间不是竞争的关系,别这么排斥行吗?”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对于娜娜和盈盈,投入的感情是完全不一样的。彼时彼刻,我不想失去其中任何一个人。
“所以我们不是一路人,你说喜欢就是给别人花钱,但我喜欢一个人就是全部属于他。”盈盈说。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要故意激怒你的……”我还想试着挽回关系。
“不用说了,既然你可以喜欢很多人,我也可以喜欢很多人,今晚我就网上找个人来陪我。”发完这句,盈盈就再也没理过我。
那一晚,我一分钟都没有合眼。
正巧,8月17-20日也是“伽人”公会当月公会赛的日子,由于我和盈盈吵到不欢而散,连续几天我都没有去看她,她的这一次公会赛之旅只能铩羽而归。微信上,我留了很多言,有愤恨,有求饶,有理智,可是无论我说什么,她一概没回。
8月21日,已经连续4天没有和她说上话,我下定决心给彼此一个交代。我往P站充了价值1万块钱的点数,想给盈盈最后送一些分手礼物,然后就彻底离开她。
刚进直播间,便看到盈盈正在和舰长南南连麦聊天。
盈盈:“今晚又要睡不着了。”
南南:“那我去陪你睡啊!”
盈盈:“行啊,我给你一个小时你马上来我家。”
南南:“这就出发,到时候你别喊受不了。”
盈盈:“怎么可能,肯定是你受不了才对叭!”
……
聊天内容颇为暧昧,我也不好意思打招呼什么的。我只想把大礼物挨个点一遍,在离开的最后让我曾经喜欢过的女人看一遍特效,然后就再也不见。至于礼物的话,就从我觉得最好看的明灯相伴开始送吧。
当我选中礼物点击发送的时候,屏幕上出现一行字:“因主播隐私设置,无法进行该操作。”
我懵逼了,这是怎么一个故事?什么叫隐私设置?
我在公屏上打了一行字并发送:“为什么我送不了礼物?”但在聊天区内也完全没有显示。
那就发醒目留言吧。所谓醒目留言,又称为SC,是一种付费的弹幕,可以根据付费多少的不同,在直播间显示不等的时长。但悲剧的我又发现,醒目留言依然发不出去。
心灰意冷的我直接关闭了P站的app。询问很多玩家后才知道,如果主播把粉丝加进黑名单,俗称拉黑,就会出现这种什么都干不了的情况。
没错,当我想通过微信去质问盈盈的时候,果然发现我的微信也被拉黑了。看来,她是毫不迟疑地要和我决裂,坚决程度甚至在我之上呀!
21号晚上,娜娜所在的公会“如梦”也打公会赛,与“伽人”算4天总流水的打法不同,“如梦”采用的是连屏pk单败淘汰制,所以变数更大。上个月,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以及我锲而不舍的守塔保护之下,幸运地拿下了第二名。而这个月运气显然不在我们这边。晚上7点,娜娜在常规时间起床后,发现无论如何连不上家里的宽带,无论如何打客服电话、重启电脑、重启路由器,都无济于事。娜娜只能用手机开播进行pk。更悲剧的是,由于娜娜播的是视频区,对直播带宽的要求很高,用手机播很容易卡,甚至在第一局pk进行到一半左右的时候,信号直接中断了。
“对面不会打不过故意拔网线了吧?”
“我们都上了三四百了,这个钱怎么算?”
……
对手的直播间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谩骂。实在没有办法,决定由娜娜的运营无声代播,并把对面已经消耗的点数返还过去,重新开启pk。第一轮,最后还是以明显优势赢了。第二轮也惊险过关。但之前的一顿折腾,我方的节奏大受影响,即使我当晚狠心刷了一万两千多,另一个提督刷了六七千,仍然是止步于第三轮,连前八都没有进去。
那一夜特别的灰暗,整个世界没有了颜色。我又失眠了。
而对某人来说,帮娜娜打公会赛的一切她又看在眼里,具体名次对她来说没有意义,她关心的只是我没有帮她打公会赛,而对娜娜却可以做到一掷万金。
而我,就像一只可怜的小白鼠,在这场猫鼠游戏中,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捉,被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