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日常破碎的前兆

作者:木茼蒿 更新时间:2023/1/4 0:17:47 字数:2557

十一月的清晨,天蒙蒙亮,女孩早早地起了床。

今天是她的十二岁生日,穿上前几日就缝制好的新衣,女孩踩着小碎步,“踏踏踏”地跑出了房间。

“早上好,克里夫爷爷。”

“早上好,小伊,生日快乐。”

克里夫笑着,看向今天打扮得格外可爱的女孩——白色的针织毛衣、对于女孩来说略微有点长的厚重红围巾、新的带有可爱绒毛的靴子,以及披在女孩身上的,带有一圈白色绒毛的红色斗篷,都将女孩本就白皙的脸衬托得更加雪白,红色更是给女孩的脸庞增加了一丝血色,让女孩整个人都显得更有活力。

“小伊,你来帮我看看这个。”

那是道尔家的账簿,用来计算日常收支,因为老两口年纪大了,经常忘事,所以准备了这么一个本子来专门记录。

克里夫爷爷眼睛已经不大好使,所以女孩经常帮他对账和计算。

“这里...这里...这里都有问题……”

仔细核对和修改了账簿,女孩揉了揉因为全神贯注而有些酸痛的眼睛。

“谢谢你,小伊。”克里夫一边夸赞着少女一边道着谢。

“我才应该谢谢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一直都对我很好,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

——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会对这份真挚的亲情受之有愧的。

刚刚还挂在半空的太阳缓缓向上爬去。

——这样就好,希望这份温暖能一直维持下去。

女孩笑着。

约瑟夫已经躲着自己好几天了,每次看到自己都会慌忙地逃走。但女孩还是从村里几个多舌的婶婶那里得知了一些原因——约瑟夫在为自己准备礼物,得知原因后再联想到男孩碰到自己时窘迫的样子,女孩就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但占据心中的更多是感动和期待。自己从未告予约瑟夫自己的生日,想必他是问了很多大人才得知的吧,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村中多舌的婶婶把消息泄露给了她。

蛋糕是非常昂贵的食物,就算是村中唯一的医生家,道尔家还是没有能力支付。爱莎奶奶的一贯宗旨是——与其买一个只能满足一次口腹之欲的蛋糕,不如多做几件过冬的衣服,能穿很多次的同时,还能把女孩打扮得漂漂亮亮,毕竟这么可爱的脸蛋摆在那,不多打扮打扮,向邻居们夸耀夸耀,不就浪费了吗?托爱莎奶奶的福,现在她在村子里有一个特别响亮的称号——“蓝文德尔的精灵”。但每次走在田埂上听到背后有人用这个羞耻的外号谈论她时,她都感觉能用脚指头再抠出一个蓝文德尔村了!最关键的是,约瑟夫还经常用这个绰号调侃她!

虽然没有在城镇上买蛋糕,但这难不倒心灵手巧的爱莎婆婆,过生日需要仪式感,蛋糕正是仪式感所需要的,没有现成的,但可以自己做。

中午的时候,屋子里就飘满了香气,爱莎婆婆戴着手套端着烤制好的蛋糕放在了餐桌上,卖相虽然没有女孩在城镇里见过的好,但因为刚出炉,蛋制品和香草的香气却使女孩食指大动。

这是爱莎奶奶第一次烤制蛋糕,虽然蛋糕有些噎人,中间也有些没有熟透,但女孩觉得这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味道。

“小伊,”吃过了饭,在女孩准备出门的时候,爱莎奶奶突然叫住了她,“韦尔辛斯北部今年秋天发洪水,地里好多庄稼都被淹死了,他们那连续两年收成都不好,好多在战场活下来的男的都当了强盗,最近到处都不安全,小伊你不要跑太远。”

虽然觉得村庄里有厉害的纽特叔叔还有许多身强力壮的大人,实际上应该没有爱莎奶奶说得那么严重,但女孩还是默默地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刚出门就发现约瑟夫正在道尔家的院子外偷偷摸摸的,见约瑟夫没有太注意自己这边,于是她放轻脚步——

“嘿!你在干嘛!”

“啊——”

这一下属实把约瑟夫吓得不轻,

“小伊!你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但看见女孩那白净、充满笑意的脸,他刚刚冒起的怒火一下子仿佛被融化了一般。

他抓起女孩的手,

“我们走。”

“去哪?”

“你跟过来就知道。”

约瑟夫红着脸,闷闷地说。

女孩知道他想给自己惊喜,也不拆穿,只是笑着,任由着男孩抓着自己的手。

远远地就看见了纽特叔叔穿着一身帅气的猎装,牵着他那只漂亮的枣红色马,看到两个孩子过来,他还装模作样地进了个骑士礼。

“我亲爱的蓝文德尔精灵公主和她的随从,很荣幸能护送你们。”

不顾约瑟夫“凭什么我就是随从的吵闹”,纽特帮两个孩子坐上他那匹马,然后自己又翻身上马,一拉缰绳,三人胯下的马就开始奔跑起来。

鬓边的发丝乱舞着,斗篷夹着风,被吹得猎猎作响,女孩一只手压住被风吹起的刘海,一只手抓着身下马的鬃毛。

身边的景物朝女孩身后飞驰而去,虽然之前也坐在过马上,但上次纽特叔叔并没有让马儿如此激烈地跑起来,这次新奇的体验,让女孩不禁有世间一切都向她奔跑而来的感觉。

他们朝着蓝文德尔村外跑去,女孩已然把爱莎奶奶的嘱咐抛在了脑后。

他们出了村庄,直直向北边前进,过了一条河,进入了一片树林。

眼前的景物渐渐变得陌生,女孩有些不安地问:“我们还有多久到啊。”

纽特突然勒住马,这时女孩听见坐在她身后的约瑟夫说:“我们到了,小伊。”

下了马,约瑟夫松开方才紧紧握着的拳头,他紧张得出了汗,使得他攥在掌心的“礼物”也沾上了汗,他不好意思地摊开手掌,那是一个可爱的发卡。

“虽然很粗糙,但是做这个花了我很久的时间,祝你十二岁生日快乐,小伊!”

静静躺在男孩掌心的是一个可爱的紫绿相间发卡,但是发卡上的图案女孩却不怎么看得懂。

“是薰衣草啦!”

男孩红着脸,大声说道,随后他又小声解释道:“我第一次尝试刻这种东西,可能稍微难看点。”

但一旁的纽特却无情地戳破了他的谎言。

“只不过是刻了二十多个四不像,然后选了其中最像的那个罢了。”

约瑟夫狠狠地剜了纽特一眼。

“别听他胡说!”

“谢谢你约瑟夫,我好喜欢!”

虽然早就知道约瑟夫在为自己准备礼物,但当自己真正收到的时候,心中只剩下了难以表达的无尽的感动。

“别哭啊。”

女孩止不住的泪水让约瑟夫慌了神。

“我这是高兴的。”

女孩抹去眼角的泪水,将那个略有些滑稽的发卡别在了头发上。

“谢谢你,我很喜欢。”

女孩再次说道。

“这里是我和纽特叔叔练剑的地方,”约瑟夫向女孩介绍着他的秘密基地,又拍了拍自己别在腰间的练习的木剑,“小时候,爸爸骂我的时候,我就一个人跑到这里哭,哭够了心里就会好受很多,小伊,穿过这里,前面就是一个山洞,那是一次我在这里哭时偶然发现的,我想向你分享那里。”

一高两矮三个人穿过一片灌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山洞口,洞口前有许多植被,如果不是从这边过来的话,很难发现这里竟然有一个山洞。

但来过很多次的约瑟夫感到了明显的违和感。

三人又走近了些。

不常迎来客人的洞口前的泥土上赫然是凌乱的脚印。

纽特瞳孔一缩,马上把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

但已经迟了。

三个人被一群手拿刀剑的人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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