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得知了自己的死期,你会怎么做?
苏哲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他那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有些高冷,可一双桃花眼却能够处处留情,让人觉得温柔,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他现在被固定在一张病床上,周遭全是最尖端的科学仪器。
距离自己的死期还有三十分钟。
周围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正在紧锣密鼓地忙碌着,在他头顶的天花板上,有一个摄像机和电视屏幕。
屏幕中是金碧辉煌的节目现场,一个面容绝色的女子正坐在红色沙发上,她翘着白皙的大腿,相互交叠。
但女人秀气的眉毛却向下弯曲,似乎带着委屈、愤怒、不甘种种情绪。
“秦音女士,您之前在新闻发布会的时候说过,苏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这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旁坐着一位漂亮的女性主持人,哪怕是在国际上都很知名,但和秦音的名头比起来却不堪入目。
秦音,在八年前突然崛起的明星艺人,前前后后发布了许多精品歌曲,还在读大学期间就获得了常青藤高校的‘传奇学生’证书,更是在毕业后荣登最年轻天后榜单第一名。
她一生的荣誉数不胜数,今年不过27岁,却已经站在了世界的顶端,被誉为互联网最有影响力人物之一。
更是在今年进入世界名人堂,成为其中最耀眼的存在。
这可是要被载入史册的壮举。
但她却在事后采访中,面对全世界的媒体说出了一句话,“苏哲就是一个人渣,他什么都不是,多亏了他,一步步把我逼成现在这样。”
“我希望他死,恨不得他被千刀万剐!”
与此同时,世界上最耀眼的七位传奇女性都说出了类似的话,她们联合起来,几乎让全世界疯狂。
世界上最有名的才子‘苏哲’被推入风口浪尖,甚至在后续的调查中,被指控多个罪名,在今天即将执行安乐死。
但是,在安乐死之后,会有世界上最尖端的仪器抽取苏哲的记忆,让他丑陋的嘴脸在世界重播,警醒人们,更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日夜羞辱。
秦音脸上挂着冷漠和仇恨,沉声道:“安乐死真是便宜他了,他真应该被千刀万剐,世界上最恶心的蛆虫都比他干净一千万倍。”
“苏哲,我知道你正在看这个节目,我也知道你马上要死亡,但我更想要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的母亲做出这种事情!”
“你为什么要对她下此狠手,在你父母死后,可都是我们一家人在照顾你!”
“你做出来的这些事情,简直丧尽天良,你这个混蛋!!”
她说着说着眼眶就溢出了泪水,哪怕是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依旧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想到那天的夜里,苏哲站在大雨中,眼睁睁地看着那被焚毁的车辆,无动于衷,甚至表情格外冷血。
如同走过人间的恶魔。
日日夜夜,无数个夜晚、大雨滂沱中,秦音都回想起那天夜里的场景,如同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拉扯着她的心脏。
在电视台的面前,有一幅画面,画面中正是苏哲消瘦的面孔,此刻面无表情。
他可以说话,甚至能传回直播间,但他在最后死亡的三十分钟里,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眼前的直播画面,不闻不问。
仿佛一个活死人。
秦音看着他那张熟悉无比的脸,曾经是多么的爱,现在就有多么的恨!
“苏哲,你始终不愿提起那段过往,你为什么要亲手杀了我的母亲,为什么?!”
“你说话!”
她在台上,眼泪化作洪流,但很快就止住了,声嘶力竭地隔空喊话,希望让苏哲说出来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但画面的那头,苏哲干燥的嘴唇动了动,丝毫没有了力气,他全身上下都在剧痛,先天疾病正侵蚀着他的身体,哪怕没有安乐死,也快了。
“花……种下的栀子花……”
“栀子花开呀开呀,栀子花……咳咳咳。”
他如同一个神经病一样,躺在无法挪动的病床上说话了,但却唱起了一段广为人知的歌曲,栀子花。
这是秦音在毕业典礼上唱的歌,当时一出轰动整个极北域!
秦音却站在舞台上愣住了,思想像是在飘荡,在过往中定格,那一束洁白的栀子花。
但紧接着,她脸上就出现了痛苦之色,带着复杂的情绪,“你……我认识你,我知道你,我爱过你,我深深地迷恋过你,你……”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了钱吗,还是你真如谣传那般,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丧心病狂的人?”
似疑问句,又不似。
她的心中似乎早有判断,八年的纠葛,在那场大雨中化作滔天的恨意,成为了如今的画卷,自己父亲在母亲死后,也陷入了重病。
随后离世了。
秦音成了无所依靠的人,像是被催熟的果子,咬一口全是酸涩。
主持人、全场观众在秦音的声音中,不断地沉默,紧接着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
“未生而养百世难还啊,苏哲被誉为世界上最杰出的天才,没想到是这种人。”
“以前喜欢他可真是瞎了眼。”
“可怜我的秦音姐姐,大好的青春年华喜欢上这种人渣。”
看着台上一会泪流,一会安静、痛苦的秦音,他们不少人感同身受,甚至都在偷偷地抹眼泪,觉得这是人世界最悲惨的结局。
到头来,喜欢的人,爱过的人躺在床上,等待安乐死。
另一头,苏哲看着时间到了,三十分钟过去得有些快,又有些慢,像是想抓住,又抓不住的阳光,从指尖倾落。
他闭上了自己还算明亮的双眼,痛苦令他身体干枯如死人,此刻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不再言语,彻底安静下去。
伴随着一旁的机器推入安乐死的药剂,那些足以杀死猛兽的神经麻痹药物瞬间融入血管中,像是洪水般横冲直撞。
在最后的黑暗中,苏哲回忆着曾经,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母亲的死,我已经尽力了……”
这句话说不出来,他觉得张口都变得艰难无比,身体好重,像是灌了铅。
意识在身上退缩,从脚趾开始上移,逐渐侵占自己的心脏,最终盘踞在脑海中,思绪犹如一个小点。
“滴——”
伴随着监护仪器的声音,苏哲的生命走向了尽头。
白大褂们在沉默中接上脑机接口,把一旁的机器开启,很快就出现了一幅画面。
在他死亡的刹那,所有的记忆都被读取了出来,存放在这台尖端机器中,读取很慢,也很快。
机器呈现出来的画面,是一面洁白的墙,面前站着的是……秦音?
……
……
意识在深邃的黑暗中飘远,灵魂于寂静中要湮灭,可在下一秒,它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拉扯。
那还未断却的思绪重新连接上。
苏哲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眼前赫然是一面洁白的墙,眼前站着的人儿,他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