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空彻底陷入黑暗时,阿瑞蒂尔和安卡拉刚才走到城镇的边缘。
“这个镇子……我上次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哎。”
“废话,你来这里能有啥好事吗?”阿瑞蒂尔轻轻敲了一下安卡拉刚的头。
城镇外是用圆木捆扎起来后插入土中,顶上带着火把,差不多五六米高的一道围墙。
城镇大门十分简陋,仅仅只是在围墙上开了一个十米宽左右的口子。
而在最靠近大门的地方,是一家看上去像是酒馆的地方。
酒馆厅内坐满了人,显得十分热闹,而酒馆外的街道上,桌椅随意的摆放在卵石和泥沙混合铺就的道路上,人们大着嗓子举着酒杯高声谈论着,不时还唱起一些未知的歌谣。
吧台的位置也很特别,正好坐落在最靠近城镇大门的地方,也就是酒馆的大门口,以便老板随时招呼那些从镇外来的旅人。
阿瑞蒂尔带着安卡拉刚,缓步进入城镇的大门。
安卡拉刚抬着头,新奇的看着四周的景物,这是她第一次以人形进入人类城镇,也是第一次没有任何人阻拦的进入城镇。
眼前这一条街的建筑错落有致的沿着街道坐落着,木质的立柱,墙壁则由灰白色的类似水泥的材料填充。
木质的窗框中是深蓝色的玻璃,街道上的灯光在这些并不那么透明的玻璃窗上留下形状不一的倒影。
在被深青色瓦片覆盖的房顶上突兀的,由木框围起来的窗户,则属于阁楼。
这扇窗户后是一个三角形的,有精致雕花的木质墙面,有的房屋的这扇墙面上开着罩有铁丝网的采光口,有的则是木质的百叶窗。
墙面顶端和屋顶最高处平齐,顺着三角形向下的两个边同样覆盖着青色的,如鱼鳞般排列整齐的瓦片,这些瓦片在街道灯光的映射下,微微泛着陶瓷特有的反光。
道路和建筑之间,有的房屋面前摆着满是鲜花和绿植的画架,有的堆放着各式各样的杂物,还有的则摆着一张略显简陋的桌子,桌子上一个木板上写着价格,对应着桌子旁摆好的一筐筐物品。
“啊,是新来的朋友!”
酒馆老板注意到正站在城镇大门口的阿瑞蒂尔和安卡拉刚,连忙挥着手招呼起来。
“老板,有吃饭和住宿的地方吗?”
“有的有的,如果您不挑剔的话,本店就可以。”
阿瑞蒂尔轻轻拽拽还站在原地,抬头看着房屋出神的安卡拉刚,牵着她走到酒馆吧台面前。
“说起来……”阿瑞蒂尔看看周围热闹的人群。“最近是有什么庆典或是其他什么事情吗,感觉大家心情都很好呢。”
“喔,最近出了个大消息嘞。”老板一边擦着手里的杯子,一边说道。
“什么大消息?”
“盘踞在北边那条恶龙,叫安……安什么来着的,被消灭了。”
安卡拉刚顿时抬起头来看着老板。
阿瑞蒂尔连忙捏捏安卡拉刚的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恶龙被消灭了?”
“算是吧。”老板放下杯子,用大手抚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前几天镇上的神殿,说是收到了海神乌欧牟的神谕,只说恶龙不会出现,那多半就是被哪个勇者消灭了嘛。”
说完老板看看浑身泥土的阿瑞蒂尔,又看看浑身干干净净的安卡拉刚。
“看样子你们是出了远门吧,不知道这个倒也正常。”老板朝一旁热闹喧哗,坐在酒馆散座上的人群扬扬下巴,“这几天镇上的人都在庆祝,估计还会持续一阵子,这忙的脚都不沾地了,这就是所谓幸福的烦恼吧。”
“原来如此,那还有空房间吗?”
“有的,要哪一种?”
“一个两人间吧。”说着,阿瑞蒂尔在桌上排出几枚金币。
“没问题。”老板多余的金币用手推开,然后将其他金币扫进吧台内的一个盒子里。
阿瑞蒂尔收起多余的金币,牵着安卡拉刚向店内走去。
“嘿!房间钥匙!”老板朝着快要走进人群的阿瑞蒂尔喊着,然后挥手抛过来一串带有牌号的钥匙。
“多谢。”
“另外,庆祝期间饭菜和酒水打七折哦!”老板朝着阿瑞蒂尔挥挥手,然后转去招待另外的客人。
大厅很宽阔,某种意义上很像阿瑞蒂尔过去印象里那种老茶馆。
一张方桌周围歪歪扭扭挤着六七把椅子,食物和灌满啤酒的大杯摆满桌面,白色的酒沫微微溢出杯面。
人们的脸上都带有微醺特有的红润,大声的笑着,说着唱着。
不时会有吟游诗人或者其他兴起的顾客,掏出一把乐器唱起来,引起周围众人的一片喝彩。
当然,也会有几人在众人围观下划拳,输的人端起杯子一饮而下时,便又是一阵喝彩。
若输的人没能一次喝完,一阵嘘声便会取而代之的响起,而那人只好讪笑着放下杯子,退到一边,作为观众继续参与,时而喝彩,时而大嘘。
安卡拉刚出人意料的没有说话,任由阿瑞蒂尔牵着,穿过满是乱放的座椅和方桌的大厅,来到上楼的木楼梯前。
“我先上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下来,你要不先去找老板弄点吃的东西?”
阿瑞蒂尔看着安卡拉刚说。
“额……那……那我也跟着上去吧。”安卡拉刚怯怯的看了看喧闹的人群,没有放开被阿瑞蒂尔牵着的手,反而微微握紧。
安卡拉刚轻轻“嗯”了一声,温驯的被阿瑞蒂尔牵着走上楼梯。
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即使是走上二楼后,喧闹的人声依然从一楼传来。
空气中弥漫着木漆的清香,灯笼里晃动的火苗发出昏黄的灯光。
阿瑞蒂尔按照钥匙上的牌号,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呼……真正的大床……”打开门,阿瑞蒂尔就一脸解脱的朝着床跑去,似乎眼角还闪着泪光。
她努力抑制住自己往床上扑过去的欲望,走到窗边轻轻拉起窗帘。
这是一间临街的房间。
阿瑞蒂尔推开窗户,街上的热闹喧嚣顿时就传入屋内。
“稍微有点吵……”
说着,她将窗户重新关起来,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窗上的玻璃很厚,透过这玻璃,街上的灯火化为一团团橘色的光球,在深蓝的玻璃之中缓缓蠕动着。
阿瑞蒂尔从窗边走向屋内卫生间的门。
卫生间内,一个木质的马桶摆放在靠窗的一侧,一道白色的半透明帘子将其和卫生间内另一侧的浴桶隔开。
在这个古朴而巨大的浴桶上方,一根深色的喷头从木墙上伸出,旁边的墙面上则是一个拉杆。
阿瑞蒂尔试着拉了拉拉杆,热水从喷头中涌出,热气一下子升腾起来。
进入桶内的水都顺着木桶底部的孔洞流出,这时阿瑞蒂尔才发现木桶旁还有一个圆形的木塞。
安卡拉刚正趴在窗边,被阿瑞蒂尔关上的窗户不知何时又被打开,她探出头看着来往的行人,随后便听见身后传来阿瑞蒂尔的一声欢呼,紧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随后,卫生间的门砰的关上。
她回过头去,阿瑞蒂尔那满是泥土的长袍和斗篷挂在门边的衣架上,遍布土色的长靴静静的躺在衣架边。
背囊则歪歪斜斜的靠在床边。
“笨蛋勇者又在搞什么……”
她嘟囔一句,目光重新投向街上的繁华喧闹。