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魔导器就是我们这些所谓“现代魔语”体系下的法师用来引导,并释放法术的一种器具,也就是俗称的魔杖。在学院期间你们用的都是公共的魔杖,这种只能释放一些基础的低阶法术。然后在毕业前夕你们会要进行一个仪式,在这个仪式上面你们就要选定一个你们个人专属的魔导器,这个魔导器将会伴随你们一阵子。
“那我……”维罗妮卡朝正准备说话的莉莉摇了摇手指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后继续说到:“你的情况稍微有些特殊,在主观看来就是没法通过魔导器释放法术,甚至连那个所谓的魔法水晶球都没法检测你的魔力。”
“那这不完全就是无能力者吗?”
“不要通过一些主观要素去判断一个人,关于这点我已经和校方说过很多次了,但他们就是不愿意听,还是用他们那个水晶球去判断。”
“那对于你来说,我这个算是什么特殊情况?”
“你有魔力,但是没法通过魔杖直接释放魔法……”
“但是莉莉她也不会古魔语啊,难不成她真的是只要学会古魔语就能……”
“斯维尔汀同学,我相信您身为贵族的子女,应该学过一些基本的礼仪吧?”维罗妮卡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斯维尔汀说道。
“啊,抱歉……”斯维尔汀低着头小声的道了个歉后,便开始默默拿着桌子上放的点心默默的吃了起来。
“那么回到正题,眼下的情况就是,莉莉你既没法用魔导器也没法通过魔法书中的咒语释放法术,简单点来说就是她是跳脱在我们正常认知外的特例。”
“特例?”莉莉摇了摇头说到:“我记得在我入学前有过一次直接释放魔法的经历。”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掌心,随后举起来向维罗妮卡的方向伸去,“我记得当时就是这样子,把手伸到前面去,然后那些向我扑来的河水就自动在我面前分开了。”
在一旁正吃着点心的斯维尔汀转过头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莉莉,直到刚才为止她还以为莉莉此前从未用过法术,对于莉莉来说要不是因为现在的场合需要,她估计一辈子都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
“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能这么释放过法术了,我明明答应过她的……”莉莉越说越小声,开始低着头把玩着衣摆上的露出来的线头。
斯维尔汀赶忙把手在衣服上拍了拍,在确认手上没有点心的残渣后,想伸手过去安慰一下莉莉,但她却又猛然发现自己对莉莉的一些事情是一无所知的,即使想安慰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这就是特例,莉莉。”
维罗妮卡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后面拉开抽屉一边翻找着东西一边说到:“无论是现代魔语体系还是古魔语体系,这两个体系下的法术均需要所谓的吟唱,只不过现代魔语更多的时候是在念单词进行引导。
你还记得你当时有念过或者是想过法术的词语吗?”维罗妮卡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问道。
“没有,很多魔语的单词我都不认得,更别提透过它们释放法术了。”
“对的,你在没有吟唱的前提下释放了法术,这个就是特例……”
“但我记得黑魔法侧的也不需要……”斯维尔汀再次打断了维罗妮卡的话头。
“黑魔法的语根是上古魔语,斯维尔汀同学,要是你再这样插嘴我就要找时间跟你探讨一下贵族的礼仪了。”维罗妮卡照例摆出了刚刚那副表情,不过这次可以看到已经握成拳头的左手正在微微颤抖着。
“抱歉,我一激动就……”斯维尔汀看到她紧握的拳头打了个冷颤后,拿起放在水果篮里的苹果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老实说,比起你,我觉得莉莉她更有贵族家千金的气质呢。”
听到这话的莉莉的脸一下子变红了起来,她连忙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应到:“这……这个,我只是……只是一个出身低贱的孤儿而已了,跟……跟真正的贵族斯维尔汀小姐比……比起还是有点……”
“哈哈哈,不要这么贬低自己,要对自己有些自信才行啊。”说完后维罗妮卡又继续在她的那些抽屉里面翻东西了。
“哎呀……”莉莉的额头被斯维尔汀用手轻轻的敲了一下。
“都说过很多次了,对我不要用敬语,我们两个不是那种上下阶级关系。”斯维尔汀说完后从水果篮中拿了一个苹果递给莉莉,“虽然不知道维罗妮卡她在找什么东西,但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陪我一起吃个苹果吧?”
“好,谢谢。”
“看来下次我真得找个时间和你探讨一下贵族礼仪了……”维罗妮卡带着一丝怒气说道。
“欸?!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莉莉看着开始拌起嘴来的两个人,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但她为了忍住笑意开始吃起手中的苹果。即便二人在她面前都不摆什么架子,但此刻的她还是没法对众人坦率的表露自己的想法和心情。
莉莉抬起右手臂看着手腕上面的那个圆环,她尝试着活动了下手腕,很明显圆环并没有拘束她手腕的活动,而这时她注意到了底下有一个带有圆环的东西,她伸出手去拉了下那个圆环,一根白色的细线被她给牵引了出来。
“这根线是用来干什么的?”莉莉看向背对着她们站在壁橱的维罗妮卡。
“是用来和这个配合使用的。”维罗妮卡从壁橱里面拿下来一把崭新的魔铳,然后走过来放到莉莉面前,斯维尔汀看到后伸出手想去把它拿起来,但伸出去的手却被维罗妮卡拍开了。
“别乱动,这个不是给你用的。”
“好痛!这句话就不能在你打人之前说吗?”
“我怕我说完你手就已经摸到上面去了。”
“什么嘛,这又不是什么精密的……”正摸着被打的地方的斯维尔汀突然感到一股恶寒,她抬头望去看到的便是维罗妮卡那副特有的表情和紧握着的拳头。
“好好好,你们继续,我不多嘴了,我在那边吃苹果好了吧?”说罢斯维尔汀又从水果篮中拿出来一个苹果,坐到侧边的沙发上吃了起来。
“怎么样,这个圆环?”维罗妮卡坐到刚刚斯维尔汀的位置上向莉莉问道。
“嗯……我还以为会想那种拘束手脚一样的器具一样,所以一开始有点抵触啥的。”
“拘束手脚?抵触?这孩子之前到底经历过些什么啊,那人怎么不和我说清楚这些情况……”维罗妮卡如此想到。
“但是戴上之后不知为何我感到一股安心感,还有这个圆环黑黑的,我还以为它是铁做的,但没想到居然这么轻。”
“因为是用了一些特殊的材质,说到特殊,莉莉你可以试着运用一下魔法吗?”
“要怎么运用?”
“集中注意力,然后在脑海里面默念或者是直接念出来你想要释放的法术的词语之类的。”
“嗯……那我试试。”
只见莉莉合握着双手闭上眼睛,维罗妮卡开始紧盯着手腕上的那个圆环,斯维尔汀则是一脸不解的表情看着一脸严肃的维罗妮卡。
很快莉莉的眉头开始紧锁了起来,嘴里开始无声的念叨着些什么,头也开始慢慢的抬了起来。在旁观的二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一时间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呼啊——”莉莉突然张开嘴吐了一大口气出来,二人也跟着莉莉一齐做了一个深呼吸,但斯维尔汀似乎忘了自己嘴里还有块苹果,突如其来的深呼吸把她给直接呛到了。
“果然还是不行呢,看来我还是……”莉莉伸出手想把圆环给取下来,但却被维罗妮卡给按住了。
“已经可以了,只要这个圆环有反应就代表你体内的魔法回路处在正常状态。”
“反应?什么反应?”莉莉不解的问道。
“咳咳咳……你刚刚闭着眼没看到,那个圆环它刚刚发光了,咳咳咳……它发出了紫色的光芒,咳咳咳……”斯维尔汀捂着嘴一边咳嗽一边向莉莉说明道。
“嗯,对的,只要它发出了紫光就代表你可以正常释放法术。”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啊,啊!难不成斯维尔汀她……”
“那个是她自己呛到了,外面的走廊上有饮水机,还有出去的时候记得关门。”
在听到办公室门关上的声音后,维罗妮卡拿起魔铳递给莉莉说:“现在试着把刚刚那条线拉出来,然后连接到枪身上面这个凹槽处……”
“稍等一下,这把……魔铳要怎么拿?”
“抱歉,忘了你是第一次用这个东西了,我来简单教一下你吧……”
“真是的,莉莉你刚刚用那玩意做了什么事情啊。”斯维尔汀用梳子不停的梳着被大风给吹乱的头发。
“是维罗妮卡老师自己说要我用魔铳试一下的,然后我就试着用了个没有杀伤力的……”莉莉将魔铳放在膝盖上低声说道。
“你再和我说一次你用了什么法术,刚刚在街上没听清楚。”
“急速和风切。”
“风切我懂,但是急速是什么?”
“急速是我们这些拿魔铳特有的辅助法术,类似的还有爆破,延时,缓速这些,她说往后会教我更多的东西。”
“……”斯维尔汀回想起不久前那股从办公室突然迎面袭来的狂风,走廊上摆放的一些物件,甚至是墙壁上挂着的挂画全部都被狂风吹倒在地上,她甚至清楚记得走廊一侧那些紧闭着的窗户被风吹得噼啪作响,而那扇办公室的大门则是被吹出来的大风给重重的拍到墙壁上。
幸亏她当时出于想欣赏一下墙壁上那些挂画的一时兴起的想法,不然届时拍在墙壁上的可能就是她了,不过突如其来的大风还是把她给刮倒在了地上。
“风切加急速,还是正对着大门发动的,维罗妮卡那家伙……”斯维尔汀暗自紧紧的握了握拳头。
“那个,斯维尔汀你没事吧?”莉莉有些担心的看着斯维尔汀。
“没事没事,话说回来这玩意的威力比我想象中大的多了,而且莉莉你可以自由操纵魔法了,待会等你治疗完后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怎么样?”
“嗯。”莉莉微微的点了点头,但她随后又说到:“其实也说不上自由操纵,因为现阶段的我想要发动法术,就必须借助这个圆环和魔铳。”
“现阶段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还是可以通过无吟唱无魔导器释放法术,但不是现在。”
“那你的考试怎么办?”
“这个倒不用担心,维罗妮卡老师说帮我把通识班调到她带的魔铳专业班去,而魔铳班是不需要那些考试的……”莉莉突然站起来对斯维尔汀鞠了一躬说道:“这两个月让你做了这么多无用功,真是非常抱歉!”
“都说了……”斯维尔汀站起来朝莉莉头顶轻轻敲了一下说:“在我面前没必要做这些多余的礼数的。”
“但是……”
“没有但是。”斯维尔汀绕开莉莉走到后面临街的窗户前回过身说:“话说维罗妮卡她居然认识柯蒂兰,看来晨曦之魔女这个称号的名气在这里还是挺大的。”
“看起来是这样的呢。”
斯维尔汀整个身子靠在窗台上环抱着两臂说:“话说柯蒂兰怎么去了这么久,不会又是在草药店看上了什么对的上她眼的草药吧?”
“没事的啦,在这里多等会也不是……”莉莉突然瞪大了眼睛,她很清楚的看到了窗外街对面冲过来一个硕大的法术球,虽然对方把法术球给隐藏起来了,但是不接续的街景还是被她给看出来了。
“斯维尔汀,快从窗户旁边离开!!!”她一边开始快速接线一边朝斯维尔汀大声警告道。
“什么……”
“轰——”还未等斯维尔汀反应过来,法术球便在距离窗户不远的地方发生了爆炸,巨大的冲击力将莉莉跟屋内的其他物件一齐冲撞到地上,而斯维尔汀也被爆炸所掀起的尘埃给遮蔽住了。
“喂!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林沁尔德国奈尔德家族的子女,你们这么做……”
“啪!”
“天天在那嚷嚷着自己是哪里哪里人,我们可是查明了,整个北境就只有你一个人是奈尔德家族的人哦。”
莉莉的听力渐渐从耳鸣中恢复了过来,她用枪身当做支撑物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看到店面的一部分墙壁已经被炸开了,斯维尔汀则被两个高大的男人给架着,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对着她说些什么。
“莉莉,你没事就好,你快点去……咳啊……”斯维尔汀腹部被一个一直站在旁边的人给打了一拳。
“哟,我还以为你这个小身板扛不住这个爆炸呢,没想到居然还活着,真是有点出乎我意料了。”为首的女生嘲讽般的拍了拍手。
“阿琳娜你在这里做什么!”
“哈?!要叫我阿琳娜·特里希尔大人知道吗?没想到你跟着这个三流贵族混了两个月,就把最基础的奴仆该讲的礼教就给忘了吗?!”
“莉莉,你别听她的那些鬼话,你快点从后门出去,去找里拉姐姐过来。”
“啪!”斯维尔汀话音刚落,阿琳娜又往她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你别动她,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打她一次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莉莉颤抖着举起了魔铳对准着阿琳娜。
“哦哟,才两个月你就敢这么以下犯上了,看来回去之后得要更加好好的教育一下你才行。”
莉莉将手指放在扳机上,但她却迟迟无法扣下去,她对阿琳娜的恐惧已经大过了一切,光是把枪举起来对着她就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了,再加上刚刚的那一番话,让她更加没法再集中注意力。
明明只要集中注意力……
只要集中注意力……
集中注意力……
只要扣下扳机就可以……
只要扣下扳机……
扣下扳机……
“你还是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啊……哪怕出现了一个意外的人。”
一个陌生但又似曾相识的声音从她意识深处传来。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啊,屈服于自己的懦弱,让自己最为珍视的事物从身边消逝。”
“你是在说托娜她吗?”
“托娜也好,现在的斯维尔汀也好,你总是这样……”
“抱歉……”
“……唉……跟我道歉也没用,好在我今天心情好,可以帮你一把,但就仅限今天哦,往后还是得靠你自己……”
“唉?你要怎么……”
“喂,在那像个傻子似的低着头举枪举了半天了,你到底想干嘛啊?”阿琳娜一边说一边慢慢的走了过来,“我话先说在前头,我可是统御西进联盟的四大贵族之一的特里希尔家族的人哦,你要是……”
“只会依靠自己背后家族势力的小孩,不要在这里给我放肆!!!”
“哎?!”斯维尔汀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看向“莉莉”,她从未想过性格懦弱的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哈?!你在说什么……”阿琳娜被“莉莉”突如其来的怒吼给吓住了脚步。
“你不是最喜欢你那套所谓的贵族礼教吗?今天我就来教教你什么叫做礼数!!!”
说罢,“莉莉”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莉莉,别!!!”
砰——
子弹飞出枪口,呼啸着飞向已经愣在原地的阿琳娜……
咚——咚——
钟塔一如既往的准点敲响了报时的钟声,钟声也照例和往常一样传遍了埃韦诺的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